第3章 内幕
这几天萧怀素脑袋有些晕晕的,可她并不糊涂,除了外祖母与大舅母常常陪在她左右外,她的祖母萧老夫人与大伯母萧夫人只出现过那么一次。
另外还有个莫明其妙住在萧家的高邑县主,会时不时地跑来对她献殷勤。
但萧怀素的心智毕竟不是孩子,谁对她真心实意,谁对她虚情假意她还分得清,这个高邑县主一靠近她就本能地有些排斥。
至于父亲萧逸海,她是压根就没打过照面。
“亲家夫人操持着内外事务,忙不过来也是常有的事,你多帮衬一二就是。”杜老夫人倒是宽怀大度,懂得为他人考虑,“高邑县主是客,又是伯姝的好姐妹,如今还要亲家老夫人帮着照应,我心里着实有些愧疚,赶明儿得空了你陪我去亲家老夫人房里走走,咱们该好好谢谢县主才是。”
提到高邑县主,王氏不觉抿紧了唇角,杜老夫人自说自话没有留意到,可萧怀素却看得分明,只听王氏应道:“是该好好谢县主,伯姝病了那么久,听说都是她在一旁照顾着。”竟是隐隐透出几分讥讽。
杜老夫人却没觉出味来,到底精神有些不济,又嘱咐了萧怀素两句,这才到东次间里歇下了。
萧怀素乖乖地喝完了药,不哭不闹的,王氏很满意,拿了绢帕给她拭了嘴角,又从五色果盘里挑了颗酸甜的梅子塞进她嘴里,满脸的心疼和怜惜,“看看这小脸瘦的,等病好了可得好好补补。”
“睡一会儿,大舅母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都不走。”
王氏让夏荷端了杯温水来让萧怀素漱了口,又看着她掩进了被窝里,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夏荷扶了王氏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又取了两个弹墨引枕垫在她身后,由着她在榻上闭目小憩。
萧家人是备了厢房待客,但杜老夫人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外孙女,俩人这才就近歇息,轮流着照顾萧怀素。
萧怀素在被窝里躺了好些日子,虽然身子仍然有些绵软,但到底没有这么快睡着,只是一会儿睁眼四处看看,一会儿又闭眼数羊,心里无聊得紧。
对于过世的杜伯姝,她没有那么深切的悲痛,不过三岁的小娃儿懂什么,大人们也不会在意太多,再说她又在病中,便更没有人对她多加苛求了。
只是杜家人与萧家人对她的态度,一比较就知道谁对她更好。
萧怀素不禁有些担忧,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若是杜家人走了,她在萧家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过了一会儿,隐隐听到夏荷进来回话,说是春柳有事禀报,萧怀素更是小心翼翼地竖起了耳朵。
王氏沉吟了一阵,目光又扫了一眼床头,见萧怀素不声不响像是睡熟了过去,这才唤了春柳进来。
“可是打听到了些什么?”
春柳见了礼后,王氏招了她到跟前来,夏荷则退了几步守在了帘外,留意着外间的动静。
“夫人,”春柳咬紧着牙,原本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姑太太去得着实冤枉,那高邑县主只怕……只怕腹中已有了姑爷的骨肉!”
“啪!”
王氏脸色一变,顺手一掌便拍在了一旁的束腰小几上,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发出一声脆响,竟是应声而断。
“夫人!”
春柳惊叫着捂了唇,连夏荷都撩了帘子一探究竟。
王氏回过神,又着急地起身去床边查看了一眼萧怀素,只见她转了个身朝里睡着,却并没有因为这一声响动而惊醒过来,遂放下了心来。
“夫人,仔细您的手……”
春柳赶忙拿出帕子包扎王氏的手腕,玉镯断了给刮出了条小口子。
王氏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怀素怕是睡得沉,幸好没吵着她!”又挥手让夏荷退了出去,面色沉沉地看向春柳,“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打听到的事情一一给我说来。”
王氏吩咐了春柳后她便借故到了厨房,给了厨娘一块碎银子,要了个红泥小炉和几片生姜并红糖,在一旁熬起了姜糖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厨娘聊起天来。
历来厨房里人多嘴杂,若是长兴侯府里真有个什么消息都瞒不过这些人的耳目,又加上春柳有心引导,厨娘吃了些甜头自然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春柳将在厨房打听到的消息细细理了理,又说给王氏听,“西院里伺候的丫环抱怨说高邑县主近来脾气很是暴躁,吃食上也多有挑捻,好食酸甜味……”说到这里一顿,看了眼王氏沉郁的表情,又小心翼翼地接着说道:“还有针线房的娘子曾经说过县主做衣服的尺寸略微变了,腰身让放宽了好些……”
好食酸甜之物,衣服特意放宽了腰身……
萧怀素摸了摸鼻头,躲在被子里默默念着,这果真是有了身孕的表现呢,真是让人想不到。
她母亲这才过世多久,高邑县主竟然都已经……只怕杜伯姝在世时便与萧逸海有了首尾!
萧怀素感叹地摇了摇头,杜伯姝究竟是太天真了还是真是个傻女人,偏偏就这样引狼入室,生生得……
想到这里,萧怀素偷偷撩开了被子的一角,果然见得王氏来回地在屋里踱着步,一脸的咬牙切齿。
其实萧怀素有些同情杜伯姝,即使俩人没有什么母女感情,但毕竟还担着这母女的名分,被男人骗身骗心不说,最后还丢掉了性命,真是欠了萧家不成?!
王氏冷静下来之后也细细想了想,这事她还得和杜老夫人说,她婆婆并不是糊涂人,只是一时心伤没留意到身边的种种。
他们杜家绝不是好惹的,萧家能欺他们至此,难不成就以为仗了高邑县主,甚至是大明公主的势?
就算是公主的女儿,勾引有妇之夫,珠胎暗结,那也是伤风败俗的事,皇家又如何丢得起这个脸?
再说杜伯姝这病,来得突然,竟然完全查不出病因,也没有人及时通知他们杜家,直到伯姝就这样死去。
王氏越想越觉得心惊,甚至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