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古兰经》注释发展史(12)
3.注释内容丰富
“8世纪初,阿拉伯哈里发国家政治经济有了发展,文化学术领域出现了繁荣景象。哈里发国家奉行的伊斯兰-阿拉伯化的政策,推动了《古兰经》和宗教学的研究,而《古兰经》的研究又促进了阿拉伯语文的研究和语法学、修辞学、字典学的出现。在这个时期,以《古兰经》中故事传说和‘先知战功’为主要对象的历史学研究和以《古兰经》中的律例规定为主题的教法研究,还有以《古兰经》中关于真主、末日、后世内容为基础的信仰学研究大大发展起来,各自形成了不同的学派,并编写了许多著作。9世纪,以天文学、地理学、数学、医学为主的自然学科,也相继发展起来,并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这些学科的发展和不同学派的争鸣,给注解《古兰经》提供了新的内容。”[201]在哈里发国家推动的伊斯兰文化大发展的繁荣环境中,“一批精于学科专业的优秀注释家将其注释限定在了学科专长上”[202],注释内容也从前期相对局限的解读经文辞藻大义与演绎教法层面,延伸到具有学科性质的语言学、法学、哲学、科学、历史学等专业学科层面上。注释家“有的侧重于从语法修辞、句法结构等语言文字方面解释经文,有的侧重于从信条和神学思想方面进行注解,有的侧重于从教法律例和道德规范方面进行注解,有的侧重于从历代先知们的故事等历史传说方面进行注解,而后来的经注大师则兼收并蓄、旁征博引并吸收当代其他学科之有益因素,将古兰经注编写成包罗万象的伊斯兰知识文库。”[203]
4.学科要求完善
从学科角度来讲,《古兰经》内容涵盖多学科的性质,使注释学与语言学、圣训学、法学、教义学等学科互相交织,彼此关联。注释家如果缺乏与其相关的学科知识,注释时往往会顾此失彼。有鉴于此,注释学界制定了注释家必须具备的学科知识,以保障学术规范和注释质量。哲拉鲁丁·苏尤蒂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归纳了注释学要求注释家务必具备的15门学科,作为注释经文的学术工具:语言学、语法学、词法学、字源学、辞达学、辞巧学、辞华学、诵读学、教义学、法理学、经文降示背景学、先后经文停止学、教律学、圣训学、禀赋学。[204]此外,注释学界还就注释家应遵循的注释原则、应恪守的注释事项做了细致而明确、细微而详尽的界定,以确保穆斯林“信经而不僵经,释经而不越经。”[205]
5.注释方法多元
注释学正式形成之前,注释家运用的方法,一是几乎等同于注释渊源,处于方法未明状态;二是前期注释因局限在传闻注释层面上,方法不免单一。注释学的形成和完善,一则将注释渊源与注释方法分而待之,二则因社会发展和时代需要,逐渐向着多元和系统的方向发展。古兰学家法赫德·鲁米教授基于前人研究成果,将注释方法界定为四大类:分析注释法、概括注释法、专题注释法、比较注释法。[206]注释方法明确和细化后,历代注释家“考虑到读者情况,避免了晦涩表述和模棱语句,以专业研究人员甚至非专业者认可并从中受益的清晰语言注释着《古兰经》。”[207]注释家随时代发展,不断创新注释方法的学术举措,使读者更容易通过释文进一步认知经文微言大义。
6.源语外语共注
随着伊斯兰教的传播,波斯、突厥、叙利亚、柏柏尔等民族相继信奉伊斯兰教。由于非阿拉伯民族的穆斯林迫切需要深入解读并运用《古兰经》指导他们处事处世,故“单纯靠直接学习原文和口头译解的方法,已不能完全适应伊斯兰教在新信教民众中传播的需要,于是开始出现了《古兰经》的文字翻译”[208],继而揭开了外语注释《古兰经》的学术序幕。源语注释家与外语译注家共同注释《古兰经》的学术举措,促使世界范围内的注释学欣欣向荣,注释体系发展为源语注释和外语注释两大系统,形成了注释学术活动的整体格局。两者在解读与阐发《古兰经》微言大义等方面相得益彰,发挥着相提并论的重大作用。
综上所述,随着文字注释《古兰经》的出现,《古兰经》注释学科的形成,尤其自文字注释的第四个全面发展阶段以来,注释学界秉承先知穆罕默德注释《古兰经》的精神和实践,解读着亘古不变的《古兰经》,以不断使伊斯兰文化与社会根据《古兰经》精神与时俱进。因此,注释的发展也就势在必行,只有发展注释,才能使注释“与时代精神同行,处理各种时代问题,医治时代中难以治愈的各种痼疾,为解决各种疑难问题提供有效良方”[209]。毋庸置疑,历代涌现出的“一些专门从事研究、整理《古兰经》注解的学者,他们根据各自获得的传闻材料和文化知识,加之自己的教派、学派观点以及自己对经义的理解,撰写出了具有不同特点的古兰经注之作”[210]。
纵观《古兰经》注释的兴起与发展,自先知穆罕默德注释《古兰经》以来,历代注释家追溯注经渊源,使注释历经了从口耳相传注释到文字注释的发展和跨越过程,并且各个时期的注释都有其鲜明的时代特点。尤其“自[有条件的]见解注释涉足经注以来,先是个人尝试理解注经和侧重各家之注的注释,后来逐渐多的个人见解注释因受各种知识、各个学科、各家意见、各自教派和学派的影响,促使凡为经作注者所整理的各科知识和各种思想都与注释息息相关。”[211]时至今日,“这种学科、理性与派别性质的[注释]状况一如在[历史上]各个时代盛行那样,在我们这个时代依然存在。在其背景下的注释家意欲使《古兰经》文涵盖各科知识,无论是显而易懂的经文,还是为各种目的与意图而言过其实地揭示着[他们认为的]经文隐义。”[212]
一言以蔽之,无论是历史上,抑或是现如今,《古兰经》注释的发展历程充分表明,它“是随着伊斯兰-阿拉伯文化发展而形成的一门学科,因而它是这个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通过为经作注,不仅反映了作者对《古兰经》从文字到思想的研究成果及其学术思想,而且还吸收了同时代与伊斯兰教有联系的哲学、神学、历史学、伦理道德学等领域的学术成果,从而丰富了古兰经注的内容,深化了经义的研究。每一部完整的经注都是在某一时代的文化学术活动的影响下出现的,它不仅保存了古兰经研究和伊斯兰文化的有关资料,为穆斯林学习《古兰经》提供了必要的知识,而且它还从某一个侧面反映了那个时代的教派和学派的斗争情况,因而古兰经注历来被认为是研究伊斯兰教必不可少的方面。”[213]“经注学一直在发展,成果相当丰富。从总体上看,这些注疏,除了对读法、语法、修辞、词义和降示的时空背景进行研究或考释外,还借鉴前人对《古兰经》研究的成果,结合学术文化发展的现状,和人们对经文认识、体会的深化,对全经所含的哲理、教义、律令、典故、寓言等各方面加以归纳、比较和总结。当然,经学家的注疏成果,总不免带上注疏者的教派或学派观点,反映各自所获的传闻材料与文化知识。又因为注疏者各有其专长及成就,表现在经注方面也就特色互异,如有的经注从语言文字方面入手,对语法修辞、句式结构讲得头头是道;有的经注致力于对教法、律例的系统钻研,将零星散见于各章节中的类似内容前后联缀、一线贯穿出体系完整的条例;有的经注重视历史故事,从经文中涉及的先知及其他有关故事出发,会聚史料传说,广征博采,使之充实丰满。越往后发展,至近、现代的经注成果,已涉及天文学、地理学、数学、医学为主体的自然科学领域。至于谈及某章某节某句的启示,与现代科学研究理论紧密联系而阐发经文内涵的专题论著,近年来正大量涌现,虽是抒发个人见解,是点滴体会,不是系统地撰写经注,但这些迹象表明:经注学仍将继续发展,像探索宇宙奥秘一样,会有新发现。”[214]
[1]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1册,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11页。
[2]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6页。
[3]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1册,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12页。
[4]伊本·赫勒敦:《历史绪论》,阿拉伯遗产复兴出版社1999年版,第438-439页。
[5]哲拉鲁丁·苏尤蒂:《古兰经学通论》,贝鲁特阿拉伯图书出版社2003年版,第853页。
[6]同上。
[7]法赫德·鲁米:《古兰经注释原理及注释方法研究》,利雅德塔伊布出版社2004年版,第15页。
[8]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49-50页。
[9]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1册,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11页。
[10]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51页。
[11]法赫德·鲁米:《古兰经注释原理及注释方法研究》,利雅德塔伊布出版社2004年版,第17-18页。
[12]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52页。
[13]法赫德·鲁米:《古兰经注释原理及注释方法研究》,利雅德塔伊布出版社2004年版,第18页。
[14]圣训学术语,参见丁士仁《简明圣训学》,宗教文化出版社2008年版,第90页。
[15]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53页。
[16]参见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55-57页。
[17]哲拉鲁丁·苏尤蒂:《古兰经学通论》,贝鲁特阿拉伯图书出版社2003年第1版,第851页。
[18]穆萨伊德·坦雅尔:《古兰学及古兰经注释原理论集》,利雅得穆罕底斯出版社2005年版,第152页。
[19]同上。
[20]丁士仁:《简明圣训学》,宗教文化出版社2008年版,前言第2页。
[21]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1册,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12页。
[22]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1册,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12-213页。
[23]穆萨伊德·坦雅尔:《古兰学及古兰经注释原理论集》,利雅得穆罕底斯出版社2005年版,第152页。
[24]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7-44页。
[25]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40页。
[26]同上书,第41页。
[27]同上。
[28]转引自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41页。
[29]哲拉鲁丁·苏尤蒂:《古兰经学通论》,贝鲁特阿拉伯图书出版社2003年版,第853页。
[30]同上。
[31]马金鹏:《古兰经译注》,宁夏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48页。
[32]伊本·凯西尔:《伊本·凯西尔经注》第1卷,开罗知识出版社1987年版,第16页。
[33]曼纳尔·敢塔尼:《古兰学》,利雅得知识出版社1996年版,第438页。
[34]参见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58-59页。
[35]穆萨伊德·坦雅尔:《古兰学及古兰经注释原理论集》,利雅得穆罕底斯出版社2005年版,第155页。
[36]同上。
[37]转引自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59页。
[38]转引自法赫德·鲁米《古兰经注释原理及注释方法研究》,利雅德塔伊布出版社2004年版,第25页。
[39]伊本·凯西尔:《伊本·凯西尔经注》第1卷,开罗知识出版社1987年版,第16页。
[40]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与注释家》卷1,开罗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59页。
[41]穆萨伊德·坦雅尔:《古兰学及古兰经注释原理论集》,利雅得穆罕底斯出版社2005年版,第163页。
[42]参见穆萨伊德·坦雅尔《古兰学及古兰经注释原理论集》,利雅得穆罕底斯出版社2005年版,第166-167页。
[43]先知穆罕默德迁徙麦地那第8年发生的重大战役,以此命名是因为穆斯林用绳子将俘虏们串起来,看上去似乎是一条长链。
[44]该青年将经文中以复数形式出现的心,以代词“它”对其进行了注释。
[45]穆罕默德·比萨尔主编:《古兰经研究论集》,开罗埃及出版社1971年版,第175页。
[46]《古兰经》将犹太教徒称为“耶乎德”(Yahūd),约有10处经文提及该词,特指信奉先知穆萨及其经典《讨拉特》者;将基督教徒称为“奈萨拉”(Naārā),有15处经文提及该词,特指信奉先知尔萨及其经典《引支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