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下贱玩意
一边站着的即墨麟看吴柳萱一眼，眼神闪了闪。这个女子，还不算太草包，至少，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是炉火纯青。
果然，高坐在上的皇帝陛下皱了皱眉，看了夜雨一眼，冷声道：“你是相府大小姐，教训一个下人，谁敢说什么？”
吴柳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委委屈屈的道：“是臣女失了分寸，是臣女没有容人之量，是臣女不知夜雨竟跟太子殿下有交情，这一切，都是臣女的错。”
这话说到后面，重点却都是在太子殿下和夜雨有交情上面。
她这委屈的表情，可不就是在说太子殿下徇私护短吗？
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安慰道：“你先起来，堂堂相府大小姐教训一个下人而已，这件事，不怪你。”
吴柳萱怯生生的看了眼跪在一边的太子，默默的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时不时的抽泣一声，看上去娇弱又无辜。
皇帝此时则完全将矛头对准了跪在地上的太子。
“堂堂东宫太子，竟为了一个卑贱的下人带着亲兵在安王府肆意妄为。朕给你太子的身份，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仗势欺人的吗？”
“仗势欺人的，真的是儿臣吗？”太子跪着，腰背挺的笔直，看着皇帝沉声道：“就因为夜雨是个下人，她就应该任人欺凌吗？父皇口口声声说儿臣仗势欺人，可儿臣实在不知，儿臣究竟是哪里仗势欺人了。”
“放肆！你带着人闯进安王府将相府大小姐围住喊打喊杀，你这还不叫仗势欺人？吴挺乃是朝中重臣，让他知道，朕的太子这样对他的女儿，他会怎么想？”
“儿臣并未对她喊打喊杀，儿臣只是在教训一个胆敢以下犯上的人，儿臣之所以叫人围住她，是因为她试图行刺儿臣。这一切安王亲眼所见，这怎么就能叫仗势欺人？儿臣不过是在自卫。”
“你、你好，好！”皇帝瞪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不管太子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都已经彻底的惹怒了他。
这个之前唯唯诺诺什么都不管的太子，却在近日频频的顶撞他，已经快要超出他的忍耐范围了。
“安王，你说，太子的话是否属实？”皇帝眼神一转，落到了站在一边的即墨麟身上。
吴柳萱有些紧张的看了即墨麟一眼，随之便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揪着袖口。
即墨麟沉默了一下，眼神飘向跪在太子身边的夜雨身上。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正直直的落在自己是身上。
即墨麟眼神一沉，有些惊慌的躲开了夜雨的视线，转过头，不在往那边看一眼。
“回父皇，太子殿下大概是太激动，因此行为有些过激，还请父皇开恩，莫要怪罪。”即墨麟低着头，声音四平八稳，一句话，就将太子之前的解释完全推翻。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冷声喝道，一抬手，一本奏折呼啸着砸向跪在地上的太子。
夜雨本能的便要动作，被一边跪着的太子一把按住了手腕。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奏折砸在了太子的发髻之上，擦过鬓角，啪的一声落在他脚下。
太子发丝有些微的凌乱。他缓缓的抬起头，先是看了眼即墨麟，随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再转头看皇帝时，脸上便没了任何的表情。
“儿臣，任由父皇处置。”太子声音平淡，眼也不眨的道。
皇帝冷哼一声，“有其母必有其子，你母亲不是个东西，你也不是个东西。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你……”
各种难听的话语，一字一字的进入夜雨的耳朵。她觉得，这个皇帝恨不得将这世间最难听最不堪的话都用来辱骂他这个儿子。
而太子，始终平静如初，眼神都没闪动一下。
夜雨突然间便觉得心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作为父亲，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呢？再说了，太子不是他说的那样的人，他根本就不是。
“不是这样的，皇上，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样说，你不能这样说他的……”夜雨抬起头看向皇帝，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嘴唇开阖，这些话，清晰的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皇帝的谩骂停了下来。即墨麟震惊的看向夜雨，便是跪在她身边的太子，也诧异的看着夜雨。
半晌，太子才靠近夜雨身边轻声道：“你别说话。”
夜雨看太子一眼，随之深吸一口气，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位，轻声却坚定的道：“皇上，此事因奴婢而起，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太子殿下无关。皇上要罚，便罚奴婢好了。太子殿下他，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的。他没有仗势欺人，也不会仗势欺人。再说，就算是殿下生母曾经犯过错，也不能将那些过错归咎在殿下的身上，殿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
“夜雨，你闭嘴。”太子突然出声，打断夜雨的话。
他狠狠的瞪夜雨一眼，抬头看皇帝，沉声道：“此事，错在儿臣，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冷冷的看着两人，过了良久，突然间大笑起来。
“哈哈~”皇帝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一般，眼里笑出了泪意。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子，笑着道：“朕这是看到了什么？一个东宫太子，竟在朕的面前和一个卑贱的奴婢惺惺相惜起来，甚至争着抢着认罪？哈哈~朕的太子，竟是这样一个不知检点的下贱玩意吗？”
最后一句话，皇帝虽说是带着笑意的，但是话中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盯着高坐在上的皇帝，突然间开口道：“父皇口口声声称夜雨卑贱，那你心心念念至今难以释怀的那位，又能比夜雨高贵到哪里去呢？臣与夜雨交好便是下贱玩意，那那些卑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那又叫什么？贱上加贱？”
“大胆！”皇帝像是火药桶一般，瞬间就炸了。
眼前的桌案椅子所有能摔的东西统统被皇帝砸了一遍，整个大殿内一片狼藉。
吴柳萱被吓傻了，跪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暴怒的皇帝。而即墨麟，仍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