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必须强大
对于太子殿下的莫名其妙,夜雨现在已经有了基本的接受度。
只是,江凌的脸色却仍旧难看。
好心劝太子殿下回去休息不成自己反倒被调戏的夜雨,此时也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场中了。
说是秋猎,却不见这些人骑马入山,反倒是在这里围了个空地当是戏台一般,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视线扫了一圈周围,眼神在皇帝下首几个女眷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中州贵族女眷养宠物之风盛行,个个都爱抱着自己的爱宠犹如自己子女一般。这些后宫娘娘们,更是将这股风潮推向了新的高度。
谁的宠物好看品种高贵,在后宫,竟也成了争宠的手段。
此刻,那些能跟着来秋猎的,皆是受宠之人,怀里皆抱着宠物。
或一温顺的猫咪,亦或是,一些极其珍贵的山中异兽。
夜雨将视线从那些宠物身上收回来,在看场中之时,却好像发生了变化。
巨大的空地四周围着高高的栅栏,此刻栅栏被打开,一辆辆囚车被拉近了场地中央。
夜雨瞪大了眼睛,那些囚车中,装着的不是野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甚至还有一两个几岁的孩子。
他们穿着破烂的衣裳,披头散发着,将自己紧贴在囚车的角落瑟瑟发抖,脸上写满了惊恐。
大大小小,一眼望去,竟是有上百人之多。
夜雨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出现了几分茫然。
“这、这是要干什么?”夜雨不自觉的喃喃道。
话一出口,自己便惊觉起来自己的声音竟是干巴的厉害,甚至带了几分颤抖。
太子转头看夜雨一眼,那女子,脸色开始泛白。
心中叹了口气,一伸手,将人拉到了身后,用自己高大的身子牢牢的将她的视线遮挡。
“你乖,听话点,就站在那,不要听,也不要看。”太子此刻的声音,竟是出奇的温柔,可夜雨,却无暇顾及。
被人挡在身前,眼前是那人高大的背脊,手却不自觉的抓了那人的袖袍,紧紧的攥在手中。
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场中传来囚车打开时铁链拖动间与木头撞击的哗啦声,偶尔伴随着一些压抑的抽泣声,不断的在夜雨的耳边响起,让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太子站在那,背脊挺的笔直,双手负于身后,任由身后的人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袍。而面对众人的那张脸,却是冷若冰霜。
上百死囚被从囚车中驱赶下来。老人无力的站在那瑟瑟发抖,中年人满脸绝望的等待审判,女人们,则压抑着哭声,有的跟在自己的亲人身边,有的,紧紧的搂着怀中的孩子。
有人提着一面锣进场,铜锣声响彻山谷。
然后,夜雨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每一年的秋猎,猎的,不是兽,而是人。
这些死囚,在这空地中央经过第一轮的追逐而不死者,栅栏就会打开,他们便可逃入山中,而能逃过追捕呢活到最后的那个人,将会得到赦免。
生的希望,百分之一的机会。虽渺茫,但是,生存的本能却会驱使他们拼了命的挣扎,他们挣扎的越凶,猎杀他们的人,便越会觉得刺-激。
夜雨的耳边,嗡嗡的,有哭声,有惨叫声,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一般,模模糊糊。
捏着太子袖袍的手,不自觉的变了形。终究熬不过,探出头去看了眼,下一瞬间,便被太子一把捂住了双眼。
“不是让你别看?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太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恼几分无奈几分火气。
可夜雨,却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
虽短暂,可那一眼,却足够她看清在面前这堵后背之前,究竟是怎样一副修罗场。
栅栏已经被打开,有人带着满身的鲜血冲了出去,而场中,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这是夜雨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也是她第一次直面这般残忍的死亡。
眼前这些人,和姥姥不一样。
他们,在这些权贵的严重,连那些贵族女子怀中抱着的牲畜都不如。
夜雨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任由太子捂着自己的双眼一动不动,她似乎忘记了要怎么行动了。
太子看夜雨青白的脸色,在看看她抓着自己衣袍的暴着青筋的手,低咒一声,拉着夜雨便要离开。
江凌蹙眉,一把拉住太子的胳膊,不赞成的道:“你若此时离开,那位必然给你扣上一个大不敬之罪,到时候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太子咬牙,一把甩开江凌的手,“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没看她都这样了吗?”
江凌视线扫了眼夜雨,眸中仍旧是不赞成之色,可想到之前太子眼也不眨的便将随身的玉佩给了这姑娘,江凌便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抓着太子的手放下了。太子一看,牵着夜雨就走。
太子牵着人,专门往后山无人的地方蹿,在周围没了守卫之后,太子索性一弯腰,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若是平日间的夜雨此刻定然挣扎惊恐,但此刻,这人却是毫无反应。
太子抱着人,走了很远才停了下来。
此地,是一块高地,视野开阔,一眼望去,能将这山中景色一览无余。
挑了块地方坐下,将人放进自己怀里搂着,这才开口道:“你要是想离开,我随时可送你回去。”
夜雨一直有些呆愣的眼珠子转了转,视线缓缓的落到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看人终于有反应了,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却一派严肃,“你若是想要回到民间过简单的日子,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夜雨看着太子的眼睛,好半晌之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人在说些什么。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不离开,还不能离开!
太子的眼神深了下去,看着夜雨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想要在这个圈子活下去,那么,你便要做好心理准备随时面对像今日这般的场面。夜雨,想要活下去,你必须强大起来。”
夜雨盯着太子的眼睛,黑白分明。太子能清晰的从那双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抱得紧了点,叹了口气,“你这般笨,又这般不会保护自己,又不听话。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