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的开始
夜雨手中抱着一个木匣子，站在郊外新起的一座坟头之前，沉默良久。
姥姥，就这么离开了。无声无息的！
她用买药剩下的碎银子，买了一口棺材，将她下葬，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孝道。
夜雨在坟前矗立良久，最后缓缓的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从现在开始，她就真正的是一个人了。
那幽暗的小巷，夜雨再也不想流连。在街道上漫无目的晃悠半晌，最终，还是转身进了陈伯的小药铺。
陈伯站在柜台后，正百无聊赖的扒拉着算盘，陡然间眼前一暗，有人挡在他的身前。
他顿了顿，很快扯起一个讨好的笑容，“客观需要什么，我……”
陈伯的话，哽在喉咙，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半晌，没好气的道：“你这丫头，怎么不说话？这么冷不丁的往我面前一杵，我还以为顾客上门了呢。”
夜雨眸中露出一丝尴尬，“那个，是你扒拉算盘太专注了，所以才没看到我。”
陈伯挑眉，上下打量夜雨一眼，视线落在她胸前抱着的小匣子上，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怎么？又是来给那老婆子抓药的？这回是拿了什么东西来换？别白费力气了，我这里没有，你走吧。”
“不、不是的。”夜雨抱着箱子的手紧了紧，想要解释，可怎么都张不开那个口，急的汗都出来了。
陈伯在心里叹息一声，丫头是个好丫头，就是被那恶毒的老婆子欺压的太狠，将这丫头的棱角都给磨光了。小小年龄，却丝毫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不但如此，更是将这丫头磨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性子。
“不是来抓药的，那是来干什么的？”陈伯方轻了声音，语气也没了之前的严厉。
夜雨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看陈伯一眼，才开口低声道：“姥姥她，已经去了。”
陈伯愣了下，随之才反应过来，笑意忍不住的漫上眼底。
“你的意思是，那老婆子死了？”
夜雨点点头。
“哈哈哈！”陈伯笑容满面，甚至还激动的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太好了，这死老太婆终于死了。她早就该去了。”
夜雨一脸纠结的看着大笑不止的陈伯，尴尬的道：“陈伯……她毕竟，是我姥姥。”
“哼！她是你姥姥又不是我姥姥。我乐意看着她死，她死了我可高兴了。”陈伯冷哼一声，淡淡的道。
夜雨看陈伯一眼，识相的闭嘴了。
陈伯高兴半晌，最后终于反应过来，夜雨还傻傻的站在那。
他是何等精明的人，先前不明白夜雨想干什么，如今知道她姥姥去了，心思一转，便知眼前这人大概在想些什么了。
“怎么，不愿意回那小巷了？”
“嗯！”夜雨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那里，太阴暗了。”
陈伯深深的看夜雨一眼，这个丫头，也不容易。
“陈伯无儿无女，你要是不嫌弃，你就住在陈伯这里，给陈伯打理打理药铺，将来等我百年之后，给老头子收尸。你愿意吗？”
夜雨陡然间抬头看陈伯，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慢慢的，竟是漫上了一层水汽。
“我、我愿意，我愿意。”夜雨不断的点着头，看着陈伯的眸中满怀感激，“谢谢，谢谢您，谢谢！”
夜雨看着陈伯，心中很想哭，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陈伯笑眯眯的看着夜雨，高兴道：“你也别说谢谢，我可不是白收留你的。你得帮我干活，将来还得给老头子养老那。”
“我愿意的。”夜雨不断的点着头，像是怕陈伯反悔一般，重复着自己的话，“这些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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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的那小药铺，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入不敷出，离倒闭不远了。
可是，自从夜雨来了之后，这小药铺竟是有起死回生的迹象。眼看着生意一日比一日好，陈伯笑的是尖牙不见眼，时不时的就叨叨着夜雨是他家的小福星。
夜雨在这药铺快半年了，上午上山采药，下午便在铺子里帮忙。
这半年来，夜雨脸上的笑容也增加了不少，比起之前的小心翼翼，人要精神了许多。
身上也不在穿着那些补丁贴着补丁的厚重粗布麻衣。早在她来到陈伯这里的第二日，陈伯便给她换了一身衣裳。
虽不能算是顶好的布料，但比起从前来，已经好了许多。
大街之上，夜雨背着一个竹篓，里面几株草药，不甘的冒出几片绿叶。
她是刚从山上下来，准备回药铺的。但是此时，她却顿住了脚步。
夜雨犹豫了一下，一把抓住从自己身边急急走过的人的手臂，道：“大哥，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人都往那个方向跑呢？”
那男子被人冷不丁的抓住，顿时火冒三丈，一回头便要发飙。
可一转头，便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的如同婴孩。
快要出口的骂声，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他有些不爽的道：“安王府正在选买奴仆，那些人，都是想入安王府的。”
夜雨眨了眨眼，“安王府？当奴，他们也这般积极的吗？”
“你懂什么？”那男子没好气的挥开夜雨抓着他手臂的手，冷冷道：“安王府家大业大，给的钱多，好过日子。”
说完，也不再管夜雨，转身随着人流往那边走去。
夜雨犹豫了一下，也迈步跟了上去。
这安王府，乃是当今二皇子的府邸。
即便是她也知道，这二皇子，封号安，是唯一一个能在中州都城郾城生活的王，深受当今皇上宠爱。
按照规矩，皇子一旦封王，当远离郾城去往自己的封地。可这个安王，却偏偏在这郾城扎了根一般，其盛宠可见一斑。
据说这安王身子孱弱是个十足的病秧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夜雨站在人群之外，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向安王府门口。
那里正聚满了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笔一本，正在记录着什么。
在她的身前，是排成一排的女孩们。
那管家模样的眼神，像是在菜市场挑菜一般，无来由的，让夜雨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