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Fabien Baron(2)

你出版过你自己拍摄的摄影集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去做这件事情。过去二十年来我只坚持要用什么底片，我就只是喜欢照相而已，我没有任何输出印刷的产品。因为当你花时间在准备出版的同时，相对的就失去拍照的时间了，所以一直以来我只拍照。我已经搜集了上万卷的底片和上万张风景照片。这项工作我已经进行了17年左右，不管我到何处去，我都会寻找海当我拍摄的素材。

如果你不是设计师的话，你会做什么？

我可能在研究像探索频道里的那些奇怪的东西吧。研究什么物种啊，然后把观察的结果都记录下来，几点几分的时候要做什么事，做完还要记录刚刚做了些什么，我想应该就是这类的事吧，跟大自然有关的事。

请你说出在这个世界上你最为尊敬的三个专业的人？

三个摄影师，分别是Irving Penn，Avedon，和Steven Meisel.［注：如果你不晓得他们是谁，那你真的必须要知道。这三位是影响当代时尚摄影的大师级人物。］

你从你父亲那里学到什么呢？

父亲对我有很深的影响。我跟我父亲一起工作大概有两年的时间，与他共事感觉真的很糟。因为只要有什么事情出错了，他就会怪到我身上来，好像连续剧情节一样，太扯了，我必须离开才行。之后我就来到美国。跟父亲一起工作实在是让人抓狂。

我跟他一起工作，是因为他有人脉、有资源。但是他在巴黎名气实在太大，身为名人之子的我觉得必须离开。我单枪匹马的来到美国，我要独立自主做我自己，而且也做到了，我真的是个幸运儿。当然我是很努力的。

能不能以你自身的观点来聊一聊从巴黎来美国之后的情况？

我从巴黎来到美国的时候，身上只带着300美金和作品集。那个时候我才20岁，而且向往着要来美国。我18岁左右就来过了，大约是八十年代早期吧，那是我第一次踏上美国国土，多少带着一点冒险刺激的感觉，当时我真的觉得“天啊！这个无与伦比的世界，跟我以前看的、做的东西全然不同啊！”我感觉这里充满了挑战，所以后来我再次来到美国的时候，我决定给自己六个月的时间去闯一闯，那个时候我只认识一个人。

于是，我打电话给那个我唯一认识的人，恳求他给我机会。千万不要怕弯下腰来跟别人请求，也不要害怕让别人知道你有多么想要得到这份工作，这是很重要的，因为你会比任何人都更努力、更愿意花时间去作好这份工作。我是很相信年轻人的。只要放下身段、表现积极，并随时随地把自己准备好去尝试各种挑战。当你在往上爬的时候，你会发现位置愈来愈小，就好像金字塔一样，直到顶端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已经没有往前发展的空间了。真的，当你不断在进步的时候，真的好像在爬金字塔一样，哪一天你奋力地登上最高点时，下面还有很多人不断地要往上爬，他们可能会推你一把，叫你让开。这条路真的不好走。当你才刚起步的时候，前面进步发展的空间还很大，所以不要害怕去尝试任何东西，因为你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很难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每一件事情都试试看吧！

我知道在现，这好像有点危险也蛮难做到的，因为市场上有更多的杂志，也有更多的年轻人正在做新的尝试。不过，就去打破界限吧，就算没有成功至少也是一种挑战。不管怎么样都要努力去做就对了。

你会想要搬回巴黎生活、工作吗？为什么纽约是你的基地？

我现在就在巴黎做法国版VOGUE杂志。我在巴黎有很多客户，我在欧洲的时候会停留在伦敦、巴黎，也会到德国、意大利去。因为我的客户遍布欧洲，所以我也会到各地去。我喜欢偶尔到欧洲一趟，让自己更国际化是很不错的一件事。做法国版VOGUE杂志，再度接触法国的案子，其实感觉是有些陌生的。因为他们不像纽约那么的有组织。不过还是很棒，有很不错的人，而且非常有趣。我喜欢改变，我喜欢在各种不同的地方尝试。我不喜欢讲一些什么“喔，我讨厌伦敦但是我喜欢纽约，巴黎的话就还好啦”之类的话，我真的喜欢我所到过的每一个地方。我喜欢洛杉矶、我喜欢纽约、我喜欢伦敦、米兰；我喜欢去巴黎，如果不要停留太久的的话……我喜欢住在纽约，这是真话，不管是步调啦、速度啦，我想我算是急惊风吧，我喜欢快速，不想要浪费时间。所以我喜欢专业的人、非常专业的人，而不是什么张三李四的半调子。

你生活中有什么样的作品曾经感动你的？对你产生什么刺激吗？

太多了。比如建筑物、书啊、摄影师，还有电影……太多了，要列名单的话实在是太长了。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出现在生活之中，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呢！你知道每一个领域都有好多很厉害、才华洋溢的人，实在是太疯狂了，在摄影界啦、年轻的艺术家啦，他们让我觉得说“哇，我应该要试试这样做，还有那样做……”这很棒，我不会怕去挑战自己的。

你的作品有没有受到纯艺术的影响呢？有的话又是哪些呢？

有的，事实上我希望自己能多做些纯艺术的东西。我很喜欢极简抽象派艺术家，有很多很独特的画家，比方说Rosco，如果要列名单的话又会是一大串。不过艺术是很主观的，没有办法去说这个是好的，那个是不好的，因为观点不一样，都是因人而异的。我不喜欢变成一个艺术评论家，因为实在很难说出“这个不好”这种话，所以我觉得艺术评论真的批评数落了很多人。

你是怎么运用计算机和印刷的？依你的观察，它们对于现今来说有什么样的帮助？计算机实在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可不是吗？它像是一个快捷方式一样，真的是很棒的工具、很棒的发明啊。通过计算机你可以做出很多东西，创造很多机会，不过它没办法瞬间赋予你什么才能就是了。有photoshop软件、可以做版型、做这个做那个的，可以做太多太多东西啊。有一台计算机真的是一件很棒的事，你知道吗，以前所有的工作都是在纸上完成的，是那种很古老的方法，所以当我发现有计算机这种东西出现的时候，我马上就使用它，你可以用计算机做各式各样的东西，这实在很有趣。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不是该很疯狂吗？

你会怎么解释“物体”和“影像”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呢？

就是二维空间和三维空间。当你在创作一个影像的时候，你会从一个角度去构思你的影像；当我在拍一些时尚性、流行性的照片时，我会用镜头的角度去构思呈现的方式，因为一个影像是表达一个很独特的观点，而这影像的观点就是通过镜头去捕捉，所以当我在处理影像的时候，我就只从一个角度去看。但是在创作一个对象的时候，就必须这边、那边、上面、下面，全方位去考虑了。而我在拍摄实物的时候的确遇到一些问题，因为照片的呈现效果不及实际物体来的全面。你不清楚这个东西长什么样子的时候，你就得整体的去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样子。当然，如果你看的是一张物体的照片，你当然可以说“哇…这好棒！”，但是当一个物体在你手上的时候，那就不太一样了，不能用看照片的观点去看它。照片所能呈现出来的东西比实际物体少上太多，这个情形在我设计香水瓶子的时候时常遇到，有些设计师会跟我说“你是不是从哪里拿了一些元素过来，然后又弄了很像的东西给我啊？”，我当然会反驳，因为不是这样的，那是完全是不一样，我都告诉他们我会拿一个实际物体给他们看，让他们了解那绝对不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你对时尚圈的看法是什么？

噢，我爱流行时尚。它是我过去二十年的生活啊，我太爱了，我说的是，我爱人，我爱那股活力。我喜欢变化，我喜欢流行周期就是短暂的事实；我喜欢那种认真几个月的感觉；我喜欢那种时时刻刻都在跟自己挑战的感觉；还有我还喜欢那种你以为你做到了，但其实并没有，所以又必须重头来过的感觉。这是一个极富挑战性的、艰难的工作，你必须要在非常短的时间内立即想出一个点子，你就是要变得那么不由自主地直接做出反应。

我觉得没有任何的行业能够比得上时尚业的，时尚包括电影、家具、设计、音乐等等。对我来说，时尚流行只会愈来愈扩大。

你的工作常常是要刺激购买欲望的。对于过度购买的行为以及其对整个世界环境所产生的影响，你有想过怎么去解决改善吗？

嗯，这有些困难。

你喜欢买东西吗？

其实我不会买很多东西。我穿GAP的T-shirt，LEVI’S的牛仔裤，我喜欢很棒的东西，比方说好的车子、好的房子，不过我不会过度追求。

不过说到过度消费这件事情呢……我倒觉得不全然是这样，举例来说，当我们在帮可口可乐或是麦当劳这样的大公司做广告的时候，我们不只是卖东西而已，我们卖的更是一种生活态度。

但是现在的人真的是过度消费，买太多东西了。当我走进店里，我并不会去买什么。比方说走进大型餐饮连锁店或是喜瑞尔的店，成堆的喜瑞尔麦片盒就在你眼前，不过，我需要这么多东西吗？这实在是太疯狂了。我不喜欢营销，所有的营销，甚至包括香水的。有些人会为了推一个新的香水而花大把的银子去执行一个很白痴的想法……不过全世界似乎都这么做，消费啊消费。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大自然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亲近水、喜欢去照相的原因。就是返回大自然去啊，我就是喜欢简单、自然、非常基本的东西。

你觉得过去五年之中最棒的发明是什么？为什么？

iPod。我觉得iPod很棒，你不觉得吗？噢，对台湾的人们来说也许不怎么样，因为你们的高科技产业很先进的。

当听到“台湾”这个词的时候你想到什么？请说出你的直觉反应。

未来。其实不只是台湾，整个亚洲让我想到的就是“未来”。就像是下一个美国一样，不是吗？比方说中国大陆……我想亚洲会是下一个发光发热的地区。

那么想过到亚洲工作呢？

当然，虽然我只去过日本，而且那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我很想去亚洲看看。去看看中国大陆广大的人口，去拍些照片，我想那肯定会非常特别。你去过中国大陆吗？

我相信台湾也是很特别的。亚洲让我感受到有过去前人的传承，但变化的速度又很快，人们个个蓄势待发，储备好自己的能量要大展拳脚，感觉是很渴望学习新知的。你知道未来是属于不断探求新知的人的，所以提到台湾，我想到的就是未来。

你觉得在未来中国对于时尚流行的影响会是怎么样的？

我想，中国的影响会比我们所预估的还要更广、更快，因为对全世界的设计师来说，亚洲已然成为最重要的市场了，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从事设计工作的同时会去考虑到亚洲的市场。亚洲的制造生产业现在正在蓬勃发展，像BURBERRY，他们把代工生产线移到中国去做，而且你晓得吗？做出来的质量很不错。中国已经逐渐接下大部分的制造生产线，所以未来中国一定会出现很棒的设计师。

你觉得最能代表、呈现你的是哪件作品？

噢，对大众来说我想应该是BAZZAR。但是对我自己来说，我没办法说出哪一件作品可以明确地代表我自己。我喜欢做杂志、我喜欢出书、我喜欢照相、我喜欢设计家具，我喜欢很多东西。所以能够代表我的，我想也许是这几页的访谈吧。说不定这几页的内容会很贴近我，我觉得这很特别。

什么工作是你梦寐以求的？

好吧，异想天开的话，那我希望有个金主能出钱让我到处去拍我想拍的东西，这样最好了，嗯，也许两个月啦或者是一年啦，那就太棒了。

对于想要在纽约工作的人，你有什么样的建议呢？

只有一句话：不要害怕尝试任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