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空遇险者(4)
布置“烟囱管道”——要紧的是火——火柴盒——海岸上再寻找——那位记者和纳布回来——唯一一根火柴——劈劈啪啪响的炉火——第一顿晚餐——睡在地上第一夜木排上的载木一卸完,潘克洛夫首先关注的事就是将过道中那类灌风的口子堵上,使得“烟囱管道”可以住人。他用沙子、石块、纠缠在一起的树枝、湿泥巴把岩内游廊上迎着南风的口子紧紧地封堵住,并同时将顶上的那个口子隔离开。旁侧只留一道弯弯曲曲的窄缝,以能通风又可把烟引向外面。这“烟囱管道”被分成三到四间房间,虽然里面很昏暗,但是也很是干燥,同时居者还可以站立起来,起码位于中央处的那些主要居室是这样。
现在要做的是建个炉灶和准备生火做饭。事实上,这是一件简单而又容易的事。在左边第一通道的尽头,在先前预留下的那弯弯曲曲的窄缝口子处安放几块宽阔的平石就是。只要炊烟不把热气带出外面,便足以使里面保持适当的温度。备用的木头存放到一个房间里面,同时这位水手在炉灶的石板上面置放了几块木柴,外加一些细小树枝。
当水手正忙着这类活之时,赫伯特突然问他有没有火柴。
“当然有啦,”潘克洛夫回答道,“我还要说的是,幸亏有呢,因为,要是没有火柴或者没有火绒,那我们就将陷入非常之困境呀!”
“我们好歹可以像野人那样用两块干木互擦取火嘛!”赫伯特回应着道。
“好了,那您就试试吧,而我倒要看看,擦到您的手臂都折断了,那时您会得到什么别的东西吧!”
“可是,这是太平洋海岛上土著人一种很简单和很常采用的取火方法。”
“我不否认这一点,”潘克洛夫应答道,“可必须想到的是,那些土著人掌握取火的那种办法,或者他们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木头,因为我已经尝试过不止一次,但从未能够获得成功呀!于是我承认,我还是喜欢用火柴啊!唉,我的火柴哪里去了?”潘克洛夫是个烟鬼,平时火柴总不离他上衣的口袋。
他伸手去掏,可是没找着。他找遍裤子的口袋,还是找不着他常带在身上的那盒火柴,于是他愣住了。
“瞧我多糊涂,简直是傻了!”他一面看着赫伯特一面在说道,“这盒火柴一定是从我的口袋里掉了,我把它丢了!那么您呢,赫伯特,您完全没有火镰或者别的什么能生火的东西吗?”
“是的,没有,潘克洛夫。”这位水手于是走出去了,那位年轻小伙子跟在他的后面。
在沙地上,在岩石堆中,在靠近这条水流陡峭河岸的地方,两个都极其仔细地搜寻过了,然而却是毫无所获。那火柴盒子是铜的,如果在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潘克洛夫此时完全掩饰不住那极其沮丧的神情,他紧皱着眉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赫伯特一心想着安慰他,提醒他火柴很可能已被海水浸湿透,因此就是找到也不可能使用它了。
“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取火的,”赫伯特说道,“史密斯先生和史佩莱先生不会像我们这样缺少点子的呀!”
“是的,”潘克洛夫说道,“但是,目前,我们却是没有火,我们的伙伴回来之时吃不上一顿像样的饭餐啊!”
“可是,”赫伯特迅即说道,“他们大概会有火绒或者火柴呀!”
“我看不一定,”这位水手一面摇头一面说道,“首先纳布和史密斯先生均不抽烟,再有我很担心史佩莱宁可留下他的记事本也不留下他的火柴盒呵!”
赫伯特没有应答。火柴盒的丢失显然是一件糟糕的事情,然而这位小伙子确实相信他们会用另外一种办法取到火。潘克洛夫,尽管经验比较丰富,而且在大小困难面前不是会感到困惑的人,但他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样,眼前惟有打定主意,等待纳布和那位记者回来了。
在回转“烟囱管道”之前,那位水手和赫伯特为了提防万一最终缺火,于是便再次拾捡起石蛏来了,然后才默默地走回他们的住地。
接近6点时分,太阳在西面高地后消失后,正在沙岸上踱着步的赫伯特注意到纳布和吉丁·史佩莱回来了。
只有他们两人回来!这位年轻小伙子表现出一种难于表达的紧张心情。那位水手的预料得完全没错,赛勒斯·史密斯工程师仍旧是未能找到!
这位记者回到之时坐在一块岩石上面,没吭一声。他已经筋疲力尽,饥饿到了极点,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于纳布,他的眼睛通红,可想而知曾流过多少眼泪,而且现在,他忍不住又再度哭了起来,这清楚地表明,他早前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这位记者讲述了他们尝试寻找赛勒斯·史密斯的经过情形。纳布和他沿着海岸跑了8海里以上的路程,因此完全超过了气球倒数第二次下落的地方,那次下降之后,工程师和那条狗托普跟着就失踪了。是处沙岸一片荒凉。
在这个时候,纳布站起身来了,同时显得满有希望地说道:
“不!”他大声呼喊着,“不!他没有死去!不!我!不管别的什么样的一个人,那都是可能的!可他呀!绝对不可能。这是一位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接着,他没有力气了。
“唉!我受不了嘞!”他低声说着。赫伯特马上向他跑了过去并对他说道:“纳布,我们将会找到他的啊!老天爷会将他交还给我们的呀!可这么长时间,您还饿着肚子呢!吃吧,请您吃点东西吧!”
于是,他在说这话时,向这个可怜的黑人递去了几把贝壳类动物,这东西可不好吃,而且也吃不饱呀!
纳布已经好几个钟头没吃过东西了,但他却拒绝了。纳布失去了他的主人,他显得不能活,或者说再不想活下去了!
至于吉丁·史佩莱,他在狼吞虎咽地吃着这类软体动物;然后,他就躺在一块岩石旁边的沙地上面睡觉了。他虽然疲乏不堪,但情绪还很镇定。
这个时候,赫伯特走近他,并拉着他的手说道:“先生,我们找到了一处安身之所,您将会觉得比现在这个地方好。瞧,夜幕降临了,现在到那里休息去吧!明天,我们再看……”
这位记者站起身来,随着那个小伙子向着那“烟囱管道”走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潘克洛夫走近他,同时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口吻问他身上是否偶尔还有一根火柴。
这位记者停下了脚步,在他的口袋里寻找起来,也是完全找不到,于是说道:
“我原本有的,但大概是被我全扔掉了……”这位水手于是叫住纳布,问了他同样的问题,而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该死!”水手无法再克制住,大声地说了这话。那位记者听见了,于是走向潘克洛夫,向他询问道:“一根火柴都没有?”“一根也没有,同时因此没有火呀!”“唉!”纳布喊道,“要是我的主人在这儿,他定会为您生出火来啊!”
这四位遇险者木呆着站在那儿,相互观望着,心神显得很是不安。后来是赫伯特首先打破沉默,他说道:“史佩莱先生,您是抽烟的,您身上平时总带着火柴的呀!您可能没有仔细找。您再找找看吧!我们只要有一根火柴就足够了!”记者又在他的裤子、短小内衣和外套的口袋里搜寻了起来,最后潘克洛夫不禁大喜过望,这根小小的火柴本身是一文不值,可是,对于这些可怜的人来说,它现在却是何等的宝贵、何等的重要啊!
“一根火柴!”潘克洛夫高喊着道!“好啊!这如同我们拥有一整船火柴一样啊!”
他拿着火柴,领着同伴,回到了那“烟囱管道”。这一小根火柴杆,人们平时随意浪费的太多了,但是在这个地方,使用这根火柴之时却必须极度小心。那位水手在确认这根火柴是干燥的后,接着就说道:“需要有一些引火纸。”
“这里有。”吉丁·史佩莱犹豫了一下之后,从他的记事本上撕下了一页。
潘克洛夫接过了那张纸块,并在炉子前跪将下来。炉里朽木上架,其下是一些枯草、树叶和干枯的地苔,这样便于空气流通,容易尽快点燃。
这个时候,潘克洛夫将纸卷成圆锥形,跟着把纸筒置放在地苔里边。然后,他就捡起一块稍微有点粗糙的卵石,认真地将之擦拭干净,同时,他屏住呼吸,他的心在怦怦直跳,开始轻轻地擦划着火柴。
这般最初的擦划没有产生任何的作用。潘克洛夫不敢使劲,他担心将火柴磷磨划破。
“不,我不能,”他这时说道,“我的手在发抖……火柴划不着……我不行……我不想干了!……”他于是站起来,要赫伯特代替他。的确,这位年轻小伙子,有生以来还没有这般紧张过。他的心跳得十分厉害。普罗米修斯昔日上天盗火的心情都没那么紧张呢!可是,他并没有犹豫不决,拿起火柴就迅即往卵石上划。火柴哧的一声响并燃起一种蓝色的薄焰,发出一股呛人的烟。赫伯特慢慢地让火柴向下斜倾,让它继续点燃,然后就将火焰放进了那纸筒里。只几秒钟的时间内,纸筒点燃了,而地苔也即时燃着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那干木就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了。水手用嘴使劲吹火,一堆熊熊的火焰就在那黑暗之中燃烧了起来。
“火终于点燃了,”潘克洛夫一面站起来一面高喊着道,“我有生以来可从未有过这么激动呀!”
火就在平板石构筑的炉子中燃烧。烟雾很容易就从那窄缝通路离去,烟囱冒着火,因此源源而来的热量便很快就散布开去。
至于这火,必须注意使之不再熄去,因此就得在灰烬里始终保留住火种。其实,这只是一件细心加上注意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因为有的是木头,加之木头的储备,需要之时随时都可以得到补充。随后他们就用这炉火做了两打的焖鸟蛋,这天晚上在陌生的海岸上吃到了第一顿熟食餐饭。
遇险者的物品清单——没有什么东西——焦布——森林里游览——绿树区系——中南美鹫逃脱——野兽的踪迹——咕鸬咕鸡———松鸡——一次奇异的垂钓这些空中遇险者掉落这片看来没有人烟的海岸之后,很快便清点了他们的随身物品,造了一份清单。除了遇险时身上穿的衣服外,他们就没有什么东西了。然而应该说明,吉丁·史佩莱还有一个记事本和一块手表,这大概是由于他疏忽才保存下来的。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工具,甚至连一把小刀也没有。这些悬篮上的乘客当时为了减轻气球的重量,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悬篮外面去了。现在他们面对大自然,必须赤手空拳地去创造一切。
现在他们要弄清楚的是,这处海岸属于哪个大陆,有无人居住,这个地方是不是一个荒凉岛屿的海滩。
这是一些重要的问题,必须在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解决以后,他们就可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不过,潘克洛夫倒是认为,最好还是过几天才去勘察。因为他们必须准备食物,找一些比鸟蛋或软体动物更好的进食东西。一旦外出勘探,他们就得准备承受长时间的劳累,再说作为勘探者,在头顶没有什么东西遮盖的状况下,他们首先还得恢复体力呢。
大家都同意潘克洛夫的说法,决定在“烟囱管道”再住几天。纳布对此更是特别地满意,他一点都不急于离开他们曾经出事的这处海岸。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赛勒斯·史密斯已经死去。不,在他看来,史密斯这样聪明能干的人决不会不明不白就死去,决不会在离海岸几百步路的地方被海浪卷走呀!只要海浪没有将工程师的尸体冲上海岸,只要他,纳布没有亲眼看到、亲手触摸到主人的尸体,他就决不会相信他的主人已经死去!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心灵深处牢牢地扎下根来了。
3月26日这天清晨,纳布打黎明时分起,就沿着这处海岸往北走去,并又回到那出事的海滨,而不幸的史密斯想必就是在这地方失踪的。
午饭以后,潘克洛夫问那位记者是否愿意陪同他和赫伯特到那森林里去打猎。然而,经过通盘考虑之后,他们认为必须留一个人看管火堆,再说万一纳布需要,而且很有可能,也有人帮助他。这样,记者就留了下来。
“打猎去,赫伯特。”这位水手说道,“我们在路上找些打猎时需用的工具,在森林里再弄些我们的武器。”可是在临出发时,赫伯特却提出,既然没有火绒,保险一点还是得找另一代用品为好。“找什么做代用品呢?”潘克洛夫问道。“焦布,”这位年轻人答道,“需要之时,它可以当作火绒使用。”
那位水手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主意,不过他得为此牺牲一块手帕。但这是值得的,潘克洛夫于是把他的大花格手帕撕了一部分出来,并将之烤成半焦状态。这块易燃的焦布被置放在正中那个房间里,在一个小岩洞的最里头,免得被风吹走或者受潮。
这时是上午9点,天色阴沉沉的,同时刮着东南风。赫伯特和潘克洛夫绕过“烟囱管道”的拐角,登上那条水流的左岸,来到了森林处。潘克洛夫首先从第一棵树上扳下两根坚实的树杈,然后将之做成粗短的木棍,而赫伯特再把木棍的一端在岩石上面磨尖。唉唷!要是有一把刀子,他们可会不惜任何代价去换取呀!接着这两个猎人就沿着河岸,在那深草丛中前行了。打从水流往西南方向流去的拐弯处起,这条水流逐渐变得狭窄起来,而它两岸构成的那条河床则嵌盖着树杈搭枝,形成拱形模样。走了不远,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山,上面生长着层层叠叠的树木,形成一处林幕屏障,遮挡住人们的视线。
在这条水流右边岸上行走一定会很艰难,因为那边地势猛然显得陡峭,那类俯伏在水面上的树木全靠其根部力量攀扯着。
无需多说,这片森林和已经勘察过的海岸一样,都是完全人迹未至的处女地。在这个地方,潘克洛夫只是发现了一些四足动物的脚印,其他一些动物新近留下的足迹,但他却不清楚究竟是何种动物所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