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空遇险者(9)

大约早晨7点钟，五个人就一起离开了宿营地。现在，他们对自己所处的境况并不感到担忧，因为他们对自己都很有信心。但是，必须这样承认，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其信心的基点是不一样的。这位工程师有信心，因为他有把握从这个荒岛上获取他及其伙伴们生活所需要的一切。而他的伙伴们之所以有信心，则完全是因为赛勒斯·史密斯和他们在一起。这般差异是可以理解的。特别是潘克洛夫，自从重新生起火来这件事情后，他就感觉到，只要和工程师在一起，哪怕同在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他们都可以照样生存下去。

“呵！”他说道，“只要有工程和我们在一起，将来我们要是想不出办法离开这里，那才怪呢！”

赛勒斯·史密斯还是沿着昨天夜里走过的路径走，很快他们就到了那个火山口。它和工程师在黑暗中所辨认出来的情形完全一样，是一处宽阔的漏斗状洼地，从下到上口子不断扩大，直至那高地之上的1000英尺高度上。在开裂口下，是一道道又宽又厚的熔岩，它们自山峰的两侧往下蜿蜒而去，这处岛屿的北面部分，到处都有这些斑痕沟迹。

火山口内面的斜坡，倾斜度不超过35至40度，攀爬上去既无困难亦无障碍；这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熔岩形迹。至于其地下底层与火山口贯通形成的这处火山管，凭目测不能估计出它有多深，因为管道里面都陷入在黑暗之中。但是，要是说这个火山已经熄灭，那可是不容置疑的。

还不到早晨8点，一行众人就一起来到了火山口的顶峰上面。

“大海！四处都是大海大洋啊！”他们在高声呼喊着，像似有些按捺不住，似乎从此就成为这岛上的岛民了。

的确，他们的周围，方圆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水面啊！在再次爬上这火山锥锥顶之前，赛勒斯·史密斯原本还希望前一天夜里看得不清楚，企盼着这一次能够发现某处海岸，某处邻近岛屿呢。然而，现在极目天边，在最少方圆50多海里内，完全见不到任何东西。在能看到的地方，完全没有陆地的影子。整个地区满目苍凉，这个荒凉岛屿就被包围在那不见边际的大海正中间！

工程师和他的伙伴们此时都默默无言，站着一动不动，扫视那大海各个方位有好几分钟时间。这片汪洋大海，极目之处，他们全都搜寻过。潘克洛夫的视力可以说好得令人赞叹，但他同样没有发现一点东西。

观察过这片大海后，他们的目光便转到正俯瞰着的这个小岛屿上来了。第一个问题由吉丁·史佩莱提出，他是这般提问的：“这个小岛屿有多大呢？”的确，它在这不着边际的海洋中间显得是很小的了。

赛勒斯·史密斯认真察看了这小岛屿的四周，在沉思了片刻后这样说道：

“我的朋友们，这个岛屿海岸沿线应该不会少于100多海里。”

“那么它的面积呢？”“这很难估计，”这位工程师答道，“它的地势太不规则了。”

如果赛勒斯·史密斯估计的没错，这个岛屿和地中海的马耳他岛差不多大；但是，它的地形却是要复杂得多。这个岛屿怪异的形状很是显眼。吉丁·史佩莱根据工程师的建议把岛屿的轮廓画了下来，它乍一看去就像一只相当古怪的动物，仿佛一只沉睡在太平洋洋面上的翼足目巨兽。

这个岛屿的海岸的东部，也就是这些遇险者登陆的地方凹进去形成一个宽阔的港湾，在其尽头的东南是一个海角。小岛屿的东北有两个海角围着海湾，海角之间是一道狭长的海峡，犹如一条角鲨半张着嘴。

从东北到西北的海岸呈现圆弧形，很像是动物扁平的头盖骨，随后海岸又往上凸起，但不是十分明显；这处小岛屿的中央部分是火山。

从这隆起的地方开始，海岸从北到南比较平直，在海岸稍凹陷下去的地方的周边地带，有一条狭窄的小湾，它的海岸有点像一条巨大钝吻鳄的尾巴。

这条尾巴向海延伸去30多海里，形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半岛，其起算点就在那小岛屿的东南面海角位置。半岛从东南圆绕弯转过来，在那地形独特的海岸的下部分，形成一个开阔的可供船只临时避风的港湾。

从“烟囱管道”到西海岸上刚察看过的这处小湾那中间地带，是小岛屿上最狭窄的地段，岛上距离只有10海里；然而，最长的地方，就是从东北的峡口到西南端的半岛尾部，则不少于30海里。

那小岛屿的内陆地带，情形大致是这样：从这个高大山峰到这处海岸，整个南面山坡树木生长茂盛，北坡则干燥多沙。在火山与东面海岸之间，令这些察者们感到惊讶的是，竟然发现有一个湖，湖的四周长着不少绿树。从这个高度上望去，这个湖似乎同海在同一水平上，可是，工程师在思考了一下后，告诉他的伙伴们，湖面大约是在海拔300英尺高度处，因为海滨向着那高地伸延，而湖正坐落在那里。“这是不是个淡水湖呢？”潘克洛夫问道。“一定是，”那位工程师答道，“因为可以想见，湖水是从山里流下来的。”“你们看，那里有一条小水流流入湖中。”赫伯特这时指着一条溪流说道。这条小溪必定是从西面的山梁支脉渗透过来的。

“对呀，”赛勒斯·史密斯回应着，“既然这条溪水不断流进湖里，那么这湖靠海一侧应该就有一处出水口，湖水太满时就从那里排出去。这个我们回去时再去弄清楚吧。”

在这些探险家们看来，这个小岛屿上的水系至少有这条小水流和前面那条已经知道了的水流。然而，岛上大部分的地方覆盖着树木，形成宽阔的森林地带，因此也可能会有其他江河流入海中。现在似乎可以作出这般的推测：这个地方属于温带地区，土地肥沃，植物区系极美，树木品种非常丰富。至于小岛北面部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水流的迹象；兴许东北方向那沼泽地带里头会有一些积水的地方，可也恐怕仅此而已了；总之，这里有的是一些沙丘、沙地那类非常干燥的土地，这与小岛屿上大部分地区土壤富饶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赛勒斯·史密斯和伙伴们在这座高大山峰的山顶驻留了一个小时。整个岛屿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宛如一幅彩色立体地形图，绿色的为森林，黄色的为沙地，蓝色的为海洋。他们对岛屿的全貌已经是一览无遗了，惟有绿树覆盖下的土地、凹下去的山谷和那火山脚下狭窄的深堑谷内里，这些地方时下还不被他们所了解。

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有待解决，而它将对这些遇险者的未来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这个小岛屿上有人居住吗？是那位记者提出这个问题的，在刚才对小岛进行的那般仔细的探究后，答案似乎是可以否定的了。就是一直到距离他们30海里左右那最远端的地方，即使是潘克洛夫的眼睛，也都看不见一幢住宅。现在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小岛上确实无人居住。

但是，附近一些岛屿的土著人是不是经常——即使是短时间的——到这个小岛屿上来呢？这个问题很难予以回答。

对这个小岛屿的探察事情已经结束，它的形貌已经了解，地形已作考察，大小进行过估算，水文地理和山岳形态也都已清楚了。那位记者已把这地方的布局总的描绘在地图上。现在只待下山，从矿物、植物、动物三个方面去探察这片土地了。

然而，在其伙伴们下山以前，赛勒斯·史密斯却以一种严肃而又镇静的语气对他们这样说道：

“我的朋友们，就是眼前这狭窄的一小块土地，我们现在与它联系在一起了。正是在这个地方，我们将开始以后的生活，而且时间或许会很长。要是以后偶尔有某一艘船只经过这里，我们也许就会意外得救……我说‘偶尔’，因为这小岛屿显得无关紧要，它甚至连一个可用以船只中途停泊的港口也没有，而且，它恐怕还处在一般船只来往的航路以外，也就是说，不论哪里的船只来到这个小岛屿的可能性都极小。我完全不想对你们隐瞒眼前这种处境……”

“您说得可是有道理啊，我亲爱的赛勒斯，”那位记者动情地应答着，“您要知道您现在是和一些男子汉在一起。他们信任您，而您也可以依靠他们。是不是这样，我的朋友们？”

“我一定会听您的。”赫伯特抓住这位工程师的手说道。

“无论何时何地，您都是我的主人！”纳布高喊着。“至于我嘛，”那位水手说道，“您吩咐我做什么，要是我不好好干，那我就不是潘克洛夫，而如果您愿意，史密斯先生，我们以后就把这岛屿建设成为一处小美洲！不过，我现在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呢？”那位记者应答着询问道。“就是不再把我们看作是遇险者，而完全看成是来这里垦殖的移殖民！”赛勒斯·史密斯禁不住地笑将起来，点了点头，接着他对自己的伙伴们表示谢意，同时还强调补充说，他要依靠他们的力量和上天的帮助。

“好了，现在我们就回那‘烟囱管道’去吧！”潘克洛夫随后大声喊道。

“请稍等一会儿，我的朋友们，”那位工程师应答着道，“我想应该给这个小岛屿，还有它的那些海角、地岬和水流起个名字了。”

“很好，”那位记者说道，“这样以后称呼起来就简单多了。”

“的确。”赫伯物说道。“比方说，那‘烟囱管道’吧。”“对呀！”潘克洛夫回应着，“这名字叫起来已经很顺口，它是我无意中想出来的。赛勒斯先生，我们就把那第一个宿营处叫‘烟囱管道’好吗？”

“好的，潘克洛夫，既然您已经这样给它命名，我看可以。”

“太好了！至于别的，”这位水手此时正在兴头上，又继续说道，“赫伯特曾经给我讲过鲁滨逊的故事，我看我们就像鲁滨逊那样给这些地方起名字好了，叫上苍港湾、抹香鲸地角、失望海角……”

“或者还可以用我们的名字去称呼它们，”赫伯特回应着，“用史密斯的名字，用史佩莱的名字、纳布的名字去叫它们呢！”

“用我的名字！”纳布大声说道，同时露出来他那雪白的牙齿。

“为什么不可以？”潘克洛夫回应道，“纳布港，这就很好嘛！还可以有吉丁海角……”

“我喜欢借用我的故乡的那些地名，”那位记者应答着道，“这样会使我回想起美洲。”

“大家说的都很好，对于那些主要的地方，”赛勒斯·史密斯这时说道，“我也很赞成这样给那些港湾或海洋命名。比如，我们可以给东面那个阔港湾起名叫合众国港湾，把南面那海岸的凹入处叫做华盛顿港湾，将我们现在登上的这座山峰称为富兰克林山峰，把前面所看见的那个湖叫作格兰特湖。这些名字能使我们想起祖国以及那些现在正为国征战的伟大公民们。现在，我们从这座山顶上所看到的那些水流、海湾、海角、地岬，我想可以根据它们的形状来命名。这样就比较容易记，同时也切合实际。至于森林中的各处水流，现在我们还不了解，对这些森林都还要去勘察，还有那些以后可能发现的小湾，等以后发现时我们再作命名好了。我的朋友们，你们对此认为如何呢？”

这位工程师的提议，得到了他的伙伴们的一致赞许。小岛现在犹如一幅摊开着的地图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只待为其各个地方命上名字。这个岛屿上的地理名称将会最终获得通过，而吉丁·史佩莱亦会将这些名字逐一记录下来。

首先正如那位工程师所说的，大伙将那两处港湾命名为合众国港湾和华盛顿港湾，把正踩在脚下的高大山峰起名为富兰克林峰。

“现在我建议，”那位记者说道，“把小岛西南端的半岛叫做蛇形半岛，把半岛末端那个尾巴状拐弯处称为爬虫地岬，它看起来很像是爬虫的尾巴。”

“赞成。”那位工程师说道。“那处海湾，”赫伯特手指着小岛的另一端说道，“很像是张开着的鱼嘴，我们就把它叫鲨鱼湾吧。”

“这名字起得好嘞！”潘克洛夫喊道，“我们还可以将之起得更形象些，那嘴的两部分就称之为颌骨海角哎。”

“那可是有两个海角呀。”那位记者提醒道。“那没关系，”潘克洛夫应答道，“可以谓之为北颌骨海角和南颌骨海角啊。”“都已记录下来了。”吉丁·史佩莱抬起头回应道。“现在就差小岛东南端的那处地角没有起名字了。”

潘克洛夫说道。“就是那合众国港湾末端地方吗？”赫伯特回应着道。

“爪形海角。”此时一直开没开口的纳布脱口而出地大声说道。

应该说，纳布找着了一个绝妙的名字，因为这个奇异形状的小岛就像一只怪兽，而这处海角却是体现出那怪兽爪子的威力。

潘克洛夫对顺利的进展感到高兴，因而此时他不禁就浮想联翩了起来：

对那条为他们提供可饮用水的水流，就叫它为感恩河，以表达他们对上苍给予的那番恩惠的感激之情。

这些遇险者首先着陆的那个孤立的小岛屿被命名为安全岛。

那“烟囱管道”上方有一道高耸着的花岗岩峭壁，站在它上方的高地可以俯瞰整个宽阔的港湾，他们就将这处高地叫做眺望岗。

最后，他们把那茂密的，覆盖着蛇形半岛的森林称为远西森林。

就这样，岛上看得见的和已经知道了的地方都命名完毕了，等将来有新的发现之时再行补充。

现在，这些移殖民们打算走下富兰克林峰，回转到那“烟囱管道”去了，就在此时，潘克洛夫突然大叫了起来：“唉呀！我们真是太糊涂了！”

“怎么啦？”吉丁·史佩莱合上记事本问道，大家也都有些奇怪。

“我们的这个小岛呢？怎么样呀？！我们忘了给它命名啦！”

赫伯特正要提议用那位工程师的名字给小岛命名，然而当此其时，赛勒斯·史密斯却简单地对大家说道：“我的朋友们，我现在建议用一个伟大的公民的名字给这个岛屿命名吧，这位公民现在正为捍卫美利坚共和政体的统一而斗争！就让我们把这小岛起名叫林肯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