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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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面目(2)

有相同的时间可供契合

所以循环的步履

尽管姿态不同

但生存的节奏,却完全一致

来吧,我的情感

让我也同你一样

尽管身处殊途

瞬息万变

但归宿却都相同

在你我的灵魂里面

没有什么可供倨傲的成本

空自展示

“因为时间不负责任

就一钱不值”[4]

奉节留别诸诗友

文爱艺

月亮是船吗?

若不是

那是谁从遥远的星河

把这满满的思念

涌进夔门的江中

一声汽笛

就远航了吗?[5]

若说是

那为什么

揪心的情怀

却久久地不散

夔门的月啊[6]

你是相思

结成的果

当思念无从降落时

你便在江中

倾泻出一层层的怀念

而我的灵魂

却无处把这满满的爱和思念

也像你一样倾诉

我们正年轻……

文爱艺

我们正年轻

而爱情已非常古老

但是它至今仍鲜艳得像初升的太阳

一束束的光线像颤动的琴弦

弹奏的声音沁人心魄

这神助的天籁

像是有无限的机密

需不止地倾泄

谁是你最初和最后的知音

你的弦索将为谁断

我在相思的岸边回味

像本能地陶醉灾难

我把你消失的声音梦幻

然而你的声音

清晰而缠绵

尽管嘈杂的声浪

一次又一次地席卷

你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和凌乱

你的影子,化为涛声……

文爱艺

你的影子,化为涛声

在我的青春里起伏

那火热的召唤

像这波浪,在峰谷里呈现

你我正如花灿烂

像蝴蝶的彩翼翻飞

所有的企盼

都涌动在这变幻的季节里

而当你我鬓发如银,寒冷

像飘雪一样忽然而至

那沉寂的老街深巷

是否还能响起这涌动

美丽的梦

会成为美丽的忧伤

假若你留意……

文爱艺

假若你留意

你会随时发现

这遍地皆是我对你的思念

因为我的情思

已充溢

在四季的风中

那凝成相思的种子

已结穗落尘

随风遍植

无论何时何地

都有着它的根系

在蠕动

将思念铸成月……

文爱艺

将思念铸成月

高悬空中

这月光,无所不至

你的眼波

也互映在这光亮里

像悄然开放的花朵

古而悠长

柔和在你的脸上

不经意地刻在心里

万种情丝如万种思念

倾泻在空中

于是这夜空都充满了梦

成为美丽的睡城

在银河的臂弯里起伏

春在山野……

文爱艺

春在山野

在自然的怀抱里灿烂

那绿是一种

自由的奔泻

溪水长长

春也长长

而今春已遥远

在拥挤的灰蒙蒙的人群里

难以捕捉到

它那天然的怯羞的笑颜

似乎一切都在奔忙中重现

尽力镂刻

那只存活在记忆中的春意

急切而深沉

刀法精湛

技巧精湛

但是这钢筋水泥的古木,林立

像是宣告它永恒的短命

一切的刻意

都是一种无法挽回的消失

青春的颜色,日渐深浓……

文爱艺

青春的颜色,日渐深浓

所有的梦都已进入风中

春水里,有五色的鱼

在进行着神秘的追踪

哪儿的光线,在把相思栽种

何处的星光,在把永恒闪现

心空是蓝的,纤云朵朵

花卉深浓,鲜艳如梦

无惧的雷声与无忧的笑语

在梦里自由地流放

没有午寐的震荡

在不知疲倦的狂热里闪光

哪儿是它的家园

它的归宿

又在何处

冬日在寒静中飘雪……

文爱艺

冬日在寒静中飘雪

寂寞的心事

在冰封里缄默

早春花事纷繁

春水的岸边

无限的梦翅舒展

而今盛夏临近

美丽的心情如美丽的时光

缤纷灿烂

只是秋至

不知落叶过后

谁将飘零

因为时间无限……

文爱艺

因为时间无限

在宇宙的长河里

因为时间有限

在你我的生命中

永恒只是瞬间

但这短暂的一瞥

却注定了

一世尘缘

我俩

都将会

在这动情的叹息声中

承受

而如果这声息里

没有你我交融的颤栗

万般情致

又有何益

芦丛在堤岸里淹没……

文爱艺

芦丛在堤岸里淹没

那问路的柳枝

越过荒草

在水中无主

江上柳叶沉浮

挂在柳梢的不是弯月

是甜腻的水草

在风中发霉

像是听倦了岁月的涛声

在古铜镜上打盹

入梦在西厢里

那满满的月光

像是凝冻的相思

冰寒而冷酷

风铃子

风的嘴

轻舐着你的脚趾

何等荣幸的举止

在夜的情网里起伏

今夕何夕

幽深的夜

像是久已疲惫的旅人

在沉静中深睡

月光的触须

伸了又伸

总是无法触及向晚的背景

在漆黑的夜的皱纹处

面目

文爱艺

我感到贪婪像是无处不至的风暴

在毒化着我们的灵魂

为了寻求虚荣的一瞬——饮鸩止渴

像是有无限的饥饿需不止的填充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欲求,从灵魂之门晃过

用一种高度平静的伪善,装饰着内心歇斯底里的疯狂

把人心陷入不可捉摸的深渊

穿过被浊水染色的清澈河流

绿色像是一个梦,在散发着恶臭的城市上空飘游

谁把心灵看护

在发表猥亵之文的刊物上,是谁在把它的“技艺”传颂

我看见狂欢之梦的歌舞在一节一节地吞食夜空

闪烁如日的霓虹灯把夕阳和朝霞的颜色连成一线

仿佛只有光明存在其间

我们的睿智沉浸之中

像是惯于陶醉的幻影,在摇头丸的作用里面

在水泥钢筋铸就的家园里

我们用铝合金和钢板把防盗网裹在外面

——“永固的灵魂之所”

我们在沾沾自喜的陶醉中

把这“无限风景”张扬,“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片儿天地”

这满足于我们惯于想像的甜蜜

像是瘟疫,飞速地传递

需精心护理的这一块儿

尘灰不染,蚊蝇不至,臭鞋也弃在门外

垃圾在外面长大

匪盗在外面尖叫,受辱的倒霉蛋儿在外面呜咽

瞎了眼的窗户上,长满了惊奇的眼睛

把这惊心的一幕观摩

收视率胜过了黄金时分的电视剧

在自恋的幸运中

我们的冷漠,滋润了恶的成长

“谁敢说我们已疯狂

我们是凡人

没有什么不同寻常”

“让圣人去清理门户吧,我们只想拥有安宁

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高唱《国际歌》”

于是自私的声浪

一浪高过一浪,在打倒的精神偶像的面前

我坐在灯光星光目光变相辉映的悲剧旁

注视着天然的飞速毁灭,病玫瑰枯萎的身形摇曳

被通体照亮的城池

这不夜之乡的美丽,充溢出醉酒的迷人芳香

仿佛一切都将迷醉

迷醉在掏空的身体里

飘然仙去

从外观看

我们不是缺乏幻念,而是自以为置身天庭

注视着茫茫的前途……

文爱艺

注视着茫茫的前途

是什么样的情绪在向我们招手

那摄走我们魂魄的诱惑

将把我们带往何处

未知,是一种永恒的动力

这仿佛就是我们的归宿

不是沉入水底

就是走向坦途

怀着同样的情绪……

文爱艺

怀着同样的情绪

我们的灵魂在盘根错节的城市里面寻觅心灵的出路

那油污状的河水在桥上成群结队的汽车里倒影

像日出一样把城市的绿色淹没

在没有鱼儿的河水中

下岗的老妇用废旧的鱼杆儿把飘浮物一一勾起

那散发着淤臭的回收物分门别类地在日光下闪亮

象征着饥妇的晚餐

瞧,那死气沉沉的天空

像枯萎的三春树在烈日沉闷的封闭里悲凉

惨不忍睹油腻腻的排污口处

无法翻新修补的黑色轮胎在接受着永不休止的惩处

也有不知名儿的野草

低矮但依然挺立其中

那满身的凄凉,遍布通体的孤独

像寂寞一样在消失的前夜穿刺

虚弱的主茎,像无力的手臂一样纤细的枝干

挥动着穗状的针树叶,像是对恶的致意

在无助的自救中希求获得宽恕

郁结着尘垢污烟的夜空

像干枯的电线杆儿

紧闭着痛楚的黑色眼睑

沉睡在假寐中

可怜的死一般寂静的风

什么时候你居然也学会了把自己照顾

你的睿智

也承继了绕道避行的招数

亡魂何处

一棵挺拔的钻天杨

像是生锈的亵渎

在把一行行挥舞的求助看护

日落时分的幻影

在夕阳的监视下

一步步进入

无形的夜幕

紫罗兰正在凋零……

文爱艺

紫罗兰正在凋零

那天使般的芳香

即将成为幻影

病玫瑰低着头

像是酒徒已喝得烂醉

在呓语中祈祷着幻念

我感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正在把沉睡的茉莉花唤醒

向着预定的方向

什么是责任感

我自言自语的祖国

仿佛你已经过

日光在枯黄的茎树叶上闪耀

似乎是在回忆

那沉浸在旧日情怀里的憧憬

可怜的花

死一般的沉静

难道美丽

一定要在悲剧里

对着无数的灵魂

缠结着花序状的枯树叶

在风中摇曳

迷人的落日

在最后的兴奋里

挥动着它那即将消失的浑圆的臂膀

这集光明于一身的悲壮

在夕阳的阴影里

悄然沉寂

奶油色的月亮

像是接过了幻想

冉冉升起

从头顶上吹过来的风

打湿了我的日记

这是风中的雨

文爱艺

何处是通向幸福的途径

这点燃生命之火的灵魂之灯

在何处发光

我对着天空发问

“忘掉幸福吧

这只不过是骗人的幻想

即使走遍所有的路

它也依然在远方”

我陷入迷茫

如果没有幸福

那为什么还要修路

“路是生命必需的过场

幸福其实就在其中隐藏”

日月哺育了大地……

文爱艺

日月哺育了大地

我们似乎无从找寻它们的影踪

河水无心

却清晰地将它们倒影

有海的地方

可能有船

它将我们过渡

但也可能把我们迷失在水中

从你的身上

我想找寻幻想

却意外地

收获了埋葬

清醒地将自己审视……

文爱艺

清醒地将自己审视

没有可供自卑地理由

需一一展示

属于你,属于他

我们都可能

把过失承负

每次呼吸的起伏

都同样循环在我们的灵魂中

没有人能抗拒它的邀请——除非死亡

死亡——这不是自卑的理由

我们来自于父母,终归于泥土

这一切都在自然的程序中

信条不能将我们束缚

自我毁灭必需置之脑后

如果这样

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生存

选择

文爱艺

去往终点的旅程

有多种方式可供选择

船泊,飞机,火车,汽车

我们可以把诸多方式反复交替

却无法将其中之一贯彻到底

因为世上从来就没有过预设的通途

虽然条条道路

都可能通往终点

你却不可能同时走上两条道路

最终你还是要面临选择

而选择的结果

必须惟一

未被选择的

终将成为诱惑

忍冬花在夏日的炎热里……

文爱艺

忍冬花在夏日的炎热里

正对着火的天空

在浓密的树荫下

尘封的绿草在竞相起舞

我的眼睛

在汗水里

像是看到了日光的荣耀

闪烁在大地燃烧的寂静中

天空平静着火红的蔚蓝

夜空变得非常的短暂

突然一团浓烟升起

形成乌云

在急速运动的翻滚里

一阵暴雨

扑灭了盛夏的宁静

随后离去

在疯子的国度……

文爱艺

在疯子的国度

智者就是疯子

顺从——你选择了明智

荣誉向你招引

抗争——你就是叛逆

牢狱正在将你等候

拂逆世俗的识见

只能够行进在黑暗中

惟因如此

前进的脚步才更加坚实

无休止的惊雷……

文爱艺

无休止的惊雷

在空中轰响

低沉而洪亮

屏息着的大地

窒息的冷汗

悄然快速地流淌

像是暴露的罪行

在悔恨交加中颤抖

脆弱的泪水禁不住地滚动

羞怯地,羞怯的风

像无处逃生的难民

惊恐地,惊恐地到处乱撞

划破云层的闪电

刺目地射向大地

像是证明自己的清醒

迅即的黑暗征服了雷声

轰然的暴雨

封锁了人们的目光

于是无处逃脱的尘垢

乖乖地滚向

雨水消失的地方

机会

文爱艺

它来临时

你迅速抓住

这就叫机会

如果错过

它瞬时间

就失去了影踪

时机未至

你空自寻觅

其实你是在不断地把自己丢失

注视着茫茫的夜空……

文爱艺

注视着茫茫的夜空

那闪烁的繁星,隐隐约约

从遥无人迹处,流露出熟识的目光

仿佛在交流着语言

从何处传来悠悠的回音

我也被感应其中

像是这冥冥深邃的幽暗

被茫无边际的困倦席卷

但是我在其中

获知的却不是长夜的漫漫

那每一分每一秒里

都像是隐含着无限的狂欢

色彩、声音、气味、交互相联

在空中竞相弥漫

这仿佛是夜在庆典

又似乎是光在聚餐

夜的翅膀在群星闪烁的空中飞翔……

文爱艺

夜的翅膀在群星闪烁的空中飞翔

它无声的鼓翼,像是把灿烂的星空

赐与静美的时光

我注视着它的神秘

无数的梦幻

在成群结队地上演

然而静寂的时光短暂

顷刻又是不止的悲欢

无数的繁星,光辉灿烂

命中注定

沉睡在里面安眠

高悬在孤独的夜空……

文爱艺

高悬在孤独的夜空

闪烁着脉脉含情的痛苦

似乎用包容长空的温柔

把大地亲切地爱抚

然而在你无限的照顾中

却无法掩饰你那缠绵如织的忧愁

我仿佛看见你像一支支蜡烛

忧伤地穿行在哀悼的人丛

这点点露珠

是你清寒的泪

那片片清晖

是你的孤独

因为闪烁了万遍

所以相顾的将会同眠

但是目击处

却不能够把自己隐瞒

汉水

文爱艺

带着山谷的体温

你一往无前

因为融合了万千溪流

所以汇集成你的广大

辞别了无数的山涧碎石

越过沉重的峭壁巉岩

你一去不再复返

在途经的岸边只留下瞬间即逝的波澜

急速地奔流

你拍打着习习的微风

如今你平静如镜

在月光下细推轻舟

两岸的灯光月影

像是在倾听你的温柔

时光与你一同流失

仿佛这美妙只能够在运动中

流吧,流吧

为了快快忘掉无数的挽留

为了把不快尽快地冲走

流吧,和着风的节奏

不要因为夜的乞求

放慢你的脚步

光阴一瞬

其实就是你的全部

良宵会成为泡影

只有不止的奔流

茫无所终的光阴

才会尽显人生的壮丽

一切来去匆匆的步履

都将从我们的身旁分离

一切不幸的忧愁

也将随之悄然溜走

我们在时间上面刻意留下痕迹

时光轻柔地就将它抹去

永恒只是乌有

它将瞬间改变

沉默不会使你平静

时光从来都没有赐与过不老的容颜

青春保留在记忆里

只能够在运动中奔泻

啊,美丽的水波

留给沿途的美丽

愿你不要被世俗的浊泥污水侵染

轻柔地把永恒寓意在里面

像是对岸的挽留

愿叹息的风

也能够自由地表白

我们都彼此相爱

夏天就这样离去了……

文爱艺

夏天就这样离去了

在阵阵雷鸣电闪之后

心满意足地,把炎热的余温袅袅地

残留在无边无际的大地上

太阳花像是厌倦了雨水的冲刷

低着头脱帽在裸露的风中

一阵眩晕的节奏

传递到无法目极的高远处

暴雨留下的线条

清晰地刻印在收割后的田野上

篱笆上的清香

像层层远去的夏日的波浪

似乎空气也散发出芳香

天空高远地更加廖廓

那夏季的色彩

就像是从此处走向远方

我不知道我的终点在哪里……

文爱艺

我不知道我的终点在哪里

我的生命止于何方

尽管我知道这个去处无法避免

但我知道它不是我的目标

我走过很多路

平坦的很少,坎坷总在眼前

或许平坦不是路的本质

不平才是它本身

没有不走路的人

就像没有不被走的路

尽管迷途存在其中

你依然必须走

太阳绕过了太多的日子

并且仍将环绕下去

永恒在一瞬

短暂也在一瞬

我们都会衰老……

文爱艺

我们都会衰老

如同鲜花灿烂,而后凋亡

但它每次的变化,都是必经的过场

这是生命的本能的召唤

只有死亡才能更新

每一个开端都蕴含着升起

它将在崭新的领域进取

穿过了一个个时间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