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新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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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磨一剑

陈晓伟

陈晓伟,1956年生,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图片摄影专业,现任新华通讯社摄影部体育新闻采编室编辑、记者,高级记者职称,曾参加奥运会、亚运会、全运会、大运会、冬奥会、残运会等国内外重大综合赛事和单项赛事的报道。其作品在各类摄影大赛中多次获得金银铜奖项。2004年获得“中国当代十大杰出体育摄影家”称号。

2010年8月12日清晨,我站在北极圈以北200公里拉普兰地区基律纳旁的山巅,欣赏夏天连绵不断极昼之下蔚为壮观的湖光山色,心潮澎湃。极目远望,托纳湖湖水与天边的湛蓝色融为一体,背着行囊参加110公里远足的各国竞技者在大朵洁白卷积云映出的水面倒影中影影绰绰,使我浮想联翩。

我确实记不清这是10年来第多少次采访。2001年夏天,我成为新华社摄影部新成立的体育新闻采编室的一名编辑兼记者。10年来,我和我的同事们共同努力,完成了一件件具有诱惑力、又富有挑战性的任务,就像登山者一样从山脚下起步,脚踏实地向山顶攀爬,只要你怀揣志向,锲而不舍,总有一天会见到无限风光。我在这样的团队里得到了锻炼,学到很多东西,茁壮成长,见证了采编室一步步壮大和中国体育一个个辉煌瞬间。

新华社新闻摄影编辑部是中国新闻摄影的最高殿堂。走进殿堂的那一刻,你会觉得她无比的神圣,又倍感亲切。我想只有真正热爱这份工作的人才能体味到这一点。当然,事情一开始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那时使用的相机大都还是手动对焦,特别是用大光圈长焦距镜头拍摄瞬息万变的竞技体育比赛,对实焦点,绝非易事。

采访过后,要立即去冲洗胶片,再用底片扫描仪扫描,然后校准色温,调整尺寸,调整亮度,最麻烦的是要小心翼翼地修去底片上的划痕和污渍。这是最费时间的活儿,也最能体现一个编辑的做片儿水平,最后是编写短小精悍的文字说明。

而作为一名通讯社的摄影记者,要从不同角度摄取新闻事件的内容,一般要10~20张发稿,以满足几千家用户的需要,接着要在采访后不分时段地立即传稿,赶在晨报、日报、午报、晚报截稿前让版主有充裕的时间挑选图片,同时顾及国外用户和网站的及时选用。每遇重大事件,通讯社的记者不能不在现场,比如像奥运会上产生的冠军、金牌这样重要新闻事件,第二天的报纸都急等着用呢!道理很简单:关键时刻,新华社便能组成强大的摄影团队,全方位协同作战,完成任务,劳累和辛苦自不待言。

可以说,我的体育摄影生涯是和中国体育事业的发展联系在一起的。记得第一次真正有意义的采访,是在2001年“7·13”之夜。当人们从屏幕上获悉北京奥运会成功举办的消息后,刚刚办完调动手续不久的我和数百名同行一起举着相机冲上了北京街头,记录那令人陶醉的狂欢夜,后来因为庆祝人群太多,阻塞了交通,我们被冲散的记者只得步行好几公里走回新华社发稿。正是那个与奥林匹克体育盛会紧紧相连的不眠之夜,把我与体育新闻事业和“更快、更高、更强”的理念连在了一起。

10年来,我不仅参加了奥运会、亚运会、全运会、大运会、冬奥会、残运会,还采访了世界游泳锦标赛、世界女排大奖赛、世界女篮锦标赛、世界青年足球锦标赛等单项赛事。

我以为,摄影作为一种创作活动,它需要勤奋加上感觉。摄影与文字不同之处在于图片创作的机会大都不能积累,再轻的赛事、再小的热点,你不在现场,就可能错过出精品的机会,因此勤奋是第一位的,正可谓“莫以善小而不为”。感觉大概有两种:一种是天生的,这种天赋我没有。后天的感觉多来源于自觉的意识,除了大量的拍摄、学习、借鉴、鉴赏、交流外,很多名摄影家都会从文学、电影、音乐、舞蹈、绘画、雕塑中去寻找感觉。只有基于丰厚文化底蕴而迸发出的灵感,才能使你厚积薄发,拍好体育新闻图片亦然。

2004年6月,我在中国体育摄影协会主办的“中国当代十大杰出体育摄影家”评选活动中荣登榜眼。回想起来,参评的20张图片大都是在一些非重要国内赛事,甚至是在一些很小的体育活动中拍摄的。

2002年4月11日,一年一度的全国自行车场地赛如期在北京老山露天水泥赛场举行。由于路程较远,前往采访的记者较少,到下午决赛阶段比赛开始时,摄影记者就剩下我一个人。比赛本身并没有什么悬念可言,但我想,“人在现场”便是出好照片的重要因素之一,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于是,我按前几天比赛时与裁判、教练“闲聊”时讨来的“真经”,来到琢磨了好久的拍摄位置,手握相机“守株待兔”。凯琳赛决赛,数名运动员进入冲刺,“过弯”后,骑手中忽然有人“啊——”的一声大叫,我下意识地举起当时最先进的尼康D1H相机找到目标,迅速连续按下快门,取景器里三四辆自行车扭作一团,相继倒地,一名摔得“倒栽葱”的骑手双脚还插在脚蹬子里,而他着地的肩膀已被水泥赛道磨破运动衫,渗出了鲜血。后被取名《人仰马翻》的照片多次获奖。

2002年,是中国足球唯一能让国人略感欣慰的一年。人们似乎在重新审视这支年轻的国家足球队和它的神奇教练博拉·米卢蒂诺维奇。那年,他们打进了世界杯决赛圈。

是年3月16日,赴韩日之前,米卢陪同球王贝利来到北京八达岭长城参观。狂热的球迷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在场的几十名摄影、摄像记者一直把镜头对着先行与孩子们游戏的贝利,而把米卢冷落在一旁。我想,机会来了。果然,一直坐在主席台上的米卢被邀请下台,欲参加孩子们之间的蹴鞠表演赛。距离米卢最近的我,把80-200毫米变焦镜头对准走向赛场的这位教头时,恰好一股春风扑面而来,将米卢深蓝色的风衣和红围巾吹得舞动起来。于是就诞生了《快乐足球 快乐米卢》这幅作品。

2008年,可以说是中国体育记者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他们把北京奥运会看作自己的节日。由于通讯社团体协同作战的采访方式,我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前好几个月就被告知,要确保全部击剑比赛赛事采访任务的完成。8月12日,击剑比赛进入第四天,对我来说它也是最难忘的一天。多年的采访使我预感到,中国选手在男子击剑上该夺牌了。毕竟中国人为这枚金牌苦苦等待了24年。中国选手仲满打进决赛时,并没有引起人们更多的注意。决赛一开始,仲满以3∶1领先,法国老将尼古拉·洛佩将比分追成4∶4后,仲满一直落后对手1~2分。在打成9∶9后,仲满在现场观众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中,顶住对手的顽强反扑,连得6剑,终以15∶9的比分拿到了珍贵的金牌。这是中国男子击剑在奥运历史上的第一金。因此,拍好这场比赛对我来说极为重要。在拍完比赛前半部分的竞技动作时,我开始琢磨:仲满如果夺冠,脸会冲着哪面?因为比赛时双方选手都戴着护具头盔,观众最想看到的是胜利者脸庞上流露出的激情和喜悦。10∶9时,我转到赛场的正面,这里观众最多,欢呼声也最热烈。打到13∶9,仲满胜利在望,在满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我犹豫着不断地想:他会冲着哪面?我分析,半决赛时,仲满战胜对手后,曾欢呼着向反面的教练跑去……,于是我做出最终决定:再转回赛场反面,等待比赛结果。果然,仲满以15∶9的绝对优势获胜,他先是举起双手面向正面的观众欢呼,两秒钟后,仲满更加激动地摘下头盔,转过身,冲着我的镜头屈膝仰天长啸,狂喜瞬间,激情四射。我当时觉得,我记录下了历史的瞬间。2分钟后,我把这张图片传回奥运会主新闻中心。第二天,全国近400家报纸在头版或大幅采用了这张图片,并创下了新华社北京奥运会当日新闻图片采用家数第二名的成绩。

没有人会告诉你胜利者会向何方呐喊,正像没人告诉你在百米赛道上谁会得第一一样。与其他领域发展一样,今天的体育新闻摄影,早已从单一的胶片拍摄、冲印、装裱、邮寄提供等简单环节,向着超高像素数字拍摄、多格式数码后期制作、断点无线续输、远程编辑技术、即时网络贩卖,以及与摄像技术交融的高清截图技术运用等多方位、跨行业、跨领域发展。

体育是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衡量一个国家或民族政治、经济、文化、科学技术水平是否发达、是否进步的一个重要标志。也反映摄影记者通过镜头对这一文化的理解。因此,能成为“纪念中国体育新闻工作者协会成立30周年”第一批获得“成就奖”的获奖者,我还需要不断地提高对体育文化、体育精神的理解,不断地提高对体育摄影科学技术水平的掌握,不断地跟上体育和体育新闻摄影的新潮流、新理念。

那么体育究竟是什么呢?让我们轻松地大胆地来诠释它吧:

体育是文化,是时尚;体育是实力,是较量;体育是坚毅,是果敢;体育是激情,是飞扬。

体育是泪水,是金牌;体育是脊梁,是沙场;体育是猜想,是悬念;体育是理解,是难忘。

体育是歌声,是呐喊;体育是血气,是方刚;体育是拥抱,是祝福;体育是号角,是嘹亮。

体育是欢呼,是胜利;体育是汗水,是辉煌;体育是蓝天,是彩霞;体育是幸福,是希望。

体育是鲜花,是笑脸;体育是优美,是流畅;体育是生活,是享受;体育是长寿,是健康。

体育是你、我、他;体育是快、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