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管疾病的防治

出场嘉宾：胡大一，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血管疾病研究所所长，心脏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医学部心血管内科系主任，国家和北京市突出贡献专家，享受政府专家津贴，国家重点学科心血管内科负责人。

刘莎：今天来做客的专家朋友是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脏中心的专家，胡大一胡教授。胡教授，您好。

胡大一：您好，大家好。

刘莎：胡教授为大家带来心血管疾病的预防和治疗的内容。今天，我们重点来关注吸烟和心血管疾病之间的关系。

胡大一：对，可能很多老百姓觉得吸烟能导致癌症，尤其肺癌，大家也可能了解吸烟引起老年人一些呼吸系统的疾病，还有很多吸烟的同志，戒烟是因为咽部不舒服、咳嗽戒掉的。可能大家还不是非常明白，吸烟和心血管疾病的关系也是非常密切的。心血管疾病除了大家知道的和高血压、血脂异常有关系，吸烟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危险因素，即使每天吸一到五根烟的人，和一个从来不吸烟的人相比，未来发生心肌梗死的危险性也会倍增。

刘莎：胡教授，为什么首先给大家这样的一个结论呢？

胡大一：因为，现在大家一谈戒烟，好像只能想到肺部的事儿，呼吸系统的事儿，好像觉得吐气吸气都只跟呼吸有关系，对心脏血管有没有关系，好像都不太明确，很多人不大相信这个。

刘莎：离得确实有点远。

胡大一：有点远，尽管咱们心脏和肺是邻居，但是，大家总觉得吸烟对肺的影响更直接一些。

刘莎：吸烟是如何对我们的心脏造成伤害的呢？

胡大一：首先，咱们从流行病学来说，先看事实，咱们接着再看它的机制和原理。大量流行病学的资料证明，吸烟和不吸烟的人相比，吸烟的人得心肌梗死的危险性更大，而吸烟的量越大就越加重这种危险，比如说一天能吸一到两包烟的人未来发生心肌梗死的危险就会增加6～8倍，二者不但相关，而且有一个量效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一个相关性，往往老百姓不是很相信呢？尤其吸烟的同志不是非常相信这个事实，因为，它不像呼吸系统病，似乎因果关系更明确，从吸烟到得冠心病、得心肌梗死，这个可能需要经过十多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时间，所以，大家总觉得非常遥远，首先我们看到国内、国外的流行病研究一致证明吸烟有害于心血管健康。它不光是增加心肌梗死，脑卒中的危险也会增加，还有心脏猝死、突然死亡的意外也会增加。研究还发现，越年轻开始吸烟的患者，得心肌梗死的可能性越大。在人民医院，我天天给人看病，发现现在大概心肌梗死的病人里面，将近四分之一，年龄不到50岁，这些青年发病的很多人，糖尿病没有，血压也还不高，但你仔细问，都是一些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吸烟的，所以吸烟越早危险越大。比如说18岁以前吸烟，经过二三十年，正好是35岁、45岁，就很有可能得心肌梗死。所以，给整个心肌梗死的危险因素排序，第一位排血脂异常、胆固醇，第二位就是吸烟。但对50岁以前，早年发生过心肌梗死的人而言，吸烟是排在首位的，所以年轻人吸烟是心肌梗死早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危险因素，甚至是最重要的危险因素。刚才您是问为什么吸烟会导致冠心病，吸烟怎么导致了冠心病？

胡大一：我们知道心血管疾病的发生是由于身体动脉出了问题，动脉血管是为大脑、心脏、肾脏和全身提供血液、氧气的管道系统。如果这个管道系统里，不管在脑动脉，还是在供应心脏的冠状动脉，还是在肾动脉里出现斑块（就是凸出的管腔），导致管内狭窄，或者里面长血栓，或者这个血管痉挛收缩了，就会引起缺血，如果血管完全堵死了，就没有血液供应，血液中断就会导致心肌梗死、脑梗死，也就是脑卒中。咱们知道动脉硬化 是 怎 么 引 起的？它的启动环节是什么？它的启动环节实际上是在咱们动脉里，脉管腔的内膜有一层细胞的衬里，叫内皮细胞，就是一层细胞，可是大家别小看这么一层细胞，它至少有两种非常重要的功能。第一，它分泌一氧化氮，一氧化氮是咱们体内最强大的血管物质，它让血管别收缩痉挛，血管一痉挛，一收缩，血液供应就没了，就减少了。

刘莎：血管窄了，细了。

胡大一：血管就细了，现在，一氧化氮就让血管能够扩张，保证对重要脏器的血液供应，这是一个功能。第二个功能是血管内皮细胞能分泌预防血栓的物质，使血管壁上不容易长血栓，也就是堵不住那个血管腔。

刘莎：别让血液里的东西挂到血管壁上。

胡大一：对，尤其血栓、凝块别挂在血管壁上，大家就可以理解，这两个功能特别重要，一个让血管扩张，一个让血管壁上别挂血凝块。吸烟，咱们知道，烟雾里有大量的有害物质，可以导致癌症，引起心血管疾病。比如大家知道煤气中毒就是一氧化碳中毒，但是咱们呼吸烟的烟雾当中，燃烧不完全，产生一氧化碳、甲烷、甲苯、甲醛等有250多种有害物质。这些物质你知道哪儿有吗？比如阴沟臭气、汽车尾气、装修的房子、厕所的清洗剂、火箭的燃料，这里面的这些物质，烟雾里都有，那么这些物质，特别像一氧化碳这些物质，作用在哪儿呢？它们会作用于血管内皮，就是这层细胞，会损伤内皮，内皮受损伤以后，分泌一氧化氮就会少了。

胡大一：一氧化氮少了，这个血管就容易痉挛收缩，这种内皮产生的预防血栓，就是预防血凝块挂在血管壁上的这些物质少了，那血管就容易长血栓，就是长血凝块，一旦血凝块出来，把血管完全堵死了，就会发生致残、致死的后果，比如说中风、心肌梗死等。所以，咱们看事实，吸烟会增加心肌梗死、脑卒中、心脏猝死和各式动脉硬化的风险。吸烟量越大，危险程度越大。

刘莎：这是成正比的。

胡大一：这是成正比的，我现在还有一些事实，美国前一段公布的一个很有意义的研究，把社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社区在公共场所都戒烟，包括咖啡厅、餐厅，另一些社区作为对照，没有强制性的措施，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大家就会发现有戒烟法规的这些社区的人，心肌梗死的几率就会明显减少。而那些不做戒烟措施的社区的人，心肌梗死的几率不但不下降，还有增加，这就说明吸烟会使心肌梗死的几率增加，戒烟就能获得好处。

刘莎：胡教授，刚才您从理论上把吸烟和心血管疾病的关系跟大家介绍了一下，您有没有接触过一些患有心血管疾病吸烟的朋友，戒烟以后的情况和戒烟之前对比能介绍一下吗？

胡大一：好，为什么一定要强调戒烟呢？每礼拜我都要查病房，发现那些得心肌梗死的年轻患者，最常见的、最重要的、可以找到的危险因素是大量吸烟，甚至在我刚刚从北医毕业，最早在北大医院工作的时候，曾经接诊过一个非常经典的病例，这个病人现在还活着，我还在随访。他是从山东德州开车，路过沧州，连夜开车，往北京来，那个时候是20世纪70年代，没有高速公路，都是那些土路。

胡大一：20世纪70年代，夜里为了避免疲劳，就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开到北京郊区的时候，他就感到胸闷气短了，而且大汗淋漓。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介入治疗，转到北大医院的时候，大面积前壁心肌梗死。你仔细看这个患者，血压正常，也不肥胖，血糖也不高。你想那个年代，这个患者才三十八九岁，那个年代吃肉很少，没有胆固醇的问题，咱们唯一可以看出的，就是他大量吸烟，这是为什么我特别强调年轻人不能吸烟，因为你吸烟的年龄越早，那么，可能未来得心肌梗死的时间也会提前得越明显。

还有一种现象，咱们看到一个病人，43岁心肌梗死，到医院也比较早，是近年来的事，给他做了支架缓解，很快，他觉得跟健康人一样了。但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医生指导让他别吸烟，他还是继续吸烟。大家现在不知道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咱们的药物支架用得非常过度，几乎100个患者之中，就有98个用这种支架。这是其他国家都没看到的现象。药物支架的确可以减少再狭窄，做完以后防止这个病的复发，但是，它本身是一个金属异物，再加上药物刺激，就使内皮长不出来了，内皮本来是一个屏障，长不出来就很容易长血栓。我特别想提醒大家，如果您得了冠心病，做了支架，你千万不能再吸烟了，为什么？吸烟会火上加油，冰上加霜，本来这个金属异物加上这个支架，非常容易长血栓，而你再吸烟，就更容易使这个支架里长血栓，一旦支架长血栓，再次发生心肌梗死，那个支架又给闭了。我举这个例子就是说，这个患者觉得好了，觉得没事了，回家不久，一扎堆，跟别的吸烟的朋友在一块吃饭，结果吸烟又恢复了。刚刚做完支架，一个月后又胸疼，比原来梗死面积还大。这可能很多患者不知道，今天我特别强调，你做了支架以后，千万要把烟戒掉。但是，现在这些患者都是得了心肌梗死以后，才痛定思痛，开始有戒烟的意念、决心，才开始尝试戒烟。那么为什么大家不能够在没病之前戒烟呢？你想得了病以后，40多岁、30多岁，大面积心肌梗死，虽然保存了生命，必然对咱们的心脏功能，对未来的生活，是一个很大的创伤，所以说在没得病以前，让更多人来尝试戒烟。我觉得因病开始戒烟，当然这也叫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但是，为什么不能够防患于未然，提前把烟戒了。

刘莎：吸烟和心血管疾病的关系可以这样理解，在您没有得心血管疾病之前，吸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危险因素，如果您不吸烟的话，就有可能会避免心血管疾病的发生，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如果是在您已经患有心血管疾病的过程当中，吸烟又是一个使您病情加重的非常重要的因素。

胡大一：而且咱们大家最常用的支架，你放了支架，花了这么多钱，把命救了，你再吸烟，让支架里长血栓，把支架又闭上了。还有，我觉得为什么咱们现在医患双方对戒烟都不重视呢？甚至得了心肌梗死，医生会给他开阿司匹林，开处方，吃他汀类药物降胆固醇，但是很多医生没有认真劝病人戒烟。实际上一个医生，对一个得过心肌梗死、做过支架、做过搭桥手术的人，劝他戒烟和不劝他戒烟的差别很大，做这些劝解指导戒烟，可以减少36%的未来死亡。而对于阿司匹林，吃与不吃的差别是15%，吃不吃他汀相差是25%，那就是说劝患者戒烟，减少死亡的程度超过吃任何一种药物。现在咱们医生会给病人开药，病人回家也会吃药，至少能记住吃阿司匹林，但是医患双方都不重视戒烟。而且大家知道，挽救同样的生命，达到同样的效果，推动戒烟的成本是吃降脂药物的二十五分之一，是吃降血压药物的四分之一。比如咱们一旦说吃了降压药、吃了降脂药、吃了他汀、吃了阿司匹林，医生会提醒你，千万别停药，要长期用药，甚至终身用药，活一天吃一天。而咱们戒烟的药只需用3～6个月，就可以停掉。我觉得现在社会上开药、吃药，对高血压药、他汀、阿司匹林很认可，那为什么不去推动戒烟活动呢？还是大家对吸烟的危害认识不足，而且根本就不认为吸烟是一个病因。烟草依赖是一种疾病，所以，有戒烟药。我刚才说戒烟药只需要用3到6个月，可是，谁都不用，觉得它不是病，而是个人的生活爱好。

刘莎：吸烟是人类的重量级杀手，它能够使根本不发病的一些器官发病，而且使晚发病的疾病早发。有一些朋友说吸烟其实没什么了不起，他周围看到的一些人，吸了一辈子的烟，还活到了80多岁呢。现在，我们已经通过科学的认识，对这样的一种情况有了明确的解释。许多疾病都有两个原因，一个叫内因，一个叫外因，内因就是遗传基因，外因就是环境因素，得病是内因和外因交互影响的结果。我们前面提到的有的朋友就说有人吸烟还活了80多岁，可以这样理解，他的家族可能有长寿的基因，如果他不吸烟的话，可能会活到90岁到100岁，而吸烟只活了80多岁。详细的情况，我们还是来听一听胡大一教授的介绍。对于吸烟，虽然我们把道理讲得很清楚，但是因为发病的过程，或者说它引起心血管疾病的过程非常漫长，很多朋友就会有疑问，到底是不是这样呢？或者怀疑自己将来会这样吗？很多朋友都是这样的一种心态。

胡大一：所以就是这种心态才使大家得了大病后，才想起来戒烟，我就说我们能不能通过这个节目，推动健康、推动预防，最关键是知、信、行。首先，得了解信息，了解知识。关键现在大家不知道，或者不是非常了解吸烟和心肌梗死、冠心病和脑卒中的这种密切的关系。很多是死于无知，不都是死于没有治疗的能力。其次，更重要的是相信科学，很多人也听说过吸烟有害健康，但是，总觉得好像离自己特别遥远，你说吸烟有害健康，他老说没看见吸烟的人有什么问题，我自己也吸了，十四五岁就吸，吸到现在没看到什么心肌梗死，冠心病，所以即使了解，但不相信，最后也可能相信，而不行动，不改变行为，总觉得这个改变不容易，你们说了半天都很重要，管住嘴、迈开腿、零吸烟、好心态，所有的都非常重要。真正努力做却很痛苦，所以，很重要、很困难、很痛苦，这个结果，谁也不戒烟，戒不了。

戒烟就跟吃饭和走路一样管不住，所以，我觉得知、信、行，改变行为，采取行动是最重要的，但是，这里面也有咱们医务人员和健康工作者的责任。就是咱们能不能不光给他们讲一些事实、口号，能不能让戒烟、运动、饮食的控制变得不再痛苦，甚至变得是一种享受，轻松一点，就把这种健康的生活方式延续，这是特别重要的。我跟健康界的一些人士，也做了尝试。比如说，控制肥胖和戒烟是不是让大家觉得改变生活方式会很困难，很痛苦。咱们一说饮食控制，减肥，大家觉得很难做到，想吃的都不能吃，还得天天去折腾，去运动，现在能不能像一些健康工作者的做法，让它很容易操作。一个冰淇淋球，给它热量打几分，一块黑巧克力，热量能够打几分，特别喜欢吃冰淇淋、喜欢吃巧克力，也不让你都不吃，你大概知道你今天吃这个东西，相当于热量是多少分，同样，我告诉你走路快步走，走半个钟头、走60分钟，热量会消耗掉多少分。你爬山、游泳、打乒乓球会消耗多少分。如果想把体重减轻，你总得核算你最后的结果，依然可以吃你喜欢吃的东西，但是，你稍微控制点量，这边运动再稍微加点量，最后使消耗的超出吸收的，这就像一种慢慢的游戏，你先超出5分，别超太多，超多了你难受，过一两个月超8分。吸烟也一样，有人戒烟，觉得最容易复吸的作用就是扎堆，本来自己不想吸了，也下了决心，也在尝试，但是，只要吸烟的人一块儿开会、一块儿吃饭、过去老朋友一聚会，他就抵制不住诱惑了，这是复吸最常见的原因。

我最近遇到一个心肌梗死患者，他告诉我，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他就觉得他们烟友一聊天，就很容易复吸。现在一看见这些人在一块儿要掏烟，他扭头就走，去运动了，因为他知道戒烟以后，容易发胖。我就希望这些想戒烟的人能够有一些俱乐部，坐在一起聊聊，戒烟成功的人是怎么戒烟成功的，现在想戒烟却没成功，是哪些环节失败了。所以，我想戒烟能不能变成一种主动的改变行为，变成是一种轻松享受，把戒烟当成苦刑，这就非常痛苦了。

刘莎：刚才胡教授反复强调：吸烟应该看做是一种病。谈到病就会有一些治疗方法，吸烟的治疗方法应该就是戒烟，戒烟都有哪些方法呢？

胡大一：首先，大家一定要改变理念，不要认为吸烟是我的个人生活嗜好，吸烟是世界卫生组织正式界定，有明确定义的一个疾病，并且机制也非常清晰。首先大家要了解为什么吸烟后戒烟这么难，复吸率这么高。尼古丁并不是致癌的物质，但是，尼古丁是一种成瘾物质，就像咱们吸毒成瘾，尼古丁和咱们大脑中一种叫尼古丁受体结合以后，神经核就会产生一种物质叫多巴胺，它可以使人有愉悦的心情，为什么饭后一支烟，胜似活神仙，这跟多巴胺有关系，多巴胺可以提供一种奖赏机制，你吸完烟以后，尼古丁通过烟雾进入血液，它让你感到精神愉悦，减轻压力，甚至使你心情比较平静。大家经常看到一些电视镜头，破案很困难的时候，大家吸一口烟，写文章没有思路，弄一根烟，可能就有了灵感，所以，尼古丁是容易成瘾的物质。有一些吸烟、烟瘾重的人，咱们可以看他一觉醒来先干什么。

刘莎：肯定是吸烟。

胡大一：不吸烟血液里就没有尼古丁了，没有尼古丁以后，就像咱们戒烟那种戒断症状，吸尼古丁可以愉悦心情，一旦没有尼古丁以后，他会有焦虑、烦躁、手脚不知道怎么放等一些焦虑症。所以他一觉醒来以后，就非常渴望获得尼古丁。他可以不洗漱、不吃饭、不上厕所，抓住一根烟就抽。为什么？要补充尼古丁。所以，为什么吸烟会越来越勤，量越来越大，就是他每吸一根烟，有尼古丁的补充，他感到心里很平静。过一两个小时，没有了，他必须再抓一根烟，解决这个问题。知道这个原理以后，能不能让戒烟变得不太痛苦，至少要轻松一些。我们讲戒烟的方法，第一，它是一个综合的治疗，这是一个疾病，所以我建议大家，如果真是有意愿戒烟的，还是应该到戒烟门诊去看看，尤其是戒烟比较困难，烟瘾比较大的。首先我建议你要下决心戒烟，尤其吸烟时间比较长、吸烟量比较大的人，到戒烟门诊医生会帮助你，指导你怎么戒烟。因为这里面包括心理的知识，怎么改变行为，他会给你说很多建议。

第二个，既然它是病，它就像高血压、糖尿病一样，因为是病，就必然有药。现在大家不认为是病，所以，谁也不去看门诊，谁也不去买药，医生也不开戒烟药。

刘莎：大家可以想一想，如果您得了病以后，靠您身体自愈，这个过程挺痛苦的。

胡大一：挺痛苦，几乎不可能。

刘莎：如果您这时候吃点药，首先，它可以加速您病情的痊愈，而且还能让您难受的症状减轻，在您意识到吸烟是一种病的时候，采取一些戒烟的药物，这个过程可能就不那么痛苦。

胡大一：不那么痛苦，变得轻松一点。戒烟药现在有三大类，比降压药简单得多，一个是，咱们说的以毒攻毒，就是尼古丁替代疗法，为什么戒烟这么痛苦呢？就是因为没尼古丁了，尼古丁是让你愉悦的一种东西，那我能不能这样？因为咱们知道吸烟致癌，导致心血管病的是那个烟雾。现在我就做一个尼古丁的贴片，贴到皮肤上，通过皮肤慢慢吸收，或者作为口香糖，你嚼嚼，然后放到口腔里，每过一段再嚼嚼，就是说给你一点尼古丁，没有你吸烟那么大的量，可以一开始给得稍微多一点，过两三个礼拜以后，给口香糖或者贴片里面含尼古丁量再小一点，让你逐渐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别一下切断。咱们知道戒烟痛苦，感到焦虑，没着没落，是因为尼古丁被切断了，现在给尼古丁，但是，逐渐逐渐减量，而没有烟雾了，不害自己，也不害大家，因为没有烟雾，二手烟也没有了。所以，这是目前最常用的方法，这是一种治疗。第二种就是抗抑郁类药安非他酮，这个药也有一定的戒烟效果。第三个是直接去给尼古丁受体结合，来部分激活，作用这个受体，这是一种口服的药片，叫畅肺口服药。大家可以到戒烟门诊，经过咨询，医生会给你戒烟方案，不单靠药物，医生会告诉你戒烟当中会出现哪些困难，哪些环节需要你注意什么，还有咱们现在戒烟服务都会有温馨的主动提醒，免费的电话短信提醒你，实际上大家知道，想抓一根烟的时候，这个烟瘾最大，也就是几分钟的事，你只要这会儿顶住，很快就能过去，想吸烟的时候跟自己说我吸过烟了，或者反向思维，我没吸过烟，我可以不吸烟，用这种较劲的方法顶住。我觉得医生会告诉你很多这样的一些具体的方法。

还有，咱们吸烟的同志，因为吸烟量比较大，一次戒断失败，复吸了，千万别灰心。大家不知道，真正靠自己的意愿决心，不靠医生，不去用戒烟药，能够干戒的，成功率多少？

3%。就是靠自己戒烟，成功几率极小。为什么说一定要去找医生咨询，因为靠自己的决心意愿，能够戒断的就只有3%。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大家知道不知道，自己下决心戒烟，从戒烟又复吸，再戒，频率多少次？

刘莎：戒烟容易，坚持太难。

胡大一：太难，有人说3次，有人说7次，现在最新的研究结果是12～14次，我想说什么意思？就是你一次戒烟失败，复吸了，别认为自己没希望，别灰心丧气，你可以接着尝试，还有我觉得医生和周围的家属同事们，别说这个人太没劲了，戒烟刚刚戒了三天，就又复吸了，大家一定要继续鼓励他，继续尝试，即使失败三次、五次，也一定还有成功的可能，所以，戒烟绝对不是一个非常容易的事情。

刘莎：我了解到一个数字，如果通过戒烟门诊，或者说请教专家制订一套策略，然后再去戒烟，这时候的成功率能够达到40%以上。

胡大一：40%以上。

刘莎：大家还是寻找一种好的途径戒烟比较好，也能尽快适应戒烟。

胡大一：对，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大家一定要认识吸烟是病。您认为高血压、糖尿病也没症状，你会去看病，但对吸烟就缺乏认识，就不认为是病，一定要转化这个理念。

刘莎：所以我们的节目，再一次强调，吸烟与心血管疾病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为了您的心脏健康，一定要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