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学会合理而有节制地开支

1749年1月10日于伦敦

亲爱的儿子：

你12月31日的来信已收悉，你在信中感谢我的礼物，你把它称之为礼物，说它的意义超过了一般礼物。但是你得向我保证去用它，这才是我最想得到的感谢。一个有品位的人和他的书本之间的恰当的关系应是注重书本的内容而忽略它的表面装饰。

由于你现在比以前涉世更深，我将借此机会向你解释一下我对你将来花费的打算。你也知道你所有的费用不得不指望我，因此得有个计划。只要是有益于你的进步和生活愉快，这方面的开支我既不会拒绝，也不会吝惜，当然我指的是一个有理性的人寻求的愉快。为了你的进步而必须花费的项目应该包括购买一些好书以及聘请好的老师，为了这些该花的钱都得花；还有你的住宿、出行、服装、仆人等费用，由于你要呆在几个地方，每一处都必须为你配备得力的随从。为了你生活愉快所必须花费的项目，首先包括你应尽义务的那些人的礼物，或是那些你很想感谢的人的礼物的费用；其次应包括你随从的花费，如一些公共场所的花费、娱乐场所中你所负担的那份费用、商业游戏中的几个金币，以及偶发地叫上好随从的花费。但是我决不会支持你在这两个方面的开支：低级的狂欢与挥霍，懈怠与懒惰时的无聊浪费。

一个不顾及自己名誉或优势的傻瓜浪费起来要比一个既顾及名誉和优点、并富有理性的人的浪费要多得多。后者用钱的方式就像他对待时间的方式一样，他们很少乱花一个先令，正如他决不虚度每一分钟一样，而是把钱花在那些是有用，并能给他或别人带来理性的愉快之处。而前者总是买一些他并不需要的东西，却从不买一些他真正需要的东西，他抵制不住玩具店的魅力，鼻烟壶、手表、手仗头等是他毁灭的原因。他的仆人和商人会联同自己的怠惰来欺骗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会发现自己置身于那些荒谬可笑、多余的东西中间，并惊奇地发现他想要生活中的真正舒适和需要。

如果对自己的支出不加注意并采取控制办法，再多的钱也无法满足一个人的所有开销。相反，如果注重合理开支，并有所节制，而较少的钱也能够支付所有开销。在可能的情况下，无论你买什么都尽量支付现金，而避免记账。你要亲自去付这些钱，而不要让仆人去做。你一旦让他们去付钱，他们不是抽取佣金就是要求得到礼物。在那些你不得不用账单的地方（如肉和饮料、衣物等等），记住每月定期给人付账，也要亲自去付账。千万不要因为省钱而去买你不需要的东西，也不要仅图那东西便宜；更不要因为愚蠢的虚荣心而去买很贵的东西。

专门找一个簿子来记账，其中包括你全部所得和你全部的开销。因为只有一个知道自己收支情况的人才不会把钱用得一分不剩。当然我并不是要你把花在戏剧或别的地方的每一个先令都去记账，这些小钱并不值得耗费你的时间和墨水；把这些事留给那些无聊的只会省小钱的人去做吧。但是记住这一点，不管是经济方面，还是生活中的其他方面，都应把精力放在值得关注的事情上，对一些细节能忽略就忽略过去。

一个有判断力的人能分出事情的轻重缓急，而缺乏判断力的人就会夸大某些方面，就像显微镜把大象照成了跳蚤。显微镜能放大一些微小东西，却不能用来显示大的物件。我见过很多守财奴，他们连一便士都要省着花，为了两便士就可以和人吵架，这样的人一辈子是金钱的奴隶，并且从不关注他真正所需的那些东西。

一个具有健全而坚强品格的人，其真正特征是能把握事物之间的界线。这些边界线是很精细的，只有那些有足够品味和思想的人才能区分出来，而那些粗俗的人是根本看不到这些区别的。礼仪方面的这条界线就是好的教养；过于讲究礼仪就变成了令人讨厌的虚礼，过于忽略礼仪就成了不适当的过失和疏忽。在道德上，要区分极度的拘谨和可耻的放纵；宗教方面，要区分迷信和不敬；总而言之，要区分真正的美德和与之相应的恶习之间的细微差别。当然我认为你是有足够的判断力去发现这条界线的，要经常关注这些区别并适当调整自己的行为，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向哈特先生请教，让他向你传授一些适当的方法，直到你处理这些事情可以游刃有余。顺便说一下，只有少数一些人能把握好这条界限，所以在这些方面做得好就可以在人群中出类拔萃。

请务必记住，在柏林的时候要请最好的舞蹈老师教你，让他多教你一些优雅的坐、立、行的姿态。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