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密林中的搏斗
天刚蒙蒙亮，米多西就被电子邮件到达的音乐声吵醒了，昨晚电脑一夜开机，就是为了等表姐麦洁的这封重要邮件。米多西戴上眼镜，迅速下床坐在电脑前。
这封邮件表姐是用手机写的，很简短，只有一行字：搜索未果，正准备撤离。时间是凌晨5点22分。接着又补充一句：山里无信号，上封信现在才发出。回到分局，正准备睡觉。时间是上午7点08分。
米多西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时间，现在是7点10分。
看来昨晚警察和巡山队忙活了一夜，还是没有结果，现在东方牧笛仍然生死未卜。米多西不禁替那个不幸的孩子担心起来。不过，在茫茫林海想找到一个下落不明的男孩，也确实如大海捞针般困难重重。
米多西没有给表姐回邮件，怕吵了她休息，可能现在她已经进入梦乡了。米多西很能体会熬了一夜倒头就睡是什么滋味，每年除夕夜他都会闹腾一晚上，然后在初一的早上呼呼大睡，那叫一个困啊，眼皮似有千斤重，想撑也撑不开，就算有个大闹钟在耳朵旁边声嘶力竭，也唤不醒他。
米多西上网进入市政府网，点击链接进入旅游电子地图，查看白马山自然保护区的地形。从标有海拔高度的三维电子地图看，白马山呈现马蹄印状，从进山口直达中心区域的地形比较平坦（旅游局也因此将其开发为旅游黄金路线，沿途有旅游设施），三面环绕的山脉好像一圈围墙将中心区域包在里面，主峰白马山位于中心区域东北方向约58公里处，翻越该山就到了地势平坦的东北虎保护区，两者之间由3米高的高强度铁丝网隔开，还有白马山主峰这个天然屏障，因此自然保护区里的游客是不可能冒然进入“虎区”的。
那么，东方牧笛究竟去了哪里呢？他又是怎么失踪的呢？
要解开答案，只有等表姐醒来后再询问细节了。米多西关了电脑，给马威卡、欧木棋分别打了电话，让他俩上午哪儿也别去，在家里待命。“课外侦探组”随时准备出动。
“就等你吹冲锋号呢。”马威卡一边盯着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一边冲着话筒说。
“好啊，我哪儿也不去，等你电话。”欧木棋乖巧地说。
麦洁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巡山队队长邱正峰打来的，邱队长呼吸急促，好像刚跑了5公里越野：“麦、麦探长，我、我们刚才听到枪、枪声……”
“什么？枪声？”麦洁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
“是、是猎枪的声音，没错，我、我在山里待了20多年了，很熟悉这种枪声，肯定有人偷猎。”
“你们发现什么了？”
“我们循着枪声寻找，在一处断崖下，发现了一、一个人……的尸体！还有大量血迹。我们没敢动现场，你们快过来吧。”
“好，你们保护好现场，我们马上赶到。”麦洁预感事态重大，合上手机，立即拿起值班室桌上的电话通知皮小冬。
十几分钟后，标致307警车载着麦洁、皮小冬和“课外侦探组”三个孩子，后面跟着两辆大型刑事勘查车，风驰电掣般向白马山自然保护区驶去。
“表姐，东方牧笛没找到，现在又出现了命案，这两件事儿会不会有联系？”米多西坐在车里还不停地思考。
“很难说。这两天真是倒霉，怪事接二连三。”麦洁坐在副驾驶座位给自己点眼药水。
“头儿，来一口这个，保证提神。”皮小冬边开车边递过来一个不锈钢扁平酒瓶。
“好啊，皮小冬，你胆子不小，开车还敢喝酒？五条禁令当耳边风啊？工作不想干啦？”麦洁一看来了火气。
“头儿，人家好心请你喝咖啡，你拿五条禁令吓唬我干嘛？”皮小冬挺委屈地申辩。
“咖啡？”麦洁接过酒瓶，拧开盖，闻了闻，“真是咖啡，你怎么能用酒瓶装咖啡呢？真是乱弹琴！”
“得，算我倒霉。”皮小冬撇撇嘴，“这是进口的蓝山咖啡，2000多元一磅呢，差不多250元一两，现磨现喝，你让我用洗脸盆装啊？”
“哈哈哈……”麦洁还没说话，后排的孩子们笑成了一团。
现场距离白马山主峰约7公里，偏北方向，在一片比较开阔的针叶林中。那处断崖叫“饮鹿空谷”，本是一个有名的景点，但多年前发生过游客失踪案（怀疑遭遇动物伤害，最后定性为意外事故），所以至今无人问津。沿途有不少警示标牌，除非偷猎者，一般游客是断然不敢前往“饮鹿空谷”的。
麦洁他们驱车来到白马度假山庄，然后换乘林区专用的林地大摩托前往现场。米多西他们是第一次坐这种样子古怪的四轮摩托车。说是摩托，其实更像是拖拉机，四个轮子很大，车厢相对较小，每辆车可以乘坐4人。
林地摩托马力很大，驱动性能卓越，在高低不平、枯枝乱叶上如履平川。强劲的马达声，惊动了沿途的小动物，所到之处惊鸟乱飞、走兽逃遁。为了争取时间破案只好打扰它们了，米多西心想。
断崖下面已经站了几位手持自动步枪的巡山队员，他们大部分属于森工站的职工，少数几个穿警服扎武装带的是自然保护区森林派出所的森林警察。领队的邱队长一脸络腮胡子，穿着脏兮兮的帆布迷彩服，背着一支AK-47自动步枪，待林地摩托停稳，立即迎上来。
“麦探长，你看，现场就在那里。”邱队长用手一指，正前方几位看守现场的巡山队员立即让开，闪出一片空地。米多西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尸体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
“米多西，你们留下。”麦洁下达了命令，带着皮小冬和刑事技术员向男尸走去。
“欧木棋，你留下。”米多西说完带着马威卡尾随表姐他们而去。
“哎，你们俩，干嘛丢下我一个人呀？”欧木棋气急败坏地跳下大摩托。
“我们去勘查一下现场，那里太恐怖，不适合你去。”马威卡回过头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要去一起去，我也是‘课外侦探组’的，凭什么你们俩搞特殊呀？”欧木棋不干了。
“这样吧，我们不靠近尸体，我们爬上那个断崖，从上面鸟瞰，会看到更全面的现场。”米多西提议道。他俩点头同意。
三个孩子一起绕过巡山队员围成的保护圈，从一条小径登上断崖，站在山崖边俯瞰下去。
“小心啊，这可是悬崖。”米多西提醒两个同伴。
“那里有棵大树，我爬上去会看得更清楚。”马威卡兴冲冲地指着断崖边那株伸出去的冠如华盖的大板栗树。由于长在崖壁上，因此树干呈倒卧状，如跳水比赛中使用的跳板。
“哎，回来！”米多西没拦住他。马威卡一个猴跃，跳上了板栗树。巨大的树荫一下吞没了他。
“啊—”不到几秒钟，黑魆魆的树冠里传来马威卡的尖叫声。
欧木棋吓坏了，瞪大眼睛不知所措，难道马威卡遇到危险了？
米多西正要奋不顾身地冲进去帮助马威卡，忽然从树荫里窜出来一个人影，细看之下居然不是马威卡，而是一个面容清秀、眼神惊恐的小男孩！
“东方牧笛？”几步之外的欧木棋一下子认了出来。
没错，跑出来的这个男孩正是失踪两天的天才琴童东方牧笛。米多西惊喜之余却是满脑子疑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他不向近在咫尺的巡山队员求救？他是怎么在森林里过夜的……
东方牧笛似乎失去了理智，冲过米多西身边，落荒而逃。
“快点，抓住他！”马威卡捂住左手，气咻咻地跟出来，“这小子咬了我的手！”
米多西和欧木棋立即追上去，终于制止了东方牧笛疯牛般的奔跑。看样子，不抓住他，他是不会主动跟他们回去的。
看着“课外侦探组”的三个小家伙“押着”一个似乎面熟的男孩出现在面前，正在勘查现场的麦洁先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接着眼睛一亮，兴奋地大喊：“你们找到东方牧笛了？”
“没错，人找到了，可他好像丢了魂。”米多西努努嘴。大家这才注意到，这个穿着西装（此时已破烂不堪）、眉清目秀（此时已没有了神采）的男孩目光呆滞，对周围人的谈话一点反应没有。
“别管这些了，人找到了就好。”麦洁听完孩子们简短的叙述，转身对邱正峰说，“邱队长，请你立即安排人将东方牧笛送到医院治疗，现场留几个人协助我们就可以了。”
“好，我亲自护送这孩子去医院。”邱正峰把枪交给另外一个队员，搀扶着东方牧笛坐进林地摩托。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你们下山后立即把这里的情况打电话告诉孩子的家人和警方。”麦洁吩咐道。
“没问题，放心好了。”摩托车发出突突的轰鸣声，带着大家如释重负的心情向山下驶去。
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留待运回分局由法医作进一步的分析研究，所以此刻看上去没有那么恐怖了。只是现场的泥土上、落叶表面有四五处喷溅状血迹，还有一大片明显被压倒的灌木丛。
“你们看，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搏斗。”皮小冬正在用皮尺测量尸体到那片倒伏的灌木丛之间的距离。
“死者是谁？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发生搏斗？”米多西问表姐。
“死者男性，年龄约35岁左右，中等个头，微胖，身穿休闲猎装和登山长靴，身上无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死因是遭到某种动物的袭击，失血性休克死亡。那个痕迹，很可能就是死者与袭击他的动物之间发生激烈搏斗造成的。”
“他是被野兽咬死的？”马威卡感到脊背一阵冰凉。
“会是什么动物？”米多西问。
“我们正在拓印地上的动物足印，留待回去后交有关专家鉴定。不过，邱队长他们分析，从死者胸口的抓痕和颈部被噬咬的伤势看，很有可能是老虎。”
“老虎？”孩子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距离‘虎区’还很远啊，怎么可能有老虎？”欧木棋表示不解。
“难道铁丝网那边的东北虎窜到这边来了？”米多西暗暗吃惊。
“最蹊跷的是邱队长他们听到的枪声，可这里连一杆枪的影子都没见到。”麦洁望着断崖上那棵突出的板栗树，两道细细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东方牧笛他又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