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孙宝存

这里奉献给读者的是张兴让先生的新作《人性的新大陆》。

张兴让先生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是我国著名的企业家。当年，我国改革开放的大潮汹涌澎湃，他曾站在经济改革第一线的潮头上，冲锋陷阵，铸成了时代的弄潮儿。他创造的“满负荷工作法”，不仅把石家庄市、河北省乃至全国的企业改革，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并以改革成果推动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为国家和社会带来了相应的经济效益与良好的社会效果。“满负荷工作法”是以增强企业活力、提高经济效益为目的，以“人尽其力，物尽其用，财尽其效”为核心，以经济责任制为基础，针对企业人力、物力、财力浪费严重的现象，而制定的一套使企业内部人、财、物等诸要素发挥应有的作用，并适当进行组合，从而使企业整体效益达到最佳状态的管理方法。因借用设备运转满负荷的概念，将其引入企业行为的各个方面，故称满负荷工作法。他创造的满负荷工作法1987年一经提出，即受到中央和河北省领导的重视，并通过各种形式在全省乃至全国大力推广。我当时也曾写了一篇短文《论满负荷工作法的社会意义》，提出要将满负荷工作法作为一种精神来推广。我当时就认为“满负荷的精神，不仅对企业，而且对全社会都有重要意义。如果将学习满负荷工作法和整顿纪律、纠正不正之风结合起来，与党政机关管理现代化结合起来，实现各项工作的满0荷，将有巨大的社会效益”。

张兴让先生不仅是一个企业家，他在从事经济工作的同时，一直在思考着理论问题。他以其坎坷的人生阅历、丰富的工作实践、忠诚的奉献意识，不断探索着更深邃、更高远，从而也是更与人们生活实践结合紧密的理论问题。上个世纪80年代末，他就提出了有关利益问题的论述《利益论》，得到了理论界的重视与好评，并据此组织召开了“利益理论学术会”，又将这一理论成果以及学术会议发言集印成《利益理论研究》一书，于1990年正式出版。著名经济学家谷书堂先生在该书的序言中指出：“利益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利益理论是富国强民的科学。从历史上看，人们正是为了满足自己生存、安全、人格尊严和发展等等需要而追逐利益，从而推动了社会、经济的发展。”谷先生认为，张兴让在会上提交了论文《利益论》是难能可贵的，出版《利益理论研究》是我国学术界关于利益理论研究的一个新进展。他指出，在目前情况下“如果这次讨论以及本论文集的出版能够在我国学术界再一次引起关于利益理论的兴趣，必将进一步繁荣我国的社会主义新学苑，并且会更加有力的推动我国改革开放事业的发展”。

时间已经过去了20多年，当年的全国人大代表、全国著名的劳动模范张兴让先生早已进入了“随心所欲”的年龄，但他一直在思考着事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理论问题，并且取得了最新的成果。离开了经济工作的领导岗位，摘掉了头上的顶顶桂冠与身上的层层花环，甩掉了繁杂的种种事务，更给了他一个宁静致远的环境。张兴让先生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环境，推出了他的新作《人性的新大陆》。张兴让先生是我的老朋友，年长我一岁。作为一个社会科学工作者，我衷心为他的最新研究成果出版而祝贺，更为这位老兄的勇于刻苦求索的精神所折服。

《人性的新大陆》是以人性为核心的一部理论著作，应当说这是《利益理论研究》的姐妹篇。因为，利益与人性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不可分割的。二者的巧妙结合，就构筑成了多彩的大千世界。正如张兴让先生在本书中所说：“社会的发展，实质上就是人的本性和特征的发展，是人类追求生存能力和生存水平的发展。社会越发展，人类越进步，人性就越加显现；而每个人的本性和特征就会愈加突出。”

关于人性的探讨与研究，中外古已有之，并且至今一直在探讨中发展与深化。中国古代的性善与性恶在春秋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就争论不休。这是人类把人类自己作为研究对象的一种学问。但我知道，最后的结果是独尊儒术，以儒家的人性观为主导统治了中国几千年，并且形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人性理论和行为方式，以致影响至今。西方亦是如此。从古希腊的古典学派到文艺复兴时代，都有着许多精彩的论述，也都有着许多合理的内核，即人类文明的精华。但我觉得，鉴于西方信奉基督教的人数众多，基督教关于原罪说，在西方占一定的统治地位。这就是基督教认为的人类的祖先亚当和夏娃违背了上帝的意愿“犯了原罪”，作为夏娃的子孙们来到这个世界即背负着沉重的罪恶——“原罪”。因此，人类只能用仟悔、良好的工作、服从禁忌与戒律的要求，来获得上帝的宽恕。只有这样，死后人的灵魂才能进入天堂，否则，只能沦落到苦难的地狱。到了文艺复兴时代，资产阶级提出了以个性解放为核心的人性论，在西方甚至东方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以致我国到现在还有人在追求这种抽象的人性与个性解放。但人类是生活在复杂且不断发展旋升的社会中，没有抽象的人性，不能脱离开人的社会性来谈人性。马克思主义产生之后，指出了人类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的统一，才为人性的研究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在付梓前，我有幸先读《人性的新大陆》一书文稿，并主持了该书的专家研讨座谈会，我不是研究人性的专家，不敢在人性论的学术观点上发表意见。但我读后认为该书至少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立意颇具新意。那就是把人性问题，作为一个事关全局的根本问题来研究和对待。《人性的新大陆》的出发点和归宿，都是站在了为人民谋利益的立场，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立场。作者认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应该将人性问题，作为制定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大政方针的核心来考虑，应该作为日常政治思想工作的重点来对待”，并且提出“为了适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的需要，应该把人性研究提到议事日程，并应该作为社会科学研究的核心与基础。”这样一本关于人性的书，是与我们党倡导的以人为本原则是一致的，是对以人为本思想的彳全释与延伸，是全面贯彻落实以人为本方针的提纲，在一些观点与提法上很具有超前的意识。

第二，语言和表达方式颇有特点。张兴让先生不是哲学社会科学科班出身，也不是专业的理论工作者。他种过地，当过兵，当过工人，也当过领导；他被打成过右派，也被推举当过全国人大代表、劳动模范；他进入过劳改队，也进入过人民大会堂。或者说，他进过地狱，也进过天堂。他有一般人少有的丰富的社会阅历、长期的工作经历，他更有独特而执着的思维逻辑。在这样的背景下，涉足理论研究，不仅会形成独特的思考方式，使用的语音和表达方法也必然与专业工作者有所区别。所以，《人性的新大陆》一书读起来，使人更感到新颖，更具有亲切感，很有实话实说之意。一旦回到基本理论层面，张兴让先生的新作与理论工作者的著述，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三，涉猎学科层面颇为广泛。《人性的新大陆》一书，写的核心是人性论，为了突出表达这一核心思想，作者从多个角度、多重层面、多种学科展开了论述。在时间层面上，跨越古今中外，从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性善、性恶，到今天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从古希腊到现代资本主义。在学科层面上，虽然人性论更多的列为哲学的分支学科，但书中涉及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多种学科，例如包括经济学的国民收入的积累与消费问题；生理学的巴甫洛夫的第一、第二、第三信号系统问题；政治学的国际合作以及战争与和平的问题；医学中的疾病与健康保健问题；人类学中达尔文的进化论与优胜劣汰问题等等。这些学科的引入，好像给读者带来了一定的阅读难度，实际更多的是给读者带来了广阔的思考空间，从而使读者也增添了对人性的理解消化能力；给研究者带来了较大的回旋余地，使从事人性研究的专家们更易于把研究的视野扩展到更高更深的境界。

第四，结合社会实际颇为紧密。作者在全书中处处都紧密联系着人的生存这一人类最根本、最核心的本性与本能，包括人的生命呵护、维护和保护；人的生育繁衍以及带来的家庭幸福与天伦之乐；人的生活以及人的家庭、教育与成长。用作者的话说，人的性能的核心是生存，生存的核心是生命，生命的核心是生育，生育的核心是生长，生长的核心是生活，生活的核心是生产（追求4，生产的核心是生财（创造财富、创造利益4。作者认为，这“七生”就是人和人类生存、进化和发展的轨迹、规律和机制。这“七生”从纵横两个方面概括了人以及人类社会的方方面和时时刻刻。作者就是从这些方面展开论述的，并且作者提出，应该把人性研究“作为思想、政治、军事、法律、法规、组织、宣传、教育、文艺、人事和劳务等工作的重点”。如果这样，《人性的新大陆》一书与实际联系的紧密程度已经显而易见。

四

《人性的新大陆》的出版，固然可喜可贺，但更重要的是该书如何发挥更大的社会效益。我认为，一是如何引起学界的重视。《人性的新大陆》的观点只是张兴让先生的一家之言。该书有许多观点，与传统的观点并不完全一致，有许多论述与专家的学说还有待沟通，也有许多地方需要通过讨论甚至争论来修正与完善。我殷切希望本书能在理论界起到一石激起千重浪的作用，把人性这一重大而敏感的理论问题研究向前推进一步。二是如何引起各级决策者的重视与采纳，把人性问题或者说以人为本的问题，切实与实际决策结合起来，落到实处，起到理论指导实践的效果，使人类在本性的发挥和生存环境的提升上迈入一个新的台阶，给人类带来切实而全面的实惠。也许后者更为重要。

孙宝存

2012年7月24日

本文作者：孙宝存，曾任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河北省社科联副主席。现为河北省社会科学院高级专家咨询组组长，《河北省志》副总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