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末
周末,晓殷想起多日奔波收集到的资料还没整理,赶回公司加班。
同一时间,陆家正在上演大闹天宫。脀慧早起出去买菜的功夫,家里就乱翻天了,小宝起床后找不到妈妈缠着韵文陪他玩。
韵文问:“玩什么呢?”
“玩打仗。”那是他在奶奶家时跟邻居小孩玩得最多的游戏,来到父母身边上幼儿园后,他每次想要跟小朋友“玩”的时候,不是被告状说他打人,就是被老师教训“再撒野就去罚站”,从来没让他爽过。
小宝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刚回到父母身边不久,韵文这个爸爸当了几年,但真正跟小宝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
小宝说要玩打仗,他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没成想疯起来的小宝简直就像个突围的困兽,很快韵文就控制不了局面了,只见他拿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扫把东扫西射,又是冲锋又是刺杀的,口中“呯呯呯呯、哒哒哒哒、啪啪啪啪”的振振有词,也不管什么地方放着什么东西,一抡子一抡子的乱打,韵文身上更是挨了好几扫把。
韵文发现他兴奋过头,想制止的时候已经晚了,电视柜旁一个一人多高的迎客花瓶被他一扫把抡过去,大理石地面上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一地的碎瓷碴,韵文怕扎伤小宝,情急之下大喝一声:“站那别动。”
小宝一见闯了祸本来就有点傻眼,韵文再这么大声一喝,他就更吓懵了,反正一件坏事也是干,二件坏事也是干,他所幸往地一滚撒起泼来。说时迟那时快,韵文想伸手拽住他已经来不及了。小宝刚一着地,就被一块溅过来的瓷碴划破了胳膊,他张开嘴巴嚎啕大哭起来。
脀慧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狼藉,陆韵文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宝正在徒劳无功的哄着,她明白了几分,接过孩子抱怨说“就让你带这么一会儿孩子就搞成这样,你可真有本事。”
韵文本想争辩两句,脀慧抱着小宝走进房里去擦药了,她一边走一边训斥小宝“闭上嘴,不许哭,自己闯祸还好意思哭。”这招果然好使,小宝被她镇住,使劲瘪着嘴硬是把哭憋了回去。
韵文趁着这功夫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听到脀慧还在里面唠唠叨叨教训小宝,他估计下一个遭殃的准是他,以脀慧那得理不饶人的个性,这顿骂是在所难免的了,凭着脀慧那张骂人不带脏字的嘴,就算吵架他也肯定是吵不过她的。三十六计走为上,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衣服也没换,穿着家居的大T恤大短裤就溜了出来。出了家门后才想起穿成这样没地儿可去,韵文想反正周末公司里也没人,不如去那里躲躲,等到下午脀慧气消了再回去。
韵文来到办公室,意外的发现晓殷也在,他想到自己穿成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尴尬。
晓殷看到他的穿着也觉得蹊跷,又不好意思问。
韵文想:就算不得体也已经被看到了,即来之则安之吧。韵文对晓殷说:“很少见你来公司啊。”
“这段时间跟张栗在外面跑的多。”
“哦,你都是周末来加班的吗?”
“周末公司安静,容易理清一些头绪。”
“哦,最近进展怎么样了?”
“还是在施工工艺方面取不到证。”
“你可以去土木工程技术协会试试,他们那里有一些最新的权威期刊和技术文献。”韵文起身取了一张名片交给晓殷“你按上面这个地址去找这个人。”
晓殷接过收好,她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你怎么会穿成这样跑来办公室?”
“没办法,家里大闹天宫,逃出来的。”韵文把早上家里发生的事讲给晓殷听“小宝跟我小时候一样,淘得没边儿,我反正是在乡下长大的,大人也不在乎这个,而小宝现在是在脀慧眼皮底下,脀慧受不了他这样。”
晓殷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韵文想想自己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离家出走,也觉得很好笑,两人哈哈哈哈笑起来,一时间,时光恍若都是开心的。
韵文想起是杨明把晓殷介绍来的,问“你跟杨明很熟吗”
“从小一块长大的,无话不谈。”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韵文看了看表说“我得回去了,免得她说”,晓殷明白他指的是脀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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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士辰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报纸上一条《政协委员提出:实行家务劳动工资化,切实保障女性权益》的文章吸引了他的目光。
杨光走过来问“爸,看什么呢那么认真,我妈去哪了?这几天都没见到她了。”
“人家现在是大忙人,不是找了一份工作吗,天天早出晚归的,以单位为家了,以前上班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积极过。”
杨光只知道她妈找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不知道是在婚介所,听士辰这么一说,她不放心的问“我妈最近缺钱用吗?”
“不关钱的事。”
杨光不解“那干嘛要这么辛苦,都这么大岁数了,累坏了哪多哪少。”
士辰不想揭穿爱宁,对杨光说“她的事你就别管了。”
原来爱宁那天对杨光说了那些话后,感到很后悔,急着想赶快帮她找个对象,做以补偿,这些日子从早到晚的泡在婚介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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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介所里,周末的客人比往常多了几倍,一对一对来见面的男女像走马灯似的,这对来了那对走,可怜爱宁端茶倒水、收枱抹地,脚底下没停过。
一个新入会的男会员长得英俊潇洒、文质彬彬,引起了爱宁的注意,看样子年纪也不算轻了。那人走后,爱宁找了个机会问刚刚接待过他的工作人员小张“刚才那个男的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阿姨,咱们所有规定,所有会员资料都是保密的,不可以打探。”
爱宁吃了闭门羹并不甘心,她暗自留心,看小张把那个人的会员登记表放进了文件柜的档案盒里。
下班了,爱宁磨磨蹭蹭的赖着不肯走,好不容易等大家都走光了,天也完全黑透,她像个间谍似的,学着在电视里看来的样子关掉所有灯,拿个小电筒照着溜进办公室,打开文件柜找到那个档案盒,还好那个人的资料让爱宁很满意。
走的时候,她也忘了先开灯,黑麻麻的就冲了出去,刚好撞上楼宇管理处的保安巡场,看到从黑乎乎的办公室里冲出一个人,吓了一跳,当场就要抓她,要不是她一直解释和看她是个老太太,差点就把她当贼抓起来了。
回家的路上爱宁遇到了锻炼回来的殷锐,殷锐看她神色慌张一脸疲惫的样子,问“这么晚了这是从哪回来啊?”
爱宁面露难色,靠近她说“就是你吧,换个人我都不告诉她,我在婚介所打工呢,当卧底。”
“卧什么底?违法的事你可不能干啊。”
“不是那个意思,是给我家女儿找对象去当卧底。”
殷锐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你为了杨光杨明真是什么招都想得出来啊。”
“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不知道现在女的找对象形势有多严峻,咱俩是老朋友我才告诉你的,你是没亲眼看见,婚介所里年轻漂亮的女孩扎堆啊,那些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都已经来征婚找对象了,你说咱们这些三十出头的大龄女怎么跟人家争啊。你也得提醒提醒晓殷要有危机感了,实在不行动员她也来登记。越早找难度越小、选择越多,这事不能拖。”
殷锐被她说得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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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宁在外面累了一天,因为心里有事精神又高度紧绷,一回到家就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再也撑不住了。
士辰叫她起来吃饭,她说:“你帮我端过来,我就在这随便吃一口。”
士辰看不惯她“吃个饭的力气也没有啊?在外面一天一天逞英雄也不累,一回到家就这付狗熊样了。”边说边帮她把饭菜端了过来。
爱宁说“我累成这样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家那两个宝贝千金。”
士辰心知错怪她了,不再说什么。
爱宁累得吃不下,勉强吃了几口,又叫士辰端走,紧跟着又叫士辰帮她倒水,士辰刚把水杯放下,她又要牙签盒。
士辰被她指使得团团转,抱怨说“好像就你有功了,别人都不累似的。我一个大男人在家里做了一天家务我也累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把爱宁的火惹起来了“你给这个家做过什么贡献,你是能赚钱啊,还是能管事?这个家里大事小情哪件不是我操心,你倒好,每天当当伙头兵,做点饭还这么多怨言,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当当伙头兵?你以为伺候这一家大小一日三餐是好干的活啊,你看看你们娘三,哪个动过一根手指头啊。”
“行了吧你,她们俩个一天到晚忙工作,你也不是没看到,家里就这么点做做饭搞搞卫生的事,你还指望她俩啊。”
“你就惯着吧,这两个丫头都是被你惯坏的,就冲我有张逞。”
“我怎么惯了?你说她俩要是一路顺顺当当的,咱这当爹妈也没啥顾忌。眼看着一个两个的都不顺,心情也肯定好不到哪去,你还好意思为了家里这点活儿把她们吆来喝去的,给她们添堵啊。”
“你这都是什么理论?哪跟哪啊?要我看,就是你的思想教坏两个女儿,搞得咱家一贯的女权主义猖獗”
“还啥女权主义都来了。”
“那不是咋的?”
“切,还整上新名词了”
“我告诉你冉爱宁,我还要要求家务劳动工资化呢。”士辰把他在报纸上看到的活学活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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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韵文回到家,脀慧不在,估计是带小宝回娘家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随便弄点吃的解决了肚子问题就回到了自己的“狗窝”,儿子的胳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陆韵文稍微有点担心。想起白天里跟晓殷说了那么多儿子的事,他有点不解,自己怎么会对一个还不太熟的人讲这么多私事呢。他回味晓殷笑得天真无邪的样子,跟她平常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完全判若两人。他想她一定是职业所迫才硬装出一副成熟稳重样,骨子里根本就是个没什么心计、爱笑爱闹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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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殷这边,虽然陆韵文从来没问过她个人的事情,但她觉得韵文还是很信任她的,这让她心里美滋滋的。
殷锐锻炼身体回来,看到晓殷还没睡,走过来说“别太晚睡,本来工作就辛苦,要注意休息。”
“妈,你是不有什么事?”
“刚刚碰到你冉阿姨,她跟我说让我劝你去婚介所登个记。”
“她怎么把对付杨光杨明那一套也传染给你了。”
“什么传不传染的,哪家的父母不是一样盼着孩子好。”
“我知道了,妈。但是我现在还不想。”
“马列哲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我不想提他。”
“既然已经对他死心了,你也不能耽误自己,难道你想像我这样一个人过到老啊。”
“妈,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犯过了为了结婚而结婚的错误,不能再犯。”
晓锐走过来插嘴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妈你还干这种逼婚的事,也太“OUT”了。”
“我还没说你的事呢,你都多大了,到现在还不谈女朋友。”
殷锐想了一下说“对了,冉阿姨说婚介所里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赶明晓锐你跟我去看看,有合适的你也登个记相相亲,尽快把婚结了,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晓锐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妈,“就凭我还用去婚介所登记相亲,妈,你搞错了没。”
“少贫嘴,说得自己那么厉害,怎么也没见你领回来一个呢。”
“那是因为我眼光高,医院里追我的医生护士多得要排队,我哪能随便就把自己许了呢,那其它人不是没机会了嘛?”
晓殷笑他“你就吹牛吧,才调回来几天啊。”
殷锐说“丁晓锐,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要抓紧喽啊,眼看就三十大几的人了,不留神再遇上二手女人,我看你怎么办。”
晓锐不以为然的“二手女人怎么了?咱家你跟我姐不都是二手女人嘛,没什么不好的。”
殷锐:“少胡说八道。”
晓殷“妈,你这是对离婚女人的歧视。”
“我不管什么歧不歧视的,有本事你找个一手男人回来,我保证一点意见也没有,晓锐找个二手女人就不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晓锐还想推辞,殷锐已经走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