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给你证据
莫妮对蒋辰声音的欣赏，是有原因的。上辈子，她喜欢过一个DJ，那个DJ叫杨晨，就有一把磁性的好嗓子。
杨晨经常会在节目里念些散文、读些诗什么的。在燕京上学的那几年，他的节目，她几乎一期都没有落下过，期期都是必听的。
如果说杨晨的嗓音是浑厚、低缓、稍沙哑、悦耳动听的磁性，那么，蒋辰的则更偏向于大提琴般的音色。虽然也是浑厚、低沉，可是他的声音却并不低哑，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的触感。
温暖的有如大提琴奏鸣一般的声音。
蒋辰的声音，却比杨晨的，还要更好听几分。
这人不唱歌，真的是可惜了。莫妮心底轻轻地感叹着，脸上却是半点不露，坦然地走了上去。
她对自己说，我只是欣赏他的声音罢了，与他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关系。
就好像她曾那么喜欢杨晨，也在同一个城市，可是，她从来没有冲动得去跑到他上班的广播电台，去见他一面。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样的爱慕，比起围追堵截面的疯狂，更加的浪漫，更加的甜蜜。
?并且，因为不用深交，反而，还多了一些遐思的空间。
“做了个梦，所以醒来了。”莫妮坦然地对蒋辰说道。
蒋辰的视线并未多在莫妮的身上过分探究，他很快地，又将视线回到了江面上，看着那夜风柔柔抚过后，水面鳞鳞的波光。
“夜里真好，很清静，很安静，一切，都如此的美好……”他轻轻的说道，用好像在诵读诗句一般轻柔的声音说道。
这种感觉，更像杨晨在念诗了。只是蒋辰的声音不沙哑而已。
“你觉得美好，只是因为月光太昏暗，照不到丑恶，所以给你这样的错觉。”莫妮很不客气地打断了蒋辰创造的美好意境——也许，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过分沉溺。
蒋辰轻轻一笑，说道：“是呀，世间的丑恶，始终是存在的。不管怎么样做，也不可能会消失……”
“有光的地方便会有影，正是黑的映衬，这个世界才能突显出白的可贵。”莫妮冷冷说道，“蒋公子自己的作为，也算不得多光明磊落。”
“那我衬托出了谁呢？”蒋辰心情极好的样子，莫妮这样子刺他，他也完全不生气，反而顺着她的话反问道。
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莫妮今天跟个刺猬一样，摆明了是想跟蒋辰吵一架，好发泄发泄自己内心的阴暗……
还有怒气。
莫名其妙的便来到了这么一个落后的世界，要说她一点在意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再不乐意又能怎么样，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自然，也就无从计较回去的事情了。
而且，好不容易适应这边的生活，当了一个小小的厨娘，却又偏偏遇到蒋辰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非要高价买下她……
他出的那个价，在荆州那边的人市上，都能够买两三个厨艺精湛的厨娘了好吗！
而且，家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终于将这事稳了下来，他却偏偏不走，反而在久合垸盖房子住下不说，还买下大船……
现在自己一家人成了给他打工的！
虽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思量再三确定最好的办法，可是，心底的那份憋屈，却是始终没有办法消除了。
所以她想要跟他吵一架，大吵一架。当然了，也不会真的闹很大声，将船上其余人惊醒就不好了。
可是，不看到他受瘪的样子，她心底的这份怨气，要如何才能消退！
莫妮哼了声，干脆一屁股坐到了船舷上，昂起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她这辈子，大概是再也看不到万家灯火、霓虹灯连成一片的那种景象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离那个时代远了，她才越发地发现，原来她现在最在意的东西，反而是那些以前觉得，没有半点价值的东西。
就好像万家灯火、整片整片的霓虹灯……
那是工业时代，人类文明极度强大的象征。而这个时代，她坐在船上，看着河两岸，一片静寂。
没有灯火，没有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没有那晃来晃去的探照灯，自然，天上也不会有那孤单地飞行的飞机的灯光……
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落后的时代，它的落后，不止是科学技术上，还包括人类对自然的开发。
这里的天空，还是原始的、像处女地一般的纯洁，从来没有沾染过人类的痕迹……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莫妮感觉到身边的人也坐了下来，跟她一样，将腿悬空放着，荡来荡去。
莫妮一惊，他知道自己在乱想？
她赶紧收回自己已经弥漫到无边无际的思绪，淡淡地说道：“什么也没有想……”
“你不愿意说，也无所谓。”蒋辰并不在意，只是说道，“我留下来，只是因为你说，需要证据。”
莫妮淡淡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知道你对这户人家很有感情，因为他们是真心对你的，所以你也拿真心对他们。可是，你真的要相信我，你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蒋辰诚恳地说道。
他很少会一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了，就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怎么说。
不过莫妮只是两个字，就让他无奈了。
莫妮说：“证据。”
一切都是虚的，没有证据，她不会相信他。
就算相信他说的确实是真的，也不会相信他的善意。
就算她喜欢听他说话，也是一样一样的。
蒋辰听到她这么说，沉默了很久，久到莫妮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的时候，他突然低低地说道：“会有证据的，我会给你证据的。”
“那好，我等着。”莫妮说着，站了起来，准备回房间，再睡一个回笼觉。
非常奇怪的，她才刚刚出来的时候，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慌情绪，在与蒋辰相处的这么短短一会儿，已经神奇地消失了。
是因为月光的抚慰、还是因为蒋辰？
莫妮想不明白，睡意又袭了上来，她便选择不再去想，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她却不和，她才关上门，隔壁的门，却轻轻地打开了。莫花躲在门后，只探出半个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莫妮的房门，恨恨地咬着牙。
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莫花轻轻地房间里走出来，向着外面走去。直到看到了那个清瘦的少年，坐在船头，抬头看着那清冷的月光，她才慌张地退了回来。
“整天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眼红别人有钱，用这样的手段！”莫花恨恨地回到了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