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是恶魔她是妖怪
那股温热的暖流，从心口那个玉佩开始，向她的全身漫延，经过了她的肩、她的腹，经过了她的上臂、她的大腿，经过了她的前臂、她的小腿，经过了她的手掌、她的脚背……一直延伸到了她的每一个指尖，每一个脚趾尖。
一直到达了她的指尖的最尖端，那与指甲的分叉，一直到达了她的脚趾的最尖端，那与脚趾甲的分叉……
然后，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那股热流突然间猛地收回，以比刚才那漫延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飞快地从她的全身再次席卷而过，缩回到了她胸口处。
那个小小的玉佩那里。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莫妮的眼前，闪过了一片幻觉。
她好像不再是站在地上，也不是站在于氏的面前，扯着刘氏的胳膊，拿着眼睛瞪着刚才打到她了的于氏……
她现在身处一处水底，就好像是她上世去过的水底世界一般，她站在一个呼吸无碍、却又像水晶一般透明的地方，看着身边有无数的小鱼儿游来游去。
不过区别是，水底世界那里面是海里的观赏鱼，五颜六色的非常漂亮；而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可食用的淡水鱼，一条条灰扑扑的，半点都不起眼。
但是这段幻觉的时间非常短，短到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离她最近的那条鱼，到底是条小鲤鱼呢，还是条鲫鱼的时候，这个幻觉，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切幻觉都消失了。她身上没有那温热的暖流在流动，自己也没有站在水底，看着鱼儿游来游去……
她仍然站在地上，站在自己那个破木屋的前面，一手拽着刘氏，一手摸着胸口的玉佩。
仍然定定地盯着于氏。
于氏也仍然在那里发着狂，手脚胡乱地挥打着，撕打着一切敢靠近她的人。
就连她的鼻血……也消失不见了。她的手上是干净的，她的衣襟上也是干净的。她的鼻子底下，更是干净无比。好像她根本没有出过鼻血一般。
刚才她那个幻觉，好像就真的只是一个幻觉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且，就连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了她的任何异常。
莫妮定了定神，脸上依然镇定，用了点力气，将刘氏从于氏的身下拖了出来，小心地将她靠墙放好，才又走到了于氏的面前——正好在她所打不到的范围内。
“你还能清醒不？”莫妮蹲了下来，正视着于氏的眼睛，轻轻问道。
可是于氏好像真的疯掉了一般，只是“嗬嗬嗬”地胡叫着，双手双脚胡挥胡打。
“虎子哥！”莫妮见没有办法与于氏沟通，站了起来，唤道。
莫虎几个人刚才不约而同一起动手打了于氏，现在正发呆呢。听到莫妮叫她，莫虎赶紧应了声。
“打桶水来，要凉一点的。”莫妮淡淡说道。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吗？
蒋辰，你也要看清楚了，想算计我？没有那么容易！
莫虎问都不问她要冷水干什么，二话不说，就进屋找了只木桶，跑步到了门口的河边打了桶水……船家人嘛，住在水边，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然后他轻松地拎着过来，站在莫妮面前，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泼她。从头上淋下去。”莫妮淡淡地说道。
莫虎半点疑问都没有，就真的泼下去了。
他早就恨透这个伯母了，要不然刚才也不至于上手扇她。
只是一巴掌，他觉得真不能消气。现在再加一桶水，他觉得这下子心里才算是敞亮。
看着莫虎那么憨实的孩子，在莫妮指挥下，也敢拿水泼长辈，蒋世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牙酸地说道：“阿辰……咱们好像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在船上的时候，这姑娘多可爱的一个人啊！怎么下了船了，变得这么暴戾？
要是早知道她这么凶悍，那自己怎么也是要拦住世子的啊！
可惜啊，现在一定已经将这姑娘得罪犯了吧？要是她真的是……那个要找的人，那世子可不得倒霉？
蒋辰却没有半点蒋世先的担忧，他微微眯了眯眼，仔细地盯着莫妮看着，低低说道：“越来……越有趣了呢。”
这还有趣？
蒋世先张大了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于氏被泼了一桶冰冷的凉水，浑身打了个哆嗦，终于清醒了过来。
“谁？谁敢泼我？”于氏愣了愣，又叫起来。
“现在我问话，你听得到了吗？”莫妮冷冷地盯着于氏，问道。
于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现在的莫妮，好可怕。
明明只是一个黄毛丫头，除了厨艺好，长得好看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现在，她身上却有一股凛然的气势，让她不敢轻视于她。
于氏的气焰一下子便被压制住了，她低下头不敢正视莫妮，只是微微点头。
“你一直在说我不是亲生的，是童养媳……你有什么证据？“莫妮轻轻问道。
于氏嘴动了动，证据？什么证据？莫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话就是证据啊！
难道她还骗人不成？
“你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话，那你就是在胡说八道！你知道‘七出’之条吗？”莫妮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于氏说道，可是她说的话里的意味，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反而，非常的沉重，“口多言，为其离亲也。就是说，说别人闲话、是非的妻子，离间了家里人的感情，是要被休弃的。”
于氏被她这番话说得愣头愣脑的，根本想不明白。
“你说我不是亲生的，可是你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可是你刚才犯了七出，却是我们全家人都可以做证的。”突然莫妮微微地笑了，“你想要奶卖掉我，我家还想要奶休掉你呢。而且，你没有证据，我们却有证据哦。”
于氏终于明白莫妮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突然就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怖。
眼前这个小姑娘……不，她哪里是个小姑娘？她明明是个恶魔！
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厉害的小姑娘？如果换个人，现在一定是哭得一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做吧？
可是她呢？这么大的事，她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掉一颗！
这是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