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蜜桃小姐”黎真一时间成为北京街头的一道风景……
照片是由电脑控制拍摄完成的,“水蜜桃小姐”黎真一时间成为北京街头的一道风景,她那些谜一样的神态各异的照片,一夜之间出现在北京的各大商场、地铁、报纸头版、杂志封面,黎真这个名字人们从陌生到熟悉大约只用了三天时间,到了第四天,连天空飞过的鸟儿叫的声音听上去都像“黎真”、“黎真”的了,公司老板对这个行动计划的实施很满意。
黎真被“水蜜桃公司”捧为名模,每月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收入,并且公司还为她在大饭店里长期包租了一套房间,以便公司有活动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到她。公司现在正在策划一次的选美活动,当然要配合水蜜桃保健用品的普及和销售,选美的主题就是美胸、健胸。
安杨是在报上得知黎真被选为“水蜜桃小姐”的,前些日子他一真忙于“城市规化及建设会议”的筹备和组织工作,很久没和他女友见面了,这回在报上头版见到她,真是有些意外。
当天晚上安杨就给黎真打电话,想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可是黎真住处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打呼机连续“呼”她几遍,却死活不见她回电话。
安杨一个人坐在电话机旁边等得心焦,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等到烟头积了满满一烟缸,他瞧了眼哑巴了似的电话,知道她不会回了。
安杨对于黎真这个女友,一直是做“板上钉钉”的打算的,他工作太忙,忙得根本没时间谈情说爱,本想找个老老实实让人放心点儿的女孩子,每星期见上一面,散散步,看看电影,一起吃吃饭,到了两个人都有结婚的打算的时候就把事办了。
他原来想的就这么简单。
黎真的表现一直都很不错,从来也没让他失望过。在安杨的印象中黎真是那种平淡随和、清秀雅致的女孩,连身上使用的香水的味道从来都是淡淡的。像这样一个喜欢穿白布裙、黑凉鞋的女孩怎么会一夜之间成为做丰乳广告的“水蜜桃小姐”了呢?
安杨一想到这些就头疼欲裂。
有一段时间,安杨一直在寻找黎真,他骑车走在街上,路边到处都是书摊,书摊上挂着的一张张美女的脸全都是黎真,然而真实的黎真却在现实生活中消失了。
黎真坐在大饭店的一个窗口,居高临下地俯瞰这座城市。一切都像梦境一般,来得太突然。黎真一想起那天她被关在地下室的一间屋子里,电脑在暗中对准她的身体进行多角度扫描,并拍下无数张她各种姿态、各种眼神、各种服装的照片,然后这些千姿百态的照片就像天女散花一样流到了街上,这有多可怕。就像一个人站在镜前,你并不知道这面镜子是有“思想”的,它可以“记录”你在照镜子时的种种姿势,黎真看到街上那样照片,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摄影师大黑说,那些样片有种醉态的美,黎真听后冲他笑笑又耸耸肩。
黎真的两个男朋友都曾来饭店找过她,安杨是来说服她回家,韦晓光是来向她借钱,借的可不是小数目,一开口就是一百万。韦晓光一说起他的伟大构想来就两眼放光,他准备借贷五百万来实施他的计划。
黎真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全都疯了。
选美比赛的日子一天天近了,黎真每天关在大饭店的那间屋子里,除了吃饭、睡觉,别的无事可做,觉得很无聊。这次比赛如果获得头奖,她可以得到一百万,这条消息已经见报了,黎真想韦晓光没准就是冲着这条消息来找她的。
黎真很注意保养她的乳房.大赛前夕不允许任何男人碰那地方了,每天晚上洗澡她都要对自己的乳房进行轻轻擦洗、按摩,然后她站在镜前仔细观察,看看那对能给她带来一百万的宝贝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天,黎真和朋友一起在外面多喝了几杯酒,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头重脚轻了,在汽车里她一直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汽车里光线很暗,她始终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在抱着她同时也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摸她的乳房。
那是她的摄影师大黑。黎真知道大黑一直在暗恋自己,同时也在暗中保护自己,其实这也他工作的一部分。黎真接受他的保护,但却不能接受他的暗恋。她排拒一切男人,她害怕男人放纵的抚弄揉搓会使她价值连城的乳房变形、走样,因此她像供着神像一样把自己那对著名的乳房供了起来,谁都别想接近它。
什么事情一旦到达极限就要走向反面了,黎真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
黎真的乳房近来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已经明显超过了正常的尺码,她周围的男人暗地里都管她叫“波霸”。
大黑有天在电梯里提醒她说,黎真你以后不能再吃那种药了,你看你的身体都变形了。黎真白他一眼,说道,谁用你管?电梯就到达他们所要上的楼层了。金属门一开,他们各走各的,就跟陌生人一样。
其实黎真暗地里已经停止服药一个星期了,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身体内部的变化,她那两个东西好像中了魔一般,不分白天黑夜吱吱嘎嘎不停地疯长,已明显变得和她纤瘦的身材不成比例了,就像一棵细杆苗上挂着两个大南瓜,像漫画一样滑稽可笑。
黎真白天强打精神,在人前尽量使自己做到不失常态,到了晚上她就管不住自己了,她时常坐在浴缸里一边喝酒一边放声大哭,有时一杯酒下肚,她看到自己的乳房就像充了气的气球一样,用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正在继续变圆变大,
“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她一边哭一边喝着杯子里的红酒,她觉得胸口胀得厉害,简直要炸开来一样。她一直服用那些粉红色药片,那些小药片一点点地积攒在她体内,今天要找她算总账了。她用切面包的小刀切着一只苹果,切着切着忽然觉得这是一种暗示,暗示什么呢?她用那把锋利的刀子在自己胸前那么比划了一下,然后“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大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丢掉那把刀子,也不哭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大黑一直住在黎真隔壁,他是听到黎真的哭声赶过来看她的。他一直担心她会出事,他的耳朵一直竖得好像电视天线,随时随地准备接收信息,以便在黎真需要的时候及时赶到。
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冲过去,门并没有锁。房间里没有黎真的影子,浴室里的水哗哗地响着,他撩开帘子看到了地上的血还有那把刀。黎真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水中,她的头发在水面上缠缠绕绕像一蓬水草。
大黑抱起她。
大黑叫她的名字。
大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大黑以为她死了。
黎真躺在水草中央一动不动,静静地向大黑投去一抹迅速产生又迅速逃逸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