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导读(2)

见弟弟坚持不去，山鲁亚尔只好自己带领人马去打猎。沙宰曼所住的那幢宫殿正好对着御花园，哥哥打猎走了之后，他便在窗口欣赏园中的景物。他看见许多男仆和宫女在御花园内互相追打嬉戏，王后夹在队伍中间，打扮得妖妖艳艳，不时和为首的男仆调笑。王后命人把酒饭都搬到喷水池边，一边吃喝，一边跳舞，亲昵狎亵，玩得忘乎所以，直到太阳落山。

看到这种情景，沙宰曼心想：“我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国王，想不到哥哥的情况比我还要糟糕。我的遭遇和他比起来也就是小菜一碟！”他就这样安慰自己，痛苦也就逐渐消失，酒也能喝了，饭也能吃了，变得精神焕发，红光满面起来。

山鲁亚尔从山中打猎回来，又和弟弟相见。见到弟弟精神旺盛，容光焕发，很是高兴，便问：

“弟弟，你以前面容憔悴，毫无精神，现在却红光焕发，春光满面，精神奕奕，究竟是为什么呢？”

沙宰曼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告诉你以前疲惫的原因，但至于怎么变得红光满面，我不好跟你说，请你原谅。”

山鲁亚尔说：“那你就把你刚来时脸色疲惫不堪的原因告诉我吧。”

沙宰曼说：“哥哥，当你的大臣来迎接我时，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可刚刚才出城门，我想起把一件准备送给你的重要礼物忘在宫中，便立刻回去取，你猜我回到宫中看见了什么？我的妻子正跟乐师坐在一起，在那里调情！差点没把我给气死了，我拔出宝剑来就把他俩杀了。到你这儿来之后，我念念不忘此事，所以茶饭无心，更没有精神陪你去打猎了。”

山鲁亚尔说：

“不，向真主安拉起誓，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恢复健康的原因。”没有办法，沙宰曼只好把他在御花园看到王后如何纵容手下奴婢并和他们一起行乐的事全告诉了哥哥。

山鲁亚尔听完，有点不大相信，对弟弟说：

“我要亲自看一看。”

沙宰曼给哥哥出了一个主意，叫他过两天率领人马再去打猎，然后半途悄悄回来躲在他的房里观看。

过了两天，山鲁亚尔果然又假装出去打猎。他带领打猎队伍到郊外宿营。到了天黑的时候，他吩咐手下一个将官叫他带队明天继续去打猎，自己则化妆潜入宫中，躲进沙宰曼的房间里。天亮后，山鲁亚尔和沙宰曼开始从窗户观看御花园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就见王后率领宫女、奴仆们成群结队地走进御花园。王后和奴婢们又嬉戏又打闹，全不成体统。到了中午，王后又叫人把酒饭菜搬到园中来，猜拳行令，喝个东倒西歪。

至此，山鲁亚尔才完全相信弟弟说的话一点也不假。山鲁亚尔气得捶胸顿足，对弟弟说：

“宫中出了这种丑事，我和你还有什么脸面当国王呢？

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别说当国王，就连做人都不好意思。走吧，咱们不要再管这个国家了，出去走走看，世界上是不是还有比咱们更糟糕的人。如果没有，我和你还不如死掉算了，免得让人在背后笑话我们兄弟两人。”

山鲁亚尔和沙宰曼兄弟两个商量好之后，趁夜悄悄地走出了王宫。他俩一直走，走了几天几夜，一天来到大海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他们一边休息一边欣赏大海。突然大海上狂风大作，波涛翻滚，一会儿海中冲出一股黑烟。他们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吓得赶紧爬到一棵树上藏起来。那股黑烟逐渐扩散开去，露出一个身体怪异，面目狰狞的大妖魔。他头上顶着一个箱子，从海中往陆地上走来，径直朝山鲁亚尔兄弟藏身的那棵大树底下走来。之后，这个妖魔把头上箱子放下来，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匣子并把它打开，只见一个十分妖艳的女郎从匣子里笑嬉嬉地走出来。这个女郎长得十分漂亮，有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比山鲁亚尔和沙宰曼两个人的妻子不知道要美多少倍。诗人是这样形容她的美：

她的光辉就如一轮朝阳，驱走了寂莫的黑暗。

她美丽的肌肤如同葱藕，就和凝脂一般耐看。

她面纱遮盖着的面容，令天下所有王后失色暗淡。

她若除去遮体的布缕，会令世间所有的牡丹酥作一团。

她若闪烁撩人的目光，得不到她的人必将肝肠寸断。

魔鬼色迷迷地看着女郎说：“亲爱的宝贝，这儿多舒爽，休息一会儿，我们两个在这儿睡一觉吧。”

于是，他把女郎放倒在地上，枕着女郎的大腿睡着了。

女郎没有睡着，突然她看见了树上的国王两兄弟，他俩正藏在树枝上瑟瑟发抖。女郎不禁心头一喜，轻轻地把魔鬼挪开放到地上，魔鬼没有被弄醒。然后她迅速地站起来，朝树上打手势，让他俩下来，让他们不用害怕。

兄弟俩忙摇手说：“真主安拉在上，求你饶恕我俩吧，千万别叫我们下来，否则就没命了。”

女郎却说：“你俩快下来吧，否则等我把魔鬼叫醒，说你俩调戏我，让他来杀死你们。”

山鲁亚尔和沙宰曼怕女郎真的叫醒魔鬼，就赶紧从树上下来。女郎解开上衣，露出丰满的酥胸，对兄弟俩说：“来吧，好好地和我睡一觉吧，否则，我叫醒魔鬼，可够你们受的！”

山鲁亚尔见女郎这样说，吓得腿直打哆嗦。他退到沙宰曼身后对他说：

“好弟弟，你赶快去照他说的做吧，不然我俩都会没命的。”

沙宰曼却说：“哥哥，还是你来吧，因为你是大哥。”

兄弟俩都吓得够呛，在那儿互相推让，谁都不敢和女郎睡觉。女郎不耐烦地说：

“你们在那里拖拖拉拉的，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睡觉？这好办，我马上叫醒魔鬼，让它来跟你们商量。”

兄弟俩害怕女郎叫醒魔鬼，只得勉强和她睡在一起。一觉醒来，女郎从身边摸出一个小袋子，从袋子中取出一串戒指，她一个个地数，总共498只。数完，她对他俩说：

“你们知道这些戒指是从哪儿来的吗？谅你们也不知道。告诉你们吧，这些戒指都是在魔鬼睡着的时候和我睡过觉的男人给我的。现在该明白了吧，快把你们的戒指送给我吧。加上你们这两枚戒指，刚好凑够500个。”

山鲁亚尔和沙宰曼不敢怠慢，忙撸下手上的戒指，老老实实地交给女郎。女郎收下戒指，愤愤不平地说：

“就在我结婚的那个晚上，这个魔鬼闯入我的新房，把新郎掐死了，把我抢来据为己有。他知道女人要干的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的。

于是他把我藏在匣子里，再装入箱子中，外面还加上七把锁，再将我沉到海底中。谁知他机关算尽，还是防不了我，想把我据为他一个人所有，简直是做梦！我已经和包括你们两个人在内的五百个男人睡过觉了，他都一点不知道呢！我告诉你们：

不要相信女人，她们的诺言不值得相信。

她们的七情六欲，和她们身体紧密相关。

她们只有阴险狡猾的肺腑，绝没有真正的爱情。

如果你只注意到她们美丽的外表，而不去探究她们的目的。

那你就必定重蹈约瑟夫的教训！”

女郎的自我坦白令山鲁亚尔和沙宰曼震惊，他们悄悄地说：

“我们总以为只有我们兄弟俩被女人骗了，没想到这个无所不能的大魔鬼也被女人骗了，相比之下。我们的被骗与魔鬼相比算不了什么。看来我们用不着再为我们妻子的不忠而苦恼不已了。原来女人是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

兄弟俩告别女郎，起程回京。风餐露宿，好几天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各自的国家。山鲁亚尔和沙宰曼马上杀死了淫荡的王后和奸险的宫女仆从。从那以后，山鲁亚尔非常讨厌女人，决心要向她们报复，他每天娶一个女子，过完一夜，第二天就杀掉再娶。连续三年，被杀的女子成千上万。老百姓深感忧心，弄得人心惶惶，十分害怕，为了防止自己的女儿被国王杀掉，百姓们都带着自己的子女逃离家园，奔走他国。

如此国内女子越来越少，而国王却照例要宰相每天给他提供一个漂亮的女子，供他虐杀。到后来，宰相山努佐德简直找不到漂亮的女孩子进贡给国王了，因为城中已经十室九空。终于有一天，山努工德访遍全国，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女子，不是年龄太大就是年龄太小，或者不是长得太丑就是有残疾。

他忧心忡忡，坐卧不宁。

宰相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山鲁佐德，次女顿亚佐德。山鲁佐德虽是女流，却博览群书，可以说是一代才女。她见当宰相的父亲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便问父亲：

“父亲大人，这些天看你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讲出来看我能不能为你解解忧？”

父亲对女儿说：

“唉，你小孩子懂什么，这可是国家大事。”

女儿看父亲不把她当大人看，便说：

“古人曾有言：

世上没有永远的欢乐，也没有绝对的不幸。

它们就像太阳和月亮，一个下沉一个就升起。

欢乐和不幸就这样轮回交替。”

宰相真想不到女儿小小年纪就懂得这样的大道理，不禁对她另眼相看，便把国王每天要娶杀一个女子的事告诉了女儿。女儿听后说：

“父亲，凭真主起誓，我宁愿牺牲自己一个人，去拯救全天下的女子。你马上把我嫁给国王吧。我自有办法不让他杀我。”

宰相对女儿说：

“孩子，你可不能随便去冒险呀！实在不行，我们也逃到别国去吧！”

女儿坚决地说：

“不，逃走只能存活我们一家，却解救不了全国女子的恶运。我一定要到王宫里去拯救不幸的姐妹们。”

宰相见女儿非常坚决，只好把她献给国王。

晚上，国王和山鲁佐德同宿。事后，山鲁佐德请求国王听她讲故事，国王欣然答应。她讲的故事非常精彩，国王也听得津津有味。讲到精彩之处，天就亮了。国王为了听故事的结局，就没有杀她。

就这样，三年一晃而过，国王成为故事迷，山鲁佐德也保住了性命，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