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雪女皇(3)
“我能够看清楚自己，真的，我看见了我的身影。”水仙花说，“我的身影，再加上我散发的香气，简直太迷人了。远处的房子里，有一位小舞蹈家正在半裸着身子跳呀跳的，你看那姿势多么优美，时而单腿直立，就像只丹顶鹤，时而双手着地，又像一只刚着陆的喜鹊，她身子还在不停地转动。你看她还将水倒在手里的腰带上，显出一副爱清洁的样子。衣架上还挂着一件白色套裙，这也是在茶壶里洗过的，显得非常干净。她又把一条橙黄色纱巾围在脖子上，与这条穿在身上的套裙搭配更漂亮了。那小舞蹈家腿一抬，高高在上，显出神气昂然的样子。我能看到我自己，真的，我看见了我的身影。”
“哎呀。真扫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看来你也不想把我哥哥的去向告诉我。”盖尔达哭丧着脸，飞快地跑到了花园的另一头。
小盖尔达来到大门口，见一把锈了的锁插在门上。于是使劲用力一扭，锁便自动打开了，在没人看守的情况下，小盖尔达光着脚拼命地跑出了花园。她一边跑，还时不时地向后张望，生怕有人追上来，不一会儿，感到疲倦的小盖尔达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休息。时光过得飞快，转瞬间，炎热的夏季过去了，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奇怪的是，在花园里却从未感受到已是秋季了，因为满园的鲜花，个个盛开不败，那里的阳光，还是那么明媚。
“真棒，可我又耽搁了好长时光。”于是，她不再休息，又开始寻找下去。
就在这灰暗凄凉的大地上，小盖尔达不停地走着。看她那双脚已经磨出了水泡。树叶开始枯黄，雾气笼罩天空，只有结满果子的山楂树仍旧直直地站在大地上。可是酸嘴的果子，会使人牙疼。
英俊王子和美丽公主
走了很长一段路的小盖尔达实在是太累了，于是，她便停下来休息一下。对面的雪地上一只黑色的乌鸦正在跳跃，时不时地向小盖尔达这边望着，还不停地晃着自己的脑袋。“你好呀，见到你真高兴。”它叫着说道。可见，它见到小姑娘后，就非常喜欢她，乌鸦飞过来轻声问：“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这么冷的天气，又下着大雪，看你多可怜呀。”这时的盖尔达心情又开始有点沉闷了，想到自己离家出走已好多天了，还没有找到哥哥，的确有点可怜。在乌鸦的同情下，小盖尔达把实情告诉了乌鸦，希望它会知道小凯伊的下落。
乌鸦考虑了半天，稍稍摇了摇脑袋说：“我大概见过他，也许真的见过他。”
小姑娘听后非常高兴地叫了一声：“真的吗？你见过我哥哥，那真是太好了。”她一把将乌鸦抱在怀里不停地吻着它，都快要把乌鸦给闷死了。
“你先别急，我的确见到了你的哥哥。你先放开我，相信我，你哥哥现在很好，还没有死，他只是和一个美丽的公主生活在一起，也许他早已经把你给忘掉了。”
“不会的，他怎么能和那公主在一起呢，他只喜欢我一个人呀。”盖尔达非常着急。
“没错，现在你听好了，我将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乌鸦说，“可是我无法用人类的语言与你通话，你若能听清鸟类的语言，那就再合适不过了，我会讲得更明白一些。”
“很抱歉，我也听不懂你们的语言。”盖尔达说，“但是有一个会各种语言的老奶奶，也许她能听清你说的事情，如果我也会岂不是更好了吗？”
“也许在我讲的时候，你可能会越听越糊涂，这也是没办法的，现在我只有尽力把话讲得明白点。”乌鸦大声地说。
接着，乌鸦扇动着翅膀，凑到小姑娘面前，讲述一切关于小凯伊的事情。
“很早的时候，我们这里出现了一位非常聪明、记忆力很强的公主，她可以将读过或看到过的报纸、书籍全部记下，然后再忘得干干净净。在她登上王位那一天，旁边围观的人并不为此感到稀奇。公主于是哼起一支歌：‘现在的我是不是该找一个王子为伴呢？’她心中默默说道：‘自己年龄不小了也该结婚了。’于是，她派人立下旨意，招选王子。她希望自己的丈夫既英俊又潇洒，时刻听自己的吩咐，每一个和他对话的人都说不过他。宫里宫外的人们听了公主的想法后也非常高兴。都为公主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自豪，”乌鸦说，“在宫中有我的一位最听话的爱人，她可以自由出入宫中，所以宫里所有稀奇古怪的事她都知道，你的小凯伊我也是听她说的。”
别误会。乌鸦的“爱人”其实跟它一样，都归属于鸟类。因为结伴双方必须同属于一类才行。
“这件既令人惊喜、又让人胆寒的消息被刊登在报纸上准备发行，报纸版面非常奇异，版头还印有公主的大名，为了更加突出一些，名字的第一个字母还用草花形字体装饰。在报纸上，凡是自命不凡、漂亮、潇洒的男士都可以晋见公主，与公主面对面地交谈。只要在交谈中，男士能对答如流，很自然地回答公主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那么，这位男士就将会成为她的丈夫，将会成为王子殿下。”
“这一切都是真的，相信我吧，你看我现在坐在你面前，哪里像是在说假话。”乌鸦说，“接下来，一个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走进宫中，为讨得公主的喜爱，成为王子，大家争先恐后，一拥而入，宫殿里顿时沸沸扬扬。连续三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被选中的。在去宫殿的路上，许多小伙子夸夸其谈，自命不凡，但是真正走上宫殿，当他们看到面前站着的穿着战甲的卫兵，看到身穿闪着金色服饰的奴仆，还有那些富丽堂皇的厅院，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他们又来到真正的公主面前，更是哑口无言。只会说：‘对，是呀。’什么的一些词语。变得有点发呆的小伙子们一个个像是吞了鼻烟似的，肚子非常难受，都快要晕倒在地上了，直到出了宫殿，才恢复往日的精力。公主每一次提出的问题，男士们都不能轻松地回答上来，眼看宫内宫外挤满了人，一直延伸到大街上。有几次我亲自看到过这场景。”乌鸦说，“人们排成一排一排的，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公主，一个个又渴又累的，但是卫兵们一杯水也不让他们喝。不过，有些人还是带了点吃的东西，但也不会分给大家。一个个都很自私的，在他们眼里，生怕别人比自己强。一旦真正看了公主，显示一副饥饿的样子，公主是绝不会选他们的。”
“但是这里面有没有我哥哥呢？”盖尔达问，“他是否也在这群人中间，准备面见公主呢？”
“你千万别心急，等我把话讲完。待到第三天，走来一个小孩，他长得很可怜，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虽然他不像有钱人那样坐着车骑着马，但是可以看出他走进宫的神情绝不比别人逊色。”
“那肯定是小凯伊，是我哥哥。”盖尔达蹦了起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在这能找到他。”小盖尔达拍手叫起来。
“那小男孩身后带着一个包裹。”乌鸦又说。
“没错，就是他，他身后的包裹里装着他的雪橇，”盖尔达说，“他消失当天，雪橇也不见了。”
“大概就是他吧。”乌鸦说，“不过我没看太清楚，接下来，我只听我的爱人说过这件事，那小男孩大步迈进宫殿。虽然他也看到了身穿战甲的卫兵和那台阶上穿着华贵制服的奴仆，他却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他只是稍稍摇摇头，说：‘你看你们一个个真令人厌恶，看来我还得进去瞧一瞧，也许那里有我想的人。’宽敞的大厅里烛光通明，许多高官贵族端着杯子，光着脚来回走动着。气氛就是不一样，那种庄重，令人紧张的感觉真有点吓人，他的靴子敲击地面的声响更令人胆颤，但走在大厅里的那个男孩还是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我敢确信，那就是我哥哥。”盖尔达说，“从他的那一双靴子所发出的吱吱声响，我也曾在我那老奶奶的屋子里听到过。”
“的确，那种响声很大。”乌鸦说，“只见他继续昂着头向宫殿深处走去，一直走到公主的跟前。那公主正坐在珍珠座上等他的到来，也盼着自己的丈夫早日出现。珍珠座四周站满了公主的宫女和奴仆，他们一个个神情怪异，显出一副瞧不起任何人的神态，而奴仆手下还有一名小厮，小厮更加神气，他总是穿着一双拖鞋，站立在门口，高傲得不得了，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敢去看他一眼。”
“我真不敢想象，真吓人。”小盖尔达说，“那么，我哥哥最后有没有成为公主的丈夫呢？”
“如果我是人就好了，能早一点知道你哥哥的情况，并且可以与公主谈话，虽然我与我的爱人早已订婚。你的那个小哥哥在公主面前显得非常沉稳，说起话来，无拘无束的，就像我们用鸟的语言讲话一样流利，这一切都是我爱人告诉我的。他在与公主的交谈中，更显得那么从容和勇敢，原来小男孩这次来的目的只是想与公主比试一下各自的智慧，看公主的智商究竟有多高。最终，他被公主选中了，因为他的言谈举止都吸引着公主。”
“我现在敢确定，他一定是我哥哥。”盖尔达说，“我哥哥脑子可灵了，就连一道复杂数学题他都能化简到分数，比一般人更加聪明。——快，现在我就要进宫见我哥哥。”
“你想得容易。”乌鸦说，“进宫是件非同寻常的事。等我和我的爱人商量出一个计策再说吧。起码，她是宫里的人，相信我，她一定会把你带进去的，先提醒你一下，你这么个小姑娘，要进宫绝非那么简单。”
“不会的，他们一定会让我进去的。”盖尔达说，“一旦我哥哥听说我来找他，他一定会放我进去的。”
“那么你就在这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乌鸦说完，转头飞走了。
时间过了很久，终于那只乌鸦在夜幕降临前飞回来了。
“嗨！小姑娘，”它说，“我回来了，你肯定饿了，这是我爱人在宫里厨房里给你拿来的面包，你先吃了吧。并且我爱人还向你表示问候，她还说，你进宫大概是得不到允许的。因为你是光着脚的，宫殿里的士兵和奴仆看到你这副打扮肯定会赶你出门的。可是，你也别急，办法倒还是有一个，只要你跟着我的爱人，去拿钥匙，再随她去公主后宫的小楼梯，通过那条道你就能进到宫殿了。”
在无任何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小盖尔达只好跟着乌鸦来到宫中花园，沿着一条林荫小道走下去，路边的灯全部打开了。小盖尔达被带到花园的后门，只见那门没有挂锁，半闭半开着。
这时的小盖尔达不仅有点恐慌，还有些心急，心儿怦怦直跳，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而她只是想及早知道小凯伊是不是在这里。她肯定那个乌鸦说的是对的。从而又使她想起亲爱的小哥哥，回想起那双伶俐的、水汪汪的眼睛和一头秀丽乌黑的头发，还有他们曾一同坐在玫瑰花旁嬉戏、玩耍，那是多么的开心。他如果见到自己来到这里一定会高兴地蹦起来。尤其是因为找他自己所遇到的艰难困苦。要是小凯伊听到家人和老奶奶因为他的离去而感到非常悲痛，他肯定也会心痛的，我将很快地见到我哥哥了，不知是喜还是忧。
小盖尔达随乌鸦来到楼梯边，只见一只很听话的乌鸦正站在屋子地板的中央，四边的柜子上点亮了许多蜡烛，原来它是黑乌鸦的爱人。它转过头，上下看了看小盖尔达，小盖尔达也显出一副很礼貌的样子，学着老奶奶教给她的礼节，对那只乌鸦行了一个屈膝礼。
“你好。小姑娘，我的未婚夫曾提到过你，说你非常好，是它结识的一个朋友。”那只听话的乌鸦说，“你不用多说，关于你的一切事我都已了解到了，真让人心痛。好吧。现在，你抓住这盏油灯，我在前面给你指路，请随我来，沿着这条道走下去，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相信我。”
这时，由地面传出许多奇特的噪声。“我感觉有什么在追赶我们。”盖尔达说，“好像有一些嗖嗖地会飞的东西，它们长着长长的鬃毛，走得很快，又好像许多骑着马的猎人、先生或太太们在园中遛马。”
“别多疑，这只是你的幻觉。”乌鸦说，“它们的到来，给我们刚好创造了进宫的机会。那些贵人们的灵魂骑着它们的马儿出城打猎，所以我便可以在他们熟睡的时候看到他们。有可能的话，还会找到你的哥哥，不过，一旦你找到了你哥哥，你一定会得到荣华富贵，有享不尽的福气，但是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呀。”
“你别说了，看你说的话多难听呀。”树林的那只老乌鸦说。
他们仍继续向前走着，过了一座大厅，四周的墙上挂着许多漂亮的绫罗绸锻。这时又有好多奇异的幻觉在她脑中闪过，可是，小盖尔达根本没理他们。大厅富丽辉煌，一间接着一间，让人看了头晕眼花。终于，他们走到公主房间，房中布满了玻璃，玻璃透明闪亮，地板中央，放着两张悬挂在金柱子上的吊床，床的颜色发白，像百合花一样，形状十分独特，公主正在床上熟睡。而小凯伊则睡在另一张吊床上，小盖尔达先是扒开花叶，随后，一把搂住他喊着：“哥哥，你快醒醒，凯伊，你醒一醒呀。”她又将小凯伊翻了个身，油灯晃了一下，“不，他不是我哥哥，不是凯伊。”小姑娘又哭了起来。
看着这个和小凯伊长得相像的王子，小盖尔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上去这个王子年纪轻轻的，相貌挺英俊的。沉睡中的公主从睡梦中惊醒，向四周望了一下，她冲着乌鸦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乱糟糟的。小盖尔达无可奈何，只好跪在公主面前将整个故事的过程给公主解释了一番。
“你真是太可怜了。”王子和公主同情地说。
乌鸦却没有被公主责骂，反倒被夸耀了一番。因为，她也觉得，这个小姑娘的遭遇太令人感动了，不过，再不允许它们下一次犯错。
“好了，这次就算了，现在有两条路任你们选，一就是放你们回到森林自由地去生活，再就是给你们俩一份工作，在宫中享受吃宫中厨房的剩饭的待遇。”
于是，这对乌鸦夫妇便立刻行了个礼，恳求公主把它们留下，宁愿吃剩饭，为宫廷工作。因为只有这样，等它们老的时候还能有口饭吃，还能得到点补偿。王子立刻站了起来，将小盖尔达抱到自己的床上，并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休息。小盖尔达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心想：“生在这里的人并不是那么可怕，他们也很友善。”渐渐地她进入了梦乡，这时，幻觉又产生了，许多人都变成了天上的天使，一个个拉着雪橇，自己的哥哥也坐在雪橇里，不时地向盖尔达挥着手。可是，梦终归是梦，一切都是虚幻的，没有真的。
又是一天清早，公主和王子来看她，并给她换了一套新衣服。多么漂亮的衣服呀，它们都是用丝绸和天鹅绒制成的。他们想把小姑娘留在宫中，让她与他们一同享受幸福的生活。但是，她却执意不肯，只是想要一辆马车和一双新靴子。接着，她又踏上了寻找小凯伊的征途。
于是，王子和公主亲自走出宫廷为小盖尔达送行。一辆金黄色的马车正停在城外，小姑娘拿好背包，换好衣装，坐在了马车里。小盖尔达的车夫头顶金冠，两边还有许多骑士护驾，阵势非常宏大。公主和王子把她送到门外，并祝她一帆风顺。还记得那只受到夸奖的乌鸦吗？它已经和它的爱人结婚了，为了答谢小盖尔达，它们飞来送了她一程。小盖尔达边坐在马车里边和乌鸦谈着心事，而乌鸦的爱人没能来送她，正赶上它生了病，很不舒服。原来那是它吃饭吃得过多的缘故。马车缓缓地向前走着，车里瓜果梨桃样样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