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繁星·春水》

冰心

冰心（1900~1999年），原名谢婉莹，出生于福州市。1913年，因父亲职务变动，举家迁京。1923年获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的奖学金赴美留学。1926年回国后在母校燕京大学和清华大学文理学院任教。1946年，随丈夫吴文藻东渡扶桑，在东京大学任教。1951年辗转回国。主要作品有：诗集《繁星》、《春水》，短篇小说集《超人》、《冬儿姑娘》，散文集《寄小读者》、《归来之后》、《樱花赞》、《小桔灯》等等。

伟大的“五四”运动给冰心的文学生命创造了契机。她曾说：“‘五四’运动的一声惊雷把我‘震’上了写作的道路。”从最初的问题小说开始，作家的责任感使她不断地寻求和探索，希望从哲理的高度，解决人生之谜，寻觅人生真谛。

《繁星》、《春水》两本诗集出版于1923年。它们的成集与当时的时代背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它高举“民主”与“科学”的大旗，扫荡一切封建意识形态，彻底摧毁了封建文学长期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统治地位，并开始创造“人的文学”、“平民文学”、“为人生的文学”等，显示出文学必须和时代结合，必须和先进思想结合，必须和人民大众结合的新的发展趋向。这时期，应运产生了一大批文学青年，他们受到此时文学潮流的影响，从不同角度进行创作。此时正在大学读书的冰心，一方面积极投身到学生运动中，另一方面，如饥似渴的阅读着大量宣传“个性解放”，宣传“为人生”的作品，并把自己的所感所想和回忆随时记录下来。从《飞鸟集》中，那三几句的充满诗意的短诗，启迪冰心想起了自己那些杂感的三言两语，于是她着手整理，使之成为短歌式的诗作。

《繁星》、《春水》收集了作者面对社会现实、思索人生问题、省察内心世界产生的零碎的思想，记录了诗人一刹那的感受。尽管这些都是“零碎的思想”，但从总的倾向来看，则反映了诗人对旧中国黑暗现实的不满，对美好、光明生活的追求。由于思想的局限、温暖的家庭，因此深沉的母爱、纯洁的童年、美丽的大自然便成为她歌颂的对象，成为她感情的归宿点。

在母亲怀抱里唱出哀婉动听的曲调，是《繁星》和《春水》的主要内容。

“母亲啊！天上的风雨来了，鸟儿躲到他的巢里；心中的风雨来了，我只躲到你的怀里。”（《繁星·一五九》）冰心认为，母爱是最崇高、无私的爱。她所有的诗歌和曲调，都是母爱的泉水灌溉而成。所以关于母爱的回忆，对于母爱的歌颂，构成了这两本诗集中最动人的乐章。

冰心不仅是一个母爱的讴歌者，同时也是一个自然的颂赞人。她陶醉于自然界的一切现象，所谓爱的宇宙里的一切。尤其是对于伟大而浩渺的海，她表示了特别的沉醉。

总之，歌唱母爱、童真、大自然，宣传“爱的哲学”，是冰心小诗的主要内容。这些宣扬泛爱的主要内容，是她探索人生、企图解决社会弊端的产物，是诗人为匡治社会开的一个“药方”，其中明显地反映出一种人道主义思想。

《繁星》里的诗，精巧蕴藉，清隽淡雅，体现了20世纪20年代小诗的共同特点和独具的艺术特色。

首先，诗作精巧短小。小诗无固定格式，可韵可不韵，可短可长，有一句说一句，有两句说两句，一事一诗，短小精巧。一般都是3至5行，不拘一格，三言两语表达一种感触，寄寓一种情怀，抒发一个意绪。冰心运用小诗形式纯熟自如，得心应手，她的小诗更加自由活泼，诗意盎然。“冠冕？/是暂时的光辉，/是永久的束缚。”文字不多，却含义深刻，富有诗味。

其次，诗作自然含蓄，富有哲理，给人以无尽的回味和思想的启迪。“聪明人，/抛弃你手里幻想的花吧！/她只是虚无飘渺的，/反分却你眼底春光。”诗人将自己从生活里获得的新鲜感受，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

最后，诗作清新流畅，具有天然的音韵美。《繁星》打破了旧体诗词格律的束缚，有些矫枉过正，不太注意押韵，但并没忽视节奏。冰心非常善于通过优美精粹，自然流畅的语言，展示出抒情诗意境优美的语言风格，极具和谐自然的韵味。

《春水》在艺术技巧上比《繁星》更趋熟练，多种表现手法的运用，灵活自如，得心应手。

首先，诗作寄情寓景，寓情喻理。《春水》有数十首诗以花寓言，这些花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来自大自然中如梅花、玫瑰花、白莲花等具有自然属性的花，它们都富有形象的美，但诗人没有着意花的姿彩描绘，而是以花寓情喻理。如“冰雪里的梅花呵！/你占了春先了。/看遍地的小花，/随着你零星开放。”颂赞了梅花傲雪，不畏严寒，为人间报春，带领百花开放的品格，寄托了不畏恶势力，高洁淡雅的崇高目标。

总之，《春水》里的诗晶莹清丽，自然柔和，凝练隽永，字里行间流淌着淡淡的韵味，闪烁着哲理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