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根的五亿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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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窗好友(2)

“不只是法兰西,当然,首先在法国是首屈一指的了,而且美国也为数不多,英国也就有那么五六个,那么全世界数一数,也不会超过20个。”

“哦,还有一个爵位呐!”奥克塔夫又说,“你看……还是个男爵!我这人并没什么野心,也不想冒充贵族,可现在这爵位自己要加在我头上,我想叫起来大概比沙拉占要体面些吧?”

马塞尔又点上了烟,没有言语,只有烟斗具有讽刺意味的答道:“啵!……啵!……”

“话又说回来了,”奥克塔夫更滔滔不绝,”我看到有的人,老爱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一长串虚无的头衔,觉得很可笑。现在这真正的头衔,一个被大不列颠和爱尔兰贵族名鉴正式记载的名副其实的爵位就要加在我头上,还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但我这种自豪和高兴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回答他的只有烟斗“啵!啵!”的嘲讽。

“好朋友,别这么对待我,”奥克塔夫随即又满足地说,“血统毕竟是有用的,英国人说的对。”

马塞尔一直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他只好收敛了一下,丢下爵位转而再说那5亿法郎。

“你没忘记第一堂课吧?”他这时记忆力出奇地好,“我们的数学老师比洛姆曾反复地强调:5亿这个数字无比巨大,人类非要用图表来加以说明才能理解它……哎呀!即使每分钟花一法郎还要用整整1,000年才能花得完!亲爱的……真无法想象,我马上就要成为有5亿法郎的财富了!”

“5亿!”马塞尔被这个数字触动了,他沉吟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你应该把它捐给我们的国家去偿还国债!我们要赔给普鲁士50亿呢!……”

“不行!你可别对爸爸说这些!……”奥克塔夫惊恐地叫道,“说不定他还真听了你的!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借一部分给国家还行,可必须付给我们利息!”

“行了!你简直是个天生的资本家,只不过你一直没想到!”马塞尔说,“可怜的奥克塔夫,我倒是认为,这笔财富对医生来说倒无所谓,因为他是一个正派而理智的人,但对你来说,这笔钱可能再少点最好。我更高兴将来你和让娜妹妹每人各得25,000利弗尔年金,而不是这样一座金山!”

他说完这些,就又重新做功课。

但奥克塔夫在房间内手舞足蹈,来回走动,已不能安下心来做任何事情了,马塞尔厌烦地对他说:

“我看你还是到外面清醒清醒吧!不然你一会再闷出什么毛病来!”

“承蒙高见。”奥克塔夫如获大赦,他终于能理直气壮地不用做今晚的功课了。

他抓起帽子,飞奔下楼,冲到大街上,才走出十来米,他又在一盏路灯下停住脚步,掏出父亲那封信仔细拜读,他需要证实直到现在这个消息还是真的。

“5亿!……5亿!……”他不停地朗诵着,“这表明至少有2,500万年金!……爸爸就算每年只给我100万用于吃住,哪怕只有50万,……30万也行,我也会非常幸福!有钱好办事!

我花钱很内行!我肯定不会乱花钱!我又不是白痴!因为我是中央学院的大学生!……哦,还有那个爵位!……我会无愧于这个爵位的!”

他在一家商店的玻璃窗前看到了年轻的男爵。

“我会有一座男爵府,骑高头大马!……送给马塞尔一匹。既然我成了富翁,他自然也会阔起来。这笔财富可来得真是时候!……5亿!……哦!男爵!……我还这么年轻,但我似乎命该如此!因为我早就预感到了,我不会劳碌一生,整天趴在那些书和画板上!……无论如何,就算做这样一个美梦也是好的!”

他一面脑筋飞快地转动着,一面顺着沃利街的连拱廊走着。又走到爱丽舍田园路、皇家路、一直走到宽阔的大街上。往日,街道两侧那些豪华的商店都不能吸引他,他甚至不愿看它们,认为在他的生活中,那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不占什么位置。而现在他却满怀憧憬地站住脚步:“我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所有这些宝物,都将是我的。”

“全都为我而存在,”他幻想着,“荷兰的纺织工人转动纱锭是为了我,埃尔伯夫的作坊织出最好的布料是为了我,钟表匠发明最名贵的表是为了我,歌剧院的灯光辉煌是为了我,小提琴的梦幻曲是为了我,女歌星的激情演唱是为了我!……有人在为我训练骏马;有人为我点亮英吉利咖啡馆的烛光!……巴黎将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去旅游,先到我在印度的封地去参观一下。……看到哪里的和尚和象牙佛、宝塔漂亮,买!……看到大象好玩,买!……需要猎枪去山上打虎,买!……爱玩先进武器,买!……买一艘豪华游艇!……不!

游艇太慢了,还是制一艘漂亮的汽艇,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说到汽艇,我差点儿忘了,爸爸还让我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呢,得立刻出发去杜埃!……但学校方面……唉!学校方面倒好说,关键是马塞尔!……告诉他一下吧,去给他发个电报,他反正也知道了这些情况,如果我现在急着见母亲和妹妹,相信他也会允许!”

他立刻走进了电报局,告诉马塞尔,自己去杜埃一下,过两天就回来,随后租了一辆马车,直奔北站。

坐在火车上,他又看看窗外有没有可买的东西。

凌晨两点,奥克塔夫摸到了家门。他粗暴的按铃声震动了整个夜深人静的奥贝特区。

“谁家有人得急病了?”有的女人从窗户里探出头互相询问着向下望。

“医生出去了!”老女佣从顶楼的窗户叫道。

“是我!奥克塔夫!……快下来开门让我进去,弗朗西娜!”

过了漫长的10分钟,奥克塔夫最终进了屋。母亲和妹妹身穿睡衣跑下楼来,不知道他这时跑回来有什么事。

他掏出父亲的信大声宣读了一遍,把她们的疑虑打消了。

沙拉占夫人先是一下子呆坐在椅中,接着高兴地抽泣起来,她激动地和儿子、女儿拥抱在一起。她似乎感觉他们拥有了整个世界,没有什么敢招惹拥有几亿家产的一双儿女了。不过,每逢命运中的重大变故,女人往往要比男人天生容易适应。沙拉占夫人拿过丈夫的信又重新看了一遍。她冷静地意识到,一家人的命运总之还是系于丈夫一人身上,她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而对于让娜来说,一个13岁的孩子,看到母亲和哥哥高兴,她也觉得幸福。她出生在一个朴素的家庭中,每天接受老师的教导和父母的疼爱,认为这就是最甜蜜最幸福的生活了。她想象不出银行的几叠支票能对她的生活产生什么大变化。因此这件事情对她的情绪波动并不太大。

沙拉占夫人很年轻就和一心扑在人种研究上的沙拉占医生结了婚,她敬重丈夫对科学的热爱,深深地爱着他。因为无法完全沟通,也不能分享沙拉占事业上成功的喜悦,甚至有时在这位只迷恋事业的人身边还感到一点孤寂,因此她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儿女身上了。她希望两个孩子将来都有美好的前途,憧憬着他们幸福的未来。奥克塔夫将来是肯定会大有出息的,因为他已经是中央学院的高材生了。她一直认为,从这所专门培养优秀工程师的学府走出来的都是杰出人才。但她惟一担心的,是他们家底薄,这会不会成为儿子光辉前程的一个障碍?

或会影响到女儿将来的终身大事?现在,她对于丈夫的来信,首先理解为,她的这些忧愁今后将不复存在了。因此,她觉得非常满足。

母子二人在以后大半夜时间里一直在商讨着、盘算着、规划着幸福的未来。而满足于现状的让娜没有兴趣去打算将来,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谈到最后,他们决定先去休息一下,沙拉占夫人忽然向儿子问道:

“你还没告诉我马塞尔的情况呢?他现在知道你父亲的信吗?他有什么看法?”

“哦!”奥克塔夫答道,“你也了解马塞尔!他不仅正直,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圣人!他对我们突然得到这样一笔财富竟会有些担心。我所说的“我们”不包括爸爸在内,他曾说爸爸的远见卓识和宽厚让他没什么担心的。但对我们来说,尤其是对于我,他竟毫不客气地说,希望我继承的遗产最好少些,说25,000利弗尔的年金就行了……”

“或许他说得对,”沙拉占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对有的人来讲,一笔不劳而获的财富极易酿成意外的灾祸。”

这时让娜醒了,刚好听到了母亲这句话。

“知道了,母亲,”让娜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向她的小房间,“你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马塞尔总是对的!而我也相信马塞尔哥哥所说的一切!”

随后她就亲了母亲一下,回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