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亲爱的，还幸福吗(2)
四
照片上的女人不是旁的什么人，但也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那个角色--田笑笑--程莫依口中的“田笑笑事件”当事人。
在他们当年的高中时代，田笑笑是个红得发紫的人物。她有着与同龄人不相符的成熟气质，一头栗色的卷发衬托着她尖小的瓜子脸，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总是充满魅惑的感觉。她身材高挑，在一家不小的杂志社当封面模特，拍出来的感觉很是让人惊艳。
那个时候，一打一打的男生都整日殷勤地围在她身边，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女神的青睐，只可惜，那个高傲的女生谁也看不上。到高二的时候，人声吵嚷的教室里，她玉手一指：“这个男生，我要定了。”
那个时候，秦夜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薛锦寒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就是那一句骄傲的话，从此引发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打乱了当时很多人的生活，也直接影响了他们每个人以后的生命轨迹。
可是，秦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今天竟然会在薛锦寒的电脑上看见田笑笑当年的旧照片。
难道，这么多年，他爱的人，是她？
秦夜摇摇头，甩掉自己可笑的想法。
直到现在，他从心底里还是愿意相信薛锦寒的。
因为天还不算晚，所以酒吧里的客人并不多。轻扬的音乐，舒适的装修，让莫依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高档的咖啡厅，而非那种嘈杂的酒吧。
“你来过这里吗，之琳？”莫依边喝可乐边问。
“从来没有，这是第一次。”之琳抬起头四处乱看，“真没想到，酒吧名字怪，里面更怪。这哪里是酒吧嘛，分明是商人们的高级会所。”她神神秘秘地凑到莫依耳边，“听秦夜说，来这里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大都是有名的商人，一边享受一边谈生意。秦夜就经常来这里。”
莫依恍惚，当年她曾经对那人说过，以后她要开一家最贵最高档的酒吧，能进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不是随便一个流氓就可以。
这么多年了，连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初的梦想，现在它却实现在那个人手里了。可是，时光荏苒，好多东西都不比当初了。
比如，程莫依。
比如，薛锦寒。
莫依摇摇头，笑自己又在乱想。
之琳碰碰她：“喂，你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我哪有啊？你的秦夜怎么还不来啊？”左顾右盼，轻扬的音乐在耳边流淌。
“谁知道啊。我们去后边找找吧。”说完起身，喊来刚刚那个服务员打听。
“秦先生啊，他在经理的休息室里，从这里过去直走，最里面最后一间就是。上面都有标志的。”服务员指了指侧门。
“谢谢。”说完之琳就拉着莫依往后走。
“人家两个大男人谈话，我们去就不好了吧？”其实，莫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见到的那个人。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嘛。秦夜是我老公嘛。”
这么多年了，之琳还是那副样子，只要自己愿意，什么都不会多想。其实，莫依是羡慕这样的性子的，多简单，也很容易得到快乐和满足。
后面过道里的灯光有点暗，越往后走，那种刺鼻的酒味就越浓烈。之琳忍不住捂住鼻子：“这里面是不是藏了个酒鬼啊？真是难闻死了。”
五
莫依无所谓地笑笑。
在国外的这几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酒精的味道。只是因为要回来了，所以才慢慢缓过心情，戒了烟酒。因为不想看到父亲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她已经这么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让父亲担心。
曾经，她是那么一个爱惜自己身体的女孩子，却为了一个旧时的男人，折磨了自己那么久。
最后一间房的门开着，之琳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去，莫依站在她后面，心不在焉。
她看到秦夜站在电脑前发呆，心一阵不快，感情你让我们坐在外面，自己倒在经理室里独自玩起来了。
之琳拉着莫依走进去，转到桌台后面，两个人都看到了电脑上的女人照片，身子一震。
莫依忽然发觉自己喉咙又干又涩，头脑一片空白。
多么可笑啊，她还在心心念念想要见他一面，而他却整日盯着另一个女人的照片。他明明幸福的要命，自己却还一直担心他像以前那样阴骛，找不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多傻。
之琳看着照片大声问秦夜怎么回事，秦夜不辩解，同样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动静吵醒了酒醉的薛锦寒，他原先魅惑的眼睛隐隐睁开了一条缝，显得更加迷离，在柔软的沙发上懒懒地翻了个身。
“秦夜，你来了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又喝醉了。”
下一秒，他的身子就僵在了那里。
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了，真没想到居然还会再见面。这幅画面，曾经幻想了无数次，却没想到是在今天这样狼狈的时候，也没想到，再见面早已是沧海桑田。就连想要喊一声亲爱的，问一句过的好与否，都已经没有了立场，没有了资格。
当年，是他年少轻狂，是他不懂珍惜，是他硬生生扯断两人的姻缘线，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无法回头。他想要抱抱她，却始终没有勇气站起来。
他看着莫依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心里一阵心酸。男人的泪，从不轻弹，现在他却忽然很想大哭一场，来祭奠自己曾经得到如今却失去的美好。
四个人一瞬间都僵持在那里，愣愣地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是程莫依，她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忽然浅笑了起来。左脸颊的酒窝像是盛满了微醺的清酒，让薛锦寒更加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田笑笑，嗯？”
她不顾另外三个人的诧异，兀自笑着。手指覆上电脑屏幕，苍白的指肚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女孩脸上飞扬跋扈的笑容。
薛锦寒从发呆中清醒，急慌慌的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不…不是…”
他神情落寞，语调结巴，谁也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更何况，莫依也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可以把话说完。
“嗯，田笑笑大美女啊。”她一遍遍地摩挲着那张照片，眼神迷离，让人看不出焦距，“好啊，很好啊。”那样子，就像是在发癫一样。
之琳放开抓住秦夜衣袖的手，快步跑上前抱住莫依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满心的焦急：“莫依莫依，你别这么笑，渗得慌。我害怕。”
六
莫依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之琳，一脸的笑容灿烂，“怕什么啊？我这不好好的嘛。我们去喝酒吧，去尝尝我们薛大帅哥家的好酒，好不好？都走啦，不要打扰人家大帅哥欣赏大美女。美女配帅哥，真好。”
温柔地说完，自顾自走出这间乱七八糟的小屋，回到前厅，一脸疲惫地坐下。
“服务员，上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程莫依不想喝酒，却不知道除了喝酒自己还可以干些什么。
酒是好东西，只可惜永远不能够真正做到“一醉解千愁”。莫依到了满满一大杯，仰头一口闷掉，呛得她一阵咳嗽，小脸立马被热辣辣的气息憋得通红。
之琳赶过来，顺势夺下莫依手里的第二杯白酒，一口喝下去：“真不够意思，这么好的酒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喝呢。”明显装出来的无所谓。
莫依又笑，不说话。
其实她的酒量很小，也喝不了白酒，这一大杯高级白酒下肚，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可是她不想倒下，强撑着一脸的微笑，忍受着胃里的阵阵灼烧。
之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陪着她，喝下一杯杯伤人的酒。
这个女孩子，从她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总是表现的乖巧懂事，虽然外表柔顺，但是内心里十分倔强，受了委屈也不愿告诉别人，总是能忍就忍。正因为这样，之琳才会更加心疼她，不放心她。
“莫依…你没事吧？”小心翼翼地语气。
莫依已经有些微醉了，大大咧咧一摆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你忘了，我现在可是百毒不侵的！”
之琳撇撇嘴：“狗屁百毒不侵！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啊！”说出来的话，虽然不雅，却终是为了她好。
莫依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之琳。这个女孩子，陪她一路走过最难熬的失去母亲的日子，又陪她走过青涩的少女时代，陪着她默默注视了N年她喜欢的人，陪着她走过最痛苦的失去孩子的时光。
她那么依赖她。
她那么离不开她。
良久，莫依轻轻地说：“之琳，这么多年，就你对我最好了。”
“得了，小丫头就别给我在这儿酸了，你知道我怕酸，我可受不了。”之琳听得满心感动，眼泪都快忍不住掉下来了，嘴里却说不出点好话来。
莫依“嘿嘿”笑了两声，轻轻抱了抱夏之琳，野蛮地说：“来来来！喝酒喝酒！”
之琳倒了满满两大杯酒，递给莫依一杯。两人端起来，将酒杯狠狠地碰在一起，像两个放纵的少年，“干！”
我不要再想他了，那么傻的角色，扮演了这么多年，早该腻了不是吗？真是愚蠢的女人，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莫依不管不顾的买醉，脸上是许久不曾有过的灿烂阳光的大笑，可是夏之琳明显看得出笑容里的阴影。她知道想要忘记一个曾经深爱曾经伤害她的人，有多么难，她只能像一个路人一样旁观，却无法伸出手帮助她，心里无比的心疼程莫依。
清凉的液体模糊了视线，两个人乖乖女孩，第一次旁若无人的放纵，大口大口的喝着白酒，笑声穿透了“念”酒吧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