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坟头包裹
黑暗中,我摸索着往前走,手机的微光照亮了周围,纸人、冥币、金元宝堆得到处都是。
“你将在一场熊熊烈火中丧生。”
我一转身,不知从哪冒出一个老婆婆,她双手扣住安晨的脑袋,眼睛向上翻白眼,嘴里不断重复着。
“你将在一场熊熊烈火中丧生。”
我连忙推开她,她瞪着眼睛看我,惊得我后退一步。
因为,她的眼眸是双瞳。
“婆婆,我朋友不懂事,你有办法破解吗?”
“命运已定,改变就会有牺牲。”
婆婆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将目光移向我,“小子,我算不出你的命。”
她的双瞳,一个向上,一个直直地盯着我,让人毛骨悚然。
“啊!”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原来是一个梦,连我那死党安晨都在,梦得还挺真实。
大巴车摇摇晃晃,我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还做那么奇怪的梦。
真可笑,算不出来我的命,忽悠鬼去吧!
清明时节的雨,总是没完没了,我坐在大巴车上,看着路边风景。
别人眼里,我是IT高材生,前途无量。可我却羡慕有家人陪伴的人。
因此,我痛恨我的父亲。
七岁那年,祖父离世,他扔下我和妹妹走了,至今,死活不知。
抚养我们兄妹的重担全部落在祖母身上,她在村里有份神圣的工作,那就是跳大神。
我从来都不信,之所以称它神圣,是因为祖母靠它撑起我们支离破碎的家,抚养我们长大。
我们村没有板油大马路,想进山要拐很多弯路。
这样的雨天到处都是泥巴,等车到站,天早就黑透了。
下了车,我直奔张爷爷家。
“哟,你们快看那是谁?”
“他们一家真可怜,啧啧,好在娃有出息,都考上大学了。”
我讨厌他们对我大声议论,更讨厌他们眼中的同情。我压低帽子,加快脚步。
“天底下有几个他家的姓,能有好才怪呢!”
这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不错,我姓鬼,叫鬼冶。妹妹叫鬼灵,村里百年难遇的龙凤胎。
出生没几天母亲就去世了,七岁那年,祖父去世,父亲灵堂都没守,连夜逃离了这个家。
十五岁时,祖母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剩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忘了说,我们出生在鬼节那天,所以村里人都说我们是不祥人,克死全家。
所有巧合都在一起,我差点就真信自己是个不祥人。
这次回来祭拜完祖父,我就会开启新的人生,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
眼前的大门我再熟悉不过了,快步上前,用力拍打铁门。
先是一阵狗吠,伴随着铃铛声响,狗叫声停止了。
“谁呀?”
“张爷爷,我是小冶。”
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
大门打开,满头白发的老人激动地看着我。
我弯腰拾起地上的锁子,递给他。
“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算硬朗。”他叹息一声,“只是你奶奶,一直都没消息。”
张爷爷好像知道些什么,我没有问出口,许是真的怕了。
他将铁链重新环在大门上。
小黑见我,异常兴奋,蹦的老高,拴着它的铁链哗哗作响。
“今晚你住我儿子那屋,一早就收拾好了。”说着张爷爷伸手拉我身上的背包。
“张爷爷,我自己来就行。”
推让间,我们已经进了屋子。
虽然盖了新瓦房,但屋内的摆设依旧不变,能看出张爷爷对家人的思念。
他话不多,打来热水让我洗漱。
老人十分细心,特意嘱咐我洗漱完,水直接洒到院子里就行。
张爷爷年龄大了,见我没有其他需要,就回去睡觉了。
到我们家没有直达的车,坐完火车还要再坐大巴车,足足二十几个小时,尽管浑身疲惫,可我还是想看看,端着洗脚水走到院子里。
冷风吹得我忍不住打冷颤,空气中还夹杂着难闻的味道。
小黑躲在窝里,没了我来时的热情。
栅栏的另一边,如今变成了猪圈,毕竟是从小到大的家,让人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躺在床上脑中全是父亲诀别的背影,许是累了,不知何时睡着了,竟一觉睡到天亮。
张爷爷早早地做好饭菜等我,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五百元塞到张爷爷手里。
他却没有收,一直对我说抱歉,觉得能为我们家做的事太少了。
吃完饭与张爷爷告别,也许,这一别,一生便再也见不到了。
我背着包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感觉路越走越远,仿佛无论我怎么走,永远也走不到埋葬祖父的坟头。
雨越下越大,我指尖冻得冰凉。忽然想起之前祖父的奇怪葬礼。
我自嘲的甩了甩头,“怎么可能是真的?”
来来回回我走了几遍,依旧走不到祖父的坟头,真邪门。
闭上眼回想祖母领我上山走的路线,我退到山下。
按照祖母的方式重新上山,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我真的看到祭祀的器具了。
一抹鲜红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像是红色包裹。
如果上山的路有古怪,能到祖父坟前的人少之又少,哪里来的包裹?
好奇心的驱使,我拿起红布包,还挺沉。
我迫不及待打开红布,里面竟是透明的玻璃盒子。
而盒中躺着一封信,由于有玻璃保护,并未被雨水淋湿,信封上的字,清晰可见。
鬼冶亲启。
我的名字?
难道有人知道我要来拜祭祖父,还特意将信提前送到这里。
真有意思。
打开信我第一时间去看落款人。
鬼冶。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写信人居然是我自己。
我根本就不可能给自己写信,还送到坟头上,谁这么无聊,开这种傻瓜一样的玩笑?
不对,这,这,这信上的字迹,的确是我的。
雨越下越大,冰凉的雨水浸湿了我的鞋,裤脚也跟着湿了一片。
刚才不觉得有风,这会竟也呼呼地吹起来,手里的红布格外刺眼,好像特意给我增加点恐怖气氛一般。
我抬头看向四周,周围到处是小土丘,仿佛一堆堆尸骨就要破而出。
一阵阴冷让我浑身发颤,我揉了揉眼睛,土丘又都不见了。
我快速阅览信上的内容,越看越荒唐,越看越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