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让我先吃一口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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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至终叶垂就一直是一副很淡定的表情，此刻跟方涛说“孩子，你抄都没抄对啊”的时候，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那声孩子说的很是理所当然，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方涛比他还要大了五岁，可这种淡然却轻视的神态，让方涛心中越发的恼怒了：“叶垂，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垂没有回答方涛，而是看向了邬海媚：“伯母，你觉得这道菜还缺少什么味道？”
“又问我？”邬海媚有些无奈了，心想自己一个厌食症患者的品味有什么可说的，不过听到叶垂这么问，她倒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打量了曹康的那道茄鲞一眼，迟疑道，“如果真让我说这道菜缺少什么的话……那就是这道菜缺少了茄子的味道。”
叶垂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重点，九天前叶垂询问过邬海媚患上厌食症前喜欢吃什么，她说了茄子后叶垂才决定要做宫廷茄鲞的，只有曾熟悉美味的诱·惑才能让厌食症痊愈——曹康跟方涛抄袭都没有抄到重点。
“太太，红楼梦中刘姥姥品尝到了这道菜的时候，同样没有尝出茄子的味道来，这道菜原本就是这样的。”方涛急忙解释道。
“一道茄子的菜肴，原本就是没有茄子味道的？”叶垂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为什么这道菜还要称为茄鲞？”
“这……”方涛有些支吾道，“古人的想法谁知道？”
“茄鲞是古典菜谱，你连古人做这道菜时想的是什么都猜不透，又有什么资格来做这道菜？”叶垂反唇相讥。
“……”方涛被讥讽的脸庞通红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旁边的曹康这个时候开口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菜做的好吃不就行了？”
“是啊，只要菜做的好吃就行了，可你们弄得这么烂，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好吃？”叶垂轻蔑的看着曹康说。
“伯母都说我们这道菜可口，你竟然说这菜烂？”曹康气急道。
“伯母说你们的菜可口，是因为还没有尝到我的菜。”叶垂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敢说这话不是有真才实学就是对自己有盲目的自信，而叶垂显然属于前一种，他不理会曹康的气急败坏，而是看向了邬海媚：“伯母，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这道菜色香味俱全，唯独欠缺了茄子的味道，茄味可以说是这道菜的点睛之笔，可惜方涛的菜其他的都抄袭了去，唯独这最重要的部分却给忽视了。”
“你在诬陷我，照你这么说你这道菜就有茄味了？”方涛冷声质问道，他此刻没有做贼心虚，只有满心的愤怒。
叶垂冲方涛笑了笑，跟着转头看了身边的韩雨堰一眼，这姐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着那个瓷罐，看到叶垂的眼神，她立刻会意，急忙将瓷罐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到了这个时候邬海媚却又是咦的一声，看着韩雨堰说：“你不是韩家的那个丫头吗，怎么会在这里？”
林正道也诧异的看向韩雨堰，刚才他可没有留意到叶垂身边站的女孩竟然是韩雨堰，这位韩老最宝贵的孙女，在燕京可是十分有名气的。
“林伯母林伯父，你们好。”韩雨堰典雅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几分尊敬的看了叶垂一眼，“我是跟师父一起过来的。”
“师父？”这一下倒是让林正道和邬海媚两人更加震惊了，韩老的孙女竟然认叶垂做师父？这意义可就太重大了，至少也代表了韩老对叶垂厨艺的一种承认——以韩老对美食的刁钻，如果不是对叶垂的厨艺完全肯定，他会让孙女去认叶垂做师父？这让林正道跟邬海媚就更加期待了。
而其他人大多不知道韩雨堰是谁，可看到林正道夫妇的神态，就知道肯定来历不凡，这让他们对叶垂不由就又高看了几分。
看到客厅内众人神色的变化，叶垂感激的看了韩雨堰一眼，这姐姐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果然给叶垂长脸啊——其实这也是叶垂带她过来的目的。
邬海媚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个瓷罐上：“叶垂，这里面是什么？”
“是这道菜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叶垂笑着回答道，然后打开了瓷罐的盖子——从九天前这瓷罐被封上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被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这瓷罐上，包括田小杜跟韩雨堰，他们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能品尝到叶垂试做的茄鲞，对于这道菜独缺的“点睛之笔”却从没有听叶垂提起过，就算韩雨堰也早已经忘记了当初这陶罐的事情。
此时韩雨堰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却刚好跟另外一个伸过来的脑袋撞在了一起，正是林薇，两人尴尬的笑了笑，接着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脸上同时又露出了疑惑不解：她们原本以为这里面的东西会有什么浓郁的香味，可结果却并没有闻到任何与众不同的味道，只有一股浓郁的茄子鲜味。
林薇好奇问道：“叶垂，这到底是什么呀？”
“是我用秘方所调制的茄酱。”叶垂回答道。
他从田小杜的手中拿过一把之前准备好的调羹，从瓷罐舀了一勺出来，九天时间的密封发酵，茄子原本白嫩的茄肉已经成为了一种灰黑色，这种灰黑色却并不让人感觉到讨厌，反而亮堂着一种迷人的光泽，它呈现出一种半液体的质感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叶垂将一勺特制的茄酱均匀的撒到了他的茄鲞之上。
叶垂继续对邬海媚道，“伯母，请你稍等半分钟，最完美的茄鲞便可以食用了。”
看到叶垂拿出了茄酱后，方涛跟曹康都是心中咯噔一声，他们自己事自己知，知道这道菜是从叶垂这里抄袭来的，难道他们真的抄漏了这样重要的东西？何诚斐更是皱起了眉头，悄然打量了一眼孙艺，后者此刻也是满目惊讶，何诚斐心中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办事不利。
“茄鲞这道菜的菜谱早已经失传，我们只在红楼梦中看到过只言片语，实际上，曹雪芹虽然为大文豪，可他从四岁开始就家道中落，茄鲞这种做起来无比繁复的宫廷美味他大约也只是听说过而没有真的吃到过的，红楼梦中对茄鲞的描述也多有语焉不实的地方。”
在等待的时间里，叶垂继续解释着：“茄鲞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这一罐需要至少七天发酵的茄酱，将这些茄酱撒到炒出来的茄鲞之上，弥补茄味的缺失，这才是这道菜最完美的形态，红楼梦中描述的茄鲞只能算是美味茄鲞，而它真正的名字叫做宫廷茄鲞。”
随着叶垂的话，只见灰黑色的茄酱受到叶垂所做茄鲞中热气的影响，逐渐的融化、融合到了菜肴之中，茄鲞中原本就有这一股极鲜极香的味道，可伴随着茄酱的融合，这种味道中又多了茄子特有的清香味道，让原本多而杂的味道彻底的拧合到了一起，迸发出一种全新的更加鲜美更加香浓的味道。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化学反应，更是一种美食至高境界的升华！
方涛准备了一堆措辞正要反驳叶垂的菜肴，可此时此刻他竟是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曹康也早已经傻了眼，有些贪婪的吸纳着从菜中所传出的浓郁鲜香，站在更远处的何诚斐脸上更是露出了一抹挫败感。
“这菜……”邬海媚已经被这道菜中短短片刻味道的升华和改变惊呆了，她突然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这是一个人心生食欲的表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反应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邬海媚那里还有一点厌食症患者对食物充满厌烦的样子？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竹筷就要大快朵颐。
可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喊了起来：“邬丫头，先让我吃一口再说！”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身材高瘦的老人急匆匆的从旁边冲了出来——正是韩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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