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仇恨的种子
距离地面约十米左右，空艇匀速航行在空旷的荒原之上，气流低空划过地面扬起层层风浪，矮树和牛尾草丛随风摆动，掠起一群红鸟，向远处散去。
空艇里，罗森被众人围坐在中间，得益于人宠特有的语言训练，对大家的提问他都能口若悬河，泰然处之，侃侃而谈，惹得大家时而忍俊不禁，时而惊呼四起。
白荷静静地站在门口聆听他的每一句话，与其华丽的辞藻，浮夸的肢体语言相比，精致的脸蛋和眼神流露出难以隐藏的稚气，单就现在的样子看去，她并没看出罗森有哪些肢体动作受到伤痕的影响.
“啊，队长，快点坐到这里来！”夏绿蒂大声地招呼道。
“不用了，看你们聊天也很有意思。”白荷摆摆手，笑道。
米勒的情绪又高涨起来，生怕她听漏了哪句，性冲冲地站起来就说：“快点坐过来啊，罗森是个百事通呢，原来遗迹之城只有开拍卖的时候才有人去，我一直以为那里都住着人。尤其是，在城的地下居然挖了几十条秘密通道，专供那些狗屁官员撤退用，实在是太……”
白荷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让米勒就此打住，她说：“我现在是来找罗森单独谈的。故事你们一会再听吧。”
才刚刚出发，就要单独谈话，想都不用想，那一定要谈决定罗森去留的问题了，一时间大家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虽然才刚认识，但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从情感上来讲，开心果般存的罗森正好弥补了樱花的缺失。
看着罗森跟在白荷后边走向驾驶室，夏绿蒂不禁握起双手，祈祷罗森能继续留在队里。
站在驾驶室门口，白荷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罗森说：“之前斯芬克和你谈过，也包括米勒在内，我们完全了解你想留队的愿望到底有多强烈。不过，现在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这话是什么意思……”罗森怔怔地愣在那里，是在婉拒自己吗？原来自己的表演完全没用呢，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变化。努力说了这么多话，做了这么多事换来的还被抛弃吗？脑袋里难过得嗡嗡直响，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听。
罗森硬着头皮，跟在白荷后面，僵硬地走驾驶室，他坐到斯芬克和白荷中间，双手支在腿上，微微颤抖地撑着想要倒下的身体。
白荷看得出罗森的脸色变得越发地惨白，于是轻轻地把手扶在他的背上安慰道：“罗森，放松一点。”
罗森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斯芬克也看到了他的紧张，但现在不把话说清楚是不行的，他降低了声调说：“把你留在队里弊多於利，先抛开你能为队伍做什么这个问题，单拿自救来说，你也做不到。对吧。”
“是。”
“为了你自身安全，也为了减去大家不必要的负担，所以队伍不能留任你。道理能明白么?”
“能明白。”
“你也跟我说过，不能留队，就希望我为你介绍饲主。可是你的身体条件已经不可能会有饲主来领养的。这点你也应该清楚吧。”
“清楚……”罗森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可是我的身体成这样，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大人，我听说A区也有我这种类型的人宠。”
“就算有，也是极少数，而且地位还不如你现在。这样的人在A区，也只能做人宠的侍从，你现在比起那些人来说，要自由多了。那种只要到了A区当人宠就能荣华富贵的观念是错误的。能理解吗？”斯芬克紧皱起眉头，他很担心，长期以来接受人宠教育的罗森，到底还能不能接受这番话。
这次，罗森咬紧嘴唇没有回答斯芬克的问题。如同斯芬克担忧的那样，他确实认为斯芬克已经站到了人宠地位的最高峰，哪怕如他所说，在A区做人宠就是被禁锢和奴役，那也是一面之词，如果自己不身亲经历过，是绝不会认同他的话的。
可是现在立场不同，再坚持也没有意义，他点点头，站了起来说：“明白，很明白。反正到了下个小镇，我留在那里就是了。”
白荷跟斯芬克互相对视了一下，侧耳密语几句之后，对罗森说：“我们不过是希望你能生活在无拘无束的地方罢了，如果你真要坚持找饲主，现在也没有办法马上送你过去，所以，在收到回复前，你先在小镇上等消息，这样可以吧。”
“嗯。”
“不用担心，我会联系好公会，保证你会居有定所的。”斯芬克打开通讯器，屏幕上的地图显示，以他们现在的航速，还有18个小时才能到达最近的小镇。
城镇资料为公开状态，总人口数950万人，占地200平方公里，属于小型城镇，普通人种占总人口数的百分之七十。现由A区政府直辖统治，可以上市交易的物品是结晶石和各类合法的狩猎专用武器，周边角兽种类为泥沼软甲兽和绿晶角兽。
“洛西镇。名字听着真不错。”白荷凑了过来，说道。
罗森没有回应他们的话，他轻扬起嘴角，暗自嘲讽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问问我从哪里来的呢？即不关心我是怎么被带到拍卖会场里的，又为了什么会被军队解救出来。洛西镇么，那根本就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现在要把我送回到拼命逃出来的地方，真是受够了。在这世上，果然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弱者。我再也不想这样活下去了。”
白荷和斯芬克还在盯着通讯器看，罗森原本楚楚可怜的神情早已被催化成了冷漠和绝望，他站起身来，鞠躬哈腰地说：“谢谢两位大人，让你们废心了。现在我可以回营房那边去了么？”
“嗯，回去吧。有事我们到了小镇再说。”正好导航仪发出了警报信号，斯芬克和白荷一边回应一边向导航仪方向看去，没人发现罗森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变形。
白荷把导航仪的外接屏打开，军方提供的仪器果然足够精密，把侦测图放大，可以看到那是移动缓慢的黄晶甲兽群。“这种兽群，我还没打过。”
“那就一起去打打看吧。虽然物资不缺，总要经历个磨合期的，尤其是我和你。”斯芬克说着摸了摸腰间的两个枪套，说“我是双枪系。远攻。”
“我也是远攻，攻击方式，你已经在龙眼监控里看到过了，怎样，双手剑和双枪能配合好么。”白荷问道。
“你们打巨兽的时候，海胜悠也是双枪远攻，打起来的效果确实不错，但他是单打，没有跟你配合，我们可以试下打配合，看看效果会不会比那个时候好点。”斯芬克说完抬起头，发现罗森还站在那里。
罗森马上陪笑道：“真想看看二位大人的英姿啊，好期待啊，不打扰你们，我现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