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醒来

“阿斯瑞尔，你也看到了吧！”从记忆碎片中直接进入精神空间的利维，面色激动不已的看着依旧波澜不惊的黑发少年，就连语调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那个女孩儿我绝对没有看错，她一定就是海伦娜，一定！”

背对着利维的阿斯瑞尔，此时手中正捧着一本书假装在翻看着，目光中却满是犹豫不决的神色，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绝对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我绝不会看错的！这就能说得明白了，为什么海伦娜……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好像已经是很久的朋友一样了。”利维的眼眶甚至流出了激动的泪水：“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这么早就高兴比较好。”阿斯瑞尔叹了口气，面色忧郁的看着激动不已的利维：“因为这很可能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你是什么意思？”利维皱着眉头，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阿斯瑞尔，也许你不清楚，但是对我而言，海伦娜她……”

“我很清楚她对于‘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永远不要忘记，我们都是‘利维’。你所看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也都是我所看到的并且感受到的。”阿斯瑞尔叹了口气，扶着他的肩膀：“你听说过记忆重合现象吗？”

“你是说忘记了一个人的相貌，但是却依稀还有所印象的那种情况？”利维问道：“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对你而言，曾经的记忆确实已经失去了。但是因为我的存在，你其实并没有失忆——这就是一个悖论，失去了记忆也没有失去。”阿斯瑞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利维解释：“而你进入记忆碎片的方式也和其他巫师完全不同，不是从精神空间而是从梦境进入。”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那就是你看到的……真的是曾经的记忆吗？也许那个女子的样貌，只是被你下意识的想象成了海伦娜的样子而已。”阿斯瑞尔沉声说道：“失去的记忆和现有的记忆互相重合，杂糅在了一起。”

“非常麻烦——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我们再也无法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女孩儿确实长相和海伦娜有所相似，总之原因很多，而我们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还不能做出判断。”

“但是有一点。”阿斯瑞尔严肃的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梦境直接进入记忆碎片的方式实在是太危险，尤其是这次！”

“看起来，不仅仅是通过亚述符文带来的精神刺激能够让你进入到记忆碎片，一些和曾经记忆中有着强烈印象的，相似的事情也可以。”阿斯瑞尔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你还是赶紧醒过来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当利维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个映入他眼眶的是弗朗茨教授那冷漠的面孔。柔软的棉被和床让他感觉到意外的舒适。昏暗的灯光照耀在脸上稍微有些刺眼，却也让利维清醒了一些。

“你已经睡了整整四天。”弗朗茨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漠，近乎于没有感情，狭长的眸子隐藏在灯光之外的阴影中：“是不是相当舒坦？”

“弗朗茨教授……”利维慢慢爬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抱歉……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你应该感谢塞勒斯家的薇薇安小姐，否则你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弗朗茨目光一冷：“精神混乱……我猜你一定是不小心进入自己曾经的记忆了吧？我倒是有幸见过一两个类似的倒霉蛋——你知不知道这样究竟有多危险？！”

“那……薇薇安呢？”利维有些犹豫的问道，眼神有些闪避：“我是说……那天的事件之后，她去哪了？”

“哦……你很关心她？”弗朗茨的目光很微妙，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假笑：“让我们说的明白点儿吧，利维·阿哈尔特。你只是一个被流放老巫师的学徒，对方则是全奥斯吉利亚最显赫家族之一的重要成员，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方只是偶然缺一个向导罢了，不要觉得自己很特别，什么人都会愿意跟你打交道……至少目前而言，你连一个巫师都算不上，就更别说什么非分之想了。”

“我不是……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利维满脸通红的看着弗朗茨，语句也结结巴巴的：“我只是担心……”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弗朗茨阴狠的瞪了利维一眼：“我猜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没错吧，你看起来可没有半点儿遭遇意外的恐慌呢！”

“进入记忆碎片……或者是将意识摄入到某段记忆之中，都是极其危险的举动，没有百分之一万的准备和预防措施都会酿成大错，或者直接疯掉！”弗朗茨声音沉重的说道：“如果我没有及时给你施加‘摄神守护’，你根本不可能从那段记忆里面出来！”

看着目瞪口呆利维，依旧面色如的弗朗茨·阿哈尔特转身走出了房间，并且很留心的将门关上了。

“病人正在休息期间，禁止探视。”黑色的身影将门挡在了后面，弗朗茨面色阴冷的看着薇薇安，精致的脸颊上满是不安的样子：“他的精神伤害需要得到充足的时间来慢慢恢复，薇薇安小姐。”

“……那他现在醒了吗？”薇薇安小心翼翼的问道，面前这个“弗朗茨叔叔”实在是太吓人了，冷若冰山的面容实在是令人难生好感：“薇薇安……可以和他道别吗？”

“不行，您最好还是回去吧。”弗朗茨依旧没有退回去的意思，干巴巴的说道：“另外，他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好了，薇薇安，不要让弗朗茨叔叔太难堪。”戴斯蒙温和的笑着走过来，轻轻摸了摸薇薇安的小脑袋：“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吧……”薇薇安有些不舍的点点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希冀的看着弗朗茨：“那……能不能请您告诉他，就说薇薇安不会忘记他的，希望他快点儿好起来。”

“我相信弗朗茨一定会说的，对吧我的老朋友。”戴斯蒙赶紧说道，顺便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弗朗茨教授。恋恋不舍的少女，怀揣着她那份小小的担忧，离开了走廊。

“不觉得有点儿无耻吗，用这种……令人厌恶的手段。”看到薇薇安离开，弗朗茨冷漠的看着戴斯蒙：“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对这个小子的天赋，还有那近乎大胆的冒险精神相当满意吧？不过连自己的女儿都能随心所欲的利用，还真是大有长进呢。”

“我只是想让他们双方先建立一些好的印象——当然，发生这种事情也属于意料之外。”戴斯蒙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而且薇薇安还小呢，这些对她而言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还谈不上全部。”

“如果这这个叫做利维的少年能继续展现他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我当然时会考虑的——否则，就让他当做人生的一段故事好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戴斯蒙点了点头：“那么，关于我的提议……”

“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是打算继续在这里当我的符文学教授。”弗朗茨背过身去，右手抓着门把手：“我突然觉得，和这些小家伙儿们在一起的时候，相当能令我回到过去的时光。”

“你真的变了，戴斯蒙。不过大部分都不是好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