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词话二

吾师《棠村词》向刻于钱塘者，单行久矣，再刻于扬州，合吴祭酒、龚尚书为三大家，并行于世。其散见于诸家选本者，在所流传。叶少蕴尝称柳三变词云：“顷见西夏归朝官言，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殆《棠村》之谓矣。顷所填长短句复累累。会公犹子次典官泗水，请镂板续行。公命懋麟论次，懋麟无状，序公之词再矣，不惟言之不文，且惧其复也。爰附词话四则，与海内读公词者共证之。

士大夫以勋业道德相高者，鲜不以声韵之学为病，然冦平仲、韩稚圭、范希文、司马君实，以至朱考亭、真西山、许鲁斋、吴草卢诸先生，皆未尝以填词为讳。而时贤则务修饰为敬慎，甚有少时所作艳体诗，久且追悔，谬言伪作，恐妨吾他日俎豆，亦先贤之罪人矣。陈质斋尝云：“欧阳公词多有与《花间》、《阳春》相混，亦有鄙亵之语厕其中，当是仇人无名子所为，或谓刘辉伪作。不知六一居士文笔迭宕，何所不有，乌足为公病！读《棠村》长短句者，必破伪学方幅之见乃可。”

黄鲁直云：“晏叔原乐府，精壮顿挫，动摇人心，在《高唐》、《洛神》、《桃叶》、《团扇》之间。公词出入骚雅，蕴藉多风，视叔原岂复多让！”

张功甫称史邦卿词：“织绡泉底，去尘眼中，妥贴轻圆，辞情俱到，有瑰奇警迈清新闲婉之长，无訑荡汗淫之失。”允为词家正论。公居平，与群从子弟论填词之法，大率准此。后学亦可知所宗法矣。“古人填词，立被弦管，非深明音律，罕能协调。绍圣初，东坡先生与晁以道别于汴上，酒既酣，自歌《古阳关》一阕，则东坡神会音律可知。迩日陪公游祝氏山庄，有老乐工侍侧，公命歌所填新词。低昂婉转，流响丝竹，此岂时流斤斤按谱苟当平仄所能及也。

康熙壬戌中夏扬州门下士汪懋麟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