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十五天 待机俄航
第十五天待机俄航
约旦时间早晨7点多，飞机降落在莫斯科机场，要在这里等到晚上9点转乘莫斯科至BJ的国际航班。
转机要在中转厅候机，其它地方不能去。所以，虽说是在莫斯科，却一点都没有什么身在异国首都的感觉。只不过候机厅里多数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机场广播是外国话（应该是俄语和英语），停机坪里的飞机尾翼标识的图案与国内的不太一样，各种指示牌上都没有汉字。从落地大玻璃往外望去，停机坪上堆满了皑皑白雪，但候机厅内却温暖如春。
王翻译的作用此时才发挥出来。他带领大家顺着只有俄语和英语的指示牌，东转西转，找到中转厅安顿下来。黄梅雅想得确实周到，并且由此也印证了她的确也没打算让这帮人留在约旦做工。她是采用了欺骗的手段，用工作当诱饵，骗取了第一层费用，然后把下面中介们搜罗来的人送到约旦去转一圈，由于卡撒只负责带去，怕这帮不懂英语的人返回时出茬子，于是就找了个翻译跟着。所以只要不回国，这翻译就可有可无。
大家头天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觉，圈在候机厅里哪里也去不了，无聊的十几个小时除了睡觉就是在大厅里瞎溜达，再就是讨论赔偿打官司问题。
由于临走时卡撒根本就没交代转机要等十几个小时，大家也没做任何准备，午饭晚饭都成了问题。飞机场里东西特贵是众所周知的，何况是在外国的飞机场，更何况是国外的中转厅。尽管俄罗斯的人均收入比中国也高不到哪里去，但人家不需要到这里来消费，那价格是对用美元做工资结算货币的老外的，矿泉水1—2美元一瓶，一块小小的面包5美元，一块小小的三明治6美元，挣美元的人可能觉得非常正常的价格，对这群用人民币做工资结算货币的“老外”来说，却是承受不了的。大家大呼其贵又不能饿着，只好跺跺脚买一点垫一垫肚子。然后再咬牙切齿骂一通卡撒，没有提前告诉要待机十几个小时，从嘴里千方百计省下的美元，却要扔在这里。
邰育祥去买了一瓶矿泉水，破开了一张100美元的整钱，然后开始分卡撒退回的钱，每个人应该分36.36美元。给王惠青、赵淑燕和何业三个人一张整的外加9美元，给吴玉风和姚现兵两个人一张整的让他们找回28美元，给文静、黄连达和沈力也是一张整的外加9美元。此时，黄连达和沈力看到在约旦赚钱无望，已经产生了赖帐的想法。他们发现文静是个很容易轻信别人的傻娘们，连他们的底细都不知道，就傻了呱唧地一个人借给350美元，如果确实能在约旦打工，就没法赖这个帐。因为在约旦的中国人很少，有点风吹草动很快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如果让同胞们知道两个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欠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的钱不还，那可就颜面扫地了。然而，现在要回去了，一回到青岛，回到他们自己的家，这傻娘们就找不到他们了。而且这傻娘们又不认识他们周围的任何人，只要他们不说，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欠过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的钱。即使现在这些人知道这事，回去打完官司后各奔东西，谁也不认识谁了，他俩欠谁的钱跟那些人更是没有一点关系了。两人于是在赖帐上结成了统一战线：拖！同时继续利用这傻娘们在钱上比较大方的特点，多赖一点是一点。
由于沈力最早退出想留在约旦的同盟，知道文静对他很有意见，就推出黄连达跟文静商量：文姐，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上了，生气也没用了，俺们借你的钱保准会还的，只要刘群把骗的钱赔回来，马上就还你。现在邰大哥把退给咱三个人的钱和在一块儿给了，俺俩也没零钱找给你，你看这样好不好，反正俺俩一个人已经欠你350美元了，你的这36美元就算俺俩一个人多欠你18美元，到时候还你368美元就是了。
文静感到是掉入了王惠青一伙与卡撒共同设置的陷阱里，但觉得最可气的是黄连达和沈力。他俩最困难的时候自己拔刀相助帮助了他俩，但是当自己需要他俩帮助时，他们却退缩了，而且肯定还把秘密活动的事情透露给了王惠青一伙，才使卡撒通过王惠青的通风报信加大了防范力度，让她在离境时一点可乘之隙都没有，只能束手无策地被裹挟出境。从离开约旦海关到现在一直都没开口说话的她实在忍不住了，朝着他俩大声喊起来：你们两个胆小鬼、窝囊废，我真是瞎了眼，白帮了你们。你们还算男人吗？你们以为回去打官司就能赔到钱吗？就算赔给你们钱，能赔得上丢掉的面子吗？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猴精猴精的，回去跟别人说受骗了，不怕别人把你们笑话死！张医生、李小姐不都是被中介骗去的？他们能活下来我们为什么不能试试！你们这些没出息的熊包，非得让人把饭做好了才能吃，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做饭呢？你们光想着让中介赔偿损失后再还我的钱，为什么不能用赚来的钱还债呢？
喊了一通后，文静不再搭理他俩。那两人被文静这样一说觉得很没面子，私下嘀咕：真是个疯子，又傻又笨，拿着棒槌当针，张医生他们几句迷魂汤就把她灌的不知东西南北，真要是回到他们那里，指不定哭都找不到地方。退的美元先不给她，欠的美元就拖着。反正她也知不道咱住在哪里。只要能拖过两年，过了时效期，就不用还了。
文静已经后悔自己的轻率，想到如果回到青岛，他俩硬赖着不还钱，到哪里去找他们？幸亏在BJ办理飞机票时为了传真给他们记录的护照和身份证资料没有丢掉，后面还要多长个心眼儿：再注意观察他们填写的其它信息。
那些人不断地在讨论到了BJ怎样行动，到了青岛怎样行动，文静虽然冷眼旁观，但也基本了解了他们的意图：十一个人回国后不能拆散，要一起行动。要集体约见中介，给中介施加压力，让他们先赔偿大家的损失，如果赔不上全部，先赔一部分也行，剩余的写成欠条，将来索赔用；如果他们不赔偿，就集体起诉，跟他们打官司。
文静觉得他们这种集体行动的想法倒是不错，如果能索赔到一些损失，或者中介们给个承诺，也好向亲朋好友们有个交代。对于她自己来说还有另一层意义：哪怕只能索赔到一部分，也可以把借给那两个熊包的钱要回来。现在这个宁可借老婆也不借钱的年代，自己却傻乎乎地把对穷人来讲那么大一笔钱借给两个不知底细的男人，知道的人不会称赞她助人为乐，只会笑话她愚笨呆傻。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做这样的傻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她希望这件事除了这些人之外，再不要让别人知道了。但是对他们打官司的想法，文静却觉得这些人太幼稚了。她参与过索赔官司，一年多了，还没有结果。现在这场牵扯到五个中介的官司，肯定会纠缠不清、难上加难，两三年说不定都不会有结果，有了结果也不见得能得到赔偿。不管怎么说，已经被迫回来了，就只有随着他们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还有肖敏康，他一直苦着张脸跟在邰育祥身后，只要张嘴就是那么几句，跟祥林嫂似的：俺费老劲才凑了两万五，再加上给卡撒的，将近三万了，这要是靠教书去挣可得老长时间呀，他们能不能退呀？
邰育祥一听到他这样说，就担忧地想：如果小舅子有什么差池，他回去怎么交代？
沈力、王惠青他们一听到他这样说，就要骂一通刘群：这个×××，心够狠的，一下子就加上一倍！人家连机票才两万五，咱连机票四万二千五，这个娘们这么敢造！
漫长而无聊的一天随着夜幕的降临终于要结束了，晚上8点多，王翻译招呼大家，说机场广播通知他们这个航班即将办理登机手续了，让大家做好准备。晚上9点10分，飞往BJ的航班开仓放人，9点50分飞机开始滑行，此时机上大屏幕显示的BJ时间是2002年11月22日02:50，大家纷纷校准自己的手表。
告别了！用了10天的安曼时间；告别了！听了10天的古兰经晨诵；告别了！做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外国打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