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希腊文化的产生及特征(3)
自然界为什么会有秩序和有规律地运动呢？第一推动力是什么？阿那克萨哥拉认为，在世界形成之前，处于一片混乱的原始状态。元素无秩序无运动地混杂在一起。随后，来了个“奴斯”（即按目的行动的力）这个理性因素，就使世界有秩序的运动。德谟克里特认为，引起运动的首要原因是灵魂，它有产生运动的能力。灵魂是由球形的原子构成的，这种球形的原子最适于穿过一切事物，自己运动着，同时使其他的一切运动起来。
人类面对有规律地运动着的自然世界不是无能为力和无所作为的。相反，人类是有能力有智慧，通过认真地观察和思考，揭示大自然的规律的。从而开拓了自然科学的道路。
希腊哲学家们认为，自然世界有宇宙理性，人类有自己的特殊理性。宇宙理性是通过人们洞开的感官（主要是视觉和听觉）之门进入人体的，在内外理性结合的基础上就产生了知识。感性知识识还不是完善的知识，必须通过逻辑思维而上升为科学的知识。这样，理性之说就最终升华为科学的理性主义，也即理论的理性主义。科学的理性主义有利于自然科学的发展和科学精神的弘扬。“例如，某些东方古国，把从事医务工作的人称之为巫师，他们既从事迷信活动，又从事医治病人的工作。然而在希腊却是另一种情况，希腊人医治疾病的人称之为医师，意思是他们精通自然界的存在和活动方式。从这个词可以看出希腊人理性活动的倾向性。
既然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那么，人的理性就是宇宙理性的一部分了。然而，人又是大自然的主人，人的理性也理应主导着字宙的理性了。再者，自然科学也与社会科学相互渗透，并为社会科学服务。这样，理论的理性主义就派生出伦理的理性主义。
正因如此，希腊人早在公元前5世纪就把伦理价值看作理性的一个重要方面。他们认为，没有限制、没有约束的现象是野蛮的、丑恶的、非理性的。在希腊化时代，斯多葛派明确地把伦理哲学比作灵魂，认为人的本质是理性，或心灵的一种自然倾向。所谓道德，就是顺应人的本性而生活，就是正确地按理性而生活。总之，人要用美德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就是理性的具体表现。
苏格拉底认为，人们的美德是建立在科学知识的基础之上的。人们有了科学知识，才能有才识，才能深谋远虑，才能在实践中选择最佳行动方案，才能理智地节制自己的感情，做最善的事和取得最好的结果。为此，他极力反对智者学派的放纵感情、无拘无束和自由发展的理论观点。
既然科学知识是道德的基础，那么人们的美德是可以教出来的。教育是传授知识的主要途径，也是育人的最主要的工具和手段。因此，苏格拉底特别重视智力教育。他从这一观点出发，把伦理道德的教育提高到科学的水平。从而使奴隶主阶级的伦理规范与法律规范并列，并把伦理规范和法律规范作为奴隶主阶级奴役广大人民群众的软件武器和硬件武器。
基于奴隶主阶级的本性，苏格拉底的得意门生柏拉图，从伦理的理性主义又导出政治的理性主义。他在《理想国》一书中阐述了伦理的德行体系。他证明人类有三种灵魂：一是理性灵魂，它存在于智慧中；二是精神灵魂，它存在于意志活力中；三是欲望灵魂，它存在于自我控制中。与这三种灵魂相对应的人是学者阶级、军人阶级和劳动阶级。学者阶级是有教养的人的阶级即哲人，他们是国家的领导者和统治者，他们是制定法律和监督执行法律的人。这个阶级专有的美德是智慧。军人阶级是第一个阶级的护卫者，即公务人员阶级。这个阶级的职责是维护国内外的秩序，所以他们的美德是无所畏惧地履行职责。劳动阶级即广大人民群众，必须靠劳动和勤勉提供国家的物质资料，他们的美德是服从和节制自己的欲望。只有当每个阶级都尽了自己的职责，具有自己应有美德的时候，国家的性质才符合于正义的理想。这样，柏拉图的伦理的理性主义就变为政治的理性主义。
如果说柏拉图的政治的理性主义将国家的观念提高到驾驭一切的高度，为建立统一的军事国家制造舆论，那么，斯多葛派的政治理性主义则为亚历山大帝国乃至罗马帝国的建立，绘制了蓝图。
斯多葛派认为，由于人的灵魂与世界理性同质，因此人是大自然为社会塑造的生命即天生的社会动物。根据此，他们认为，人在理性的命令下有义务过一种社会生活。在这里，友谊是善良品德的人们之间相互的道德联系，人们在共同实现道德律中团结起来。
斯多葛派从这些纯人关系（即友谊关系）过渡到作为整体的理性动物，过渡到作为这同一的世界理性的组成部分，即一种政治社会组合，每个个人都是其中必不可少的成员，并由此产生包罗一切成员的理性王国。这个理性王国（与柏拉图的理想国相类似），没有民族区别，它是整个人类的理想社会，即一个理想的世界帝国。亚历山大帝国就是这个理想的世界帝国在历史上的实现，几百年之后的罗马帝国的出现，也是这个理想的世界帝国的再一次实践。从而揭示了政治理性主义的阶级实质。
三、人本主义（HulTlaIlism）
人本主义是指一种思想态度，它认为人和人的价值具有首要的意义。
希腊文化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人本观念。希腊人把自然界看成是客观的、实在的，有规律的，而人又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并且在大自然中占据主导地位。正因为希腊人主张以人为本，所以，希腊文化的出发点和对象都是人，它从人的需要出发，它注意的是人的利益和进步。
希腊人的人本主义思想源远流长，早在远古的神话时代就开始酝酿。正如英国科学史家丹皮尔所认为的那样：从荷马史诗里，“我们可以找到一种乐天的精神，说明他们已经取缔了原始巫术的专利，同具有充分人格的神保持着友好关系。荷马的诗篇朴素而自然地把这些神描写成超人的男女，始终对人类感兴趣，有强烈的党同伐异之见，参加了这个民族的生活、战争、苦难和胜利。象在埃及一样，艺术和科学的发明被归功于神和半神。这些神和半神总是随时在人们中间出现，帮助他们建筑城市，留下英雄的儿子开基立国，并且靠计谋战败那些在幕后隐隐作怪的古来的黑暗势力。更有趣的是，神和人不仅生活在充满纷争的社会里，而且具有人的形体和性格，并有时和人一样干出一些不光彩的勾当。例如天神之子克洛诺斯，吞食刚刚生下来的儿女，由于妻子的极力保护，所以，最小的儿子宙斯才幸免于难。宙斯长大后淫乱成性，他妻妾无数，子女众多。他和自己的姐姐赫拉生了战神、火神和青春女神等，和墨提斯生了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玛亚生了海尔梅斯，和勒托生了太阳神阿波罗，又和凡人结合生了许多半神半人的英雄儿女。海尔梅斯是神使，他在阿卡狄亚的山洞里刚生下不久，就爬出摇篮，偷走了阿波罗的五十头神牛。英国著名哲学家罗素评述道：荷马史诗中的宗教气味不浓，神祗们完全是人性的，与人不同的只是在于他们不死，并具有超人的威力。在道德上，他们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而且也很难看出他们怎么能够激起人们很多的敬畏。甚至会发生人间英雄向神祗进攻的事。
希腊人正是基于这种乐天精神，和神人同源以及神祗人格化的思想，所以，没有把人与神的关系摆在首位，而是把人与自然的关系放在首位。这就是自然哲学家们把主要精力用于探讨大自然奥秘的原因所在。
公元前6世纪是希腊自然哲学繁荣时期，到公元前5世纪，在人们研究大自然的基础上，开始转向人类本身。要搞清人与自然的利益关系，必须把双方的奥秘研究清楚，二者孰轻孰重也必须整明白。所以，从这时起，人们把研究大自然转向研究人类本身。在这个背景之下，几乎在同一个时代出现了两位伟大学者研究人本身，并从人的角度出发寻找人与自然的利益关系。这两位学者是阿尔克莽和德谟克里特。
阿尔克莽是胚胎学家和解剖学的开拓者。他发现了视觉神经，并认识到大脑是感觉和理智活动的中央器官。同时，他还在研究人体生理学的基础上，提出小宇宙的理论。他认为，人是一个小宇宙，是大字宙的缩影，人体是世界构成的反映，人的灵魂是数的和谐。
德谟克里特在研究原子论的基础上，也提出小宇宙的理论。他认为，人不仅仅是大宇宙的一部分，而且本身也象大宇宙一样是一个复杂的小宇宙，只要了解人这个小宇宙的奥秘，大宇宙的奥秘自然也就知道了。
小宇宙论的提出就标志着人本主义思想理论的形成。人本主义思想随着希腊奴隶制城邦的繁荣而不断发展。这主要表现在两位学者的理论研究上。
希波战争的胜利，奴隶主民主政治的发展增强了人们对人的信念。智者学派进一步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作用。其创始人普罗塔哥拉曾说过“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
苏格拉底，他一直生活在雅典，对雅典在希波战争之后所出现的人本主义思潮耳儒目染，感受很深。他对普罗塔哥拉的人本主义思想又向前推进一步，他说：“能思维的人是万物的尺度。苏格拉底的这一人本主义思想是建立在知识论基础之上的。在他看来，人们的知识是靠理智的思维和探讨得来的，凡是没：有经过理智的思维和探讨的知识都是虚伪的靠不住的。苏格拉底这一论点，虽然存有唯心主义的片面性，但他强调人的理智作用，还是有积极作用的。特别是有利于教育事业的发展。
总之，在人本主义思想形成之前，人总是以看待自然的眼光看待人，自然是一切学说的出发点。自人本主义思想形成之后，情况发生了新的变化，人们都以人的尺度衡量自然，人成为所有理论的中心。在希腊各地，尤其是在雅典，人们热心思索和探讨的大都是人，即人的灵魂、理性、德行、才智和教育等。因而与之有关的学科，例如伦理学、心理学、教育学、政治学、生理学、以及医学，就成为最活跃、最时髦的学科。
四、写实主义和现实主义（Realism）
写实主义是希腊视觉艺术的主要特征；现实主义是希腊文学艺术的主要特征。
所谓写实主义，就是视觉艺术家以有形的世界即自然美为基础，进行艺术创作，做到艺术的真实。例如，一位希腊画家，有一天把他的一幅画展出，画面上是一个小孩手中捧着一串葡萄。小孩和葡萄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结果引来几只小鸟，并用其尖尖的小嘴使劲地啄食画中的葡萄。人们惊叹不已，称赞画家的高超艺术，不愧为一位艺术大师。画家听到这些赞美的语言，风趣地说：“假如我是艺术大师的话，小男孩应该把小鸟赶跑才对。”这个故事说明了希腊画家的艺术风格，画葡萄就应象葡萄，画小孩就应象小孩，做到艺术的真实。
写实主义的艺术风格主要表现在希腊裸体雕刻艺术上。
古希腊裸体雕刻艺术形成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是希腊人特别喜爱自然美。古希腊人与周围的环境保持着朴素的幻梦一样的关系。环绕在群山与大海之间的小小城邦，引人人胜的山谷和波澜壮阔的大海，命运攸关的战争，公民大会上慷慨激昂的演说，公众场所发人深思的哲学辩论，所有这些对于希腊人都是新鲜而富有诗意的。正是这种物质的和精精的环境启迪着希腊人美的睿思，促使他们怀着童年时代特有的天真，去追寻潜藏在大千世界的美。古希腊人在这种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形成的审美观，为写实主义艺术风格的萌发铺平了道路。
二是喜爱人体美。古希腊人在步入文明时代时，正处于城邦制的多元化的政局之中。小国寡民的各城邦，为了自身的存在和发展，都建立了一支公民兵，并提倡尚武精神，重视体育锻炼。不但男子如此，而且女子也进行体操锻炼，以使身体健美，将来孕育出强健的后代。全希腊还定期举行体育运动会，例如奥林匹亚竞技会等。这种体育之风的兴盛和古希腊人对自然美的酷爱，使古希腊人产生了对人体美的特殊感情。所谓人体美是指人的造型美，即容貌和体型的美。而体型美，主要是健美。健美的首要标准是健康，这是健美的基础。另一个标准是力，既包含力量、力气，又体现特定的技能和技巧，还显示出精力旺盛、神采奕奕的姿态。第三个标准是美，这主要指素质美、姿态美、和谐美等。衡量健美主要看健、力、美三者的高度结合。这三者的高度结合在运动场上最容易体现出来。古希腊人为了体现健美，观赏健美，进行角逐的运动员都是裸体的。在特大喜庆之时，也会出现裸体表演节目。希腊著名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是雅典最有名的美男子，在一次希腊海军战胜波斯海军的庆捷大会上，他跳起裸体舞，并唱起阿波罗的颂歌。人们对他十分赞赏。可见，希腊人对人体美的欣赏是美学的而不是生物学的。艺术家们本着这种美学情趣塑造人物形象，当然是裸体的。
三是大理石雕刻最易于表现裸体艺术。被称为静止的舞蹈的雕刻，它的最大特征是以静示动，寓动于静，最适合表达希腊人喜歌善舞、乐于运动和欣赏健美的民族性格和社会风尚。所以，雕刻便成为希腊艺术的主体。希腊裸体雕刻艺术产生之后，经历了一个日益普及和逐步完善的漫长过程，大约从公元前6世纪开始，到公元前5世纪末米隆时代结束。写实主义艺术风格的萌发和最后形成也与此相一致。
此外，古典艺术家们的主观因素，在写实主义艺术风格的形成中，也起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写实主义艺术风格的最主要之点是艺术的真实性。而艺术的真实性就是自然美与艺术美的有机结合。自然是第一性的，人对大自然的美感是第二性的。不过，自然美只有同艺术美结合，才能更好地焕发出美的光辉。艺术美并非对自然美的单纯模仿，而是经过艺术家们主观的艺术加工再现了自然美。这正如一位美学家所言：“忠实于自然，与自然相似，决不等于与大自然一样。一位巧匠的漫画和速写可能惊人地与原形相似，但却不是逼真的。漫画夸张了某些特征，而速写却略去了许多完整的绘画所画出的部分。我们见到过一些画像，尽管艺术家已略去了鼻子、耳朵乃至眼睛，只用一些颜色的斑点来表现，但画中人的脸庞却充满着生气向我们迎来。”
古希腊写实主义的艺术特征大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