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选仆(上)
福生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很是担忧:“妹妹,我师傅的朋友徐伯家有一对他儿子从西北边境带回来的大狼狗,月前听说生了一窝小狗,我今晚回去买一只吧,明日你们带回来?就是听说很贵,要五两银子一只呢。”
安然听了非常赞成“好啊,你去看看,如果有多的话就买三只,那宅院里也养两只好了。
福生点头应了。
次日一早,福生就赶过来把安然三人接到县城宅院。
在外院的大榆树下,安然看到了那3只小狗,让她惊喜的是,竟然有一只纯白色的。福生笑着解释到:“徐伯说这一窝七只小狗就数这只最好看,本来他孙子不舍得卖这只的。但是我想妹妹一定会很喜欢它,就再三求了徐伯,说可以再多给一两银子。徐伯见我很喜欢,又一下买了三只,还是按五两银子给我了。”
“是啊是啊,我好喜欢的,以后就叫她小雪了。”安然轻柔地揉着小雪的脖子:“小雪,你以后就叫小雪了,喜不喜欢?”小雪一双水濛濛的大眼睛看了看安然,身体朝她的手靠了靠,似乎很享受这种按摩。另两只不高兴了,委屈地朝安然呜咽了一声,也要靠过来。安然摸摸这只,又逗逗那只,开心极了。
三只小狗刚好一只一种颜色,黑的那只是公犬,安然叫他大猛,棕褐色的那只和小雪一样是母犬,取名娇娇。三只小家伙刚刚断奶不久,懵懵的可爱死了。
安然问:“福生哥哥,今天你给它们吃什么了呀?”
福生道:“早上出门前我到农市买了一小桶牛奶,喂了它们一点,徐伯说可以把菜、肉和饭煮得软软的给它们吃。”
“嗯,秋思,你待会儿去买一些牛肉、罗卜、还有白菜回来,把牛肉和白菜煮得烂烂的,再加点米饭,调在一起喂它们。”安然印象中前世有朋友家里养狗就是喂这些的。
“好咧,”秋思正跟娇娇玩得开心,听到安然吩咐连忙应到。
巳时刚到,福生就过来说李牙婆带人来了,在前院(铺子后的那个小院)等着。
“还真是准时诶”,安然看着沙漏赞叹了一身,抱着小雪过去了。
福生一早就搬了两张太师椅、一张茶台放在前院。
安然抱着小雪刚坐下,一个穿着紫色百花裙的妇人就上前打招呼道:“啊呀,您就是夏府的小姐吧,这一看啊,就是通身的气派。我老婆子今天带来的都是勤快本分的,您看看如果挑不够的话再跟我老婆子说说还有什么条件,我再给您找些来,总之一定到您满意为止。”安然看着面前这位古代贩卖人口专业户,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满脸横肉或一副瘦削刻薄样,倒是五官端正,和蔼中透着精明。
安然浅浅一笑,伸手示意:“李牙婆,你也坐下吃杯茶,今天辛苦你走一趟了。”
“小姐忒客气了,这还不是我应该的嘛。”李牙婆笑着坐下,但没坐满,斜斜地坐了三分之一。虽然面前的姑娘形容尚小,李婆子却不敢轻视,直觉那双亮亮的带着清澈笑意的眼睛,却有着让人看不到的内容。
刚才安然一出宅院大门翩翩走来,李牙婆就开始暗暗地打量她了。
安然今天穿了那浅绿色冰绫做的交领襦裙,上衣比较长、收腰,领口、袖口、衣摆、裙摆都用白色软绸包了宽宽的边,上面绣着墨绿色的叶片。虽然佩戴的饰品不多,只有头上一只缠丝玉兰花钗、一对茉莉耳钉、并一对绞丝银镯子、一串檀香木手串。却更衬得整个人鲜嫩窈窕,亭亭玉立,那份由内而外的独特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李牙婆可是成日里出入富贵宅院的,见过的大家小姐也不少,但这样年龄尚小却优雅成稳、透着贵气的小姐可不多见。不知这姑娘到底出自什么样的世家大族?
安然看着前面分三排站着的待选人,问道:“李牙婆,这些都是卖死契的吗?”
“是的,都是死契。这第一排十个是家里过不下去自己来找我卖身为奴的,集中培训了一个月,第二排十二个是新近拍卖的官奴,有主家犯了事被统一发卖的,也有犯官的家眷。第三排那五个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转卖的。总共二十七人,十个男的,十七个女的。
安然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向前走了一步,对那三排人说道:“大家听着,女的先退到右边那棵树下去,等一会儿。男的站成一排,间隔一个人的距离。”
一排人刚站好,就被安然剔去3个,懒懒散散,东张西望,要不就是傻愣愣的站在那半天反应不过来。
剩下的七人中还有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安然指着他疑惑地转头问道:“李牙婆,这孩子也太小了吧?是被他父母卖的吗?”
李牙婆叹了一口气,对着那七人中的一个说道:“何林你站出来先让夏小姐看看吧。”那个站出来的何林倒是让安然挺满意,长相端正精神,衣服打了很多补丁但干净整洁,气质中正,倒不像奴仆。而且据安然的观察他还挺有领导潜质,刚才分散重新排队时安然注意到他在小声提醒周边的人,暗暗整队,而那些人好像挺听他的。
李牙婆介绍到:“何林原来是一个三品官家的二管事,识字、会管账、听说还帮主家打理过店铺。他是新近被拍卖的官奴,倒是有不少人家看上他,可是他一定要全家卖在一起,苦苦哀求我,我也着实不忍心,再试试,不行也由不得他了,要不只好把他一家送回福城让别人去卖。”
“他一家?那不是挺好的,为什么人家不要?不是很多人喜欢买整家的吗?”安然问道。
李婆子还没回答,安然突然转向那何林:“何林,你自己说吧?还有,抬起头来。”
何林抬起头,眼里有着压抑的悲伤,沉身说道:“奴才的妻子身体弱,久病未愈,无法做事,还需要药材治病。”说到这里扑通跪下,“请小姐发发慈悲,买下我们全家,奴才什么事都愿意做,不怕苦不怕累,小端和小午也能做事了,他们很乖很勤快的。奴才一家不要月钱,只求能给奴才的妻子看病。”
那群女人中跑过来一个小女孩,拉着刚才那小男孩一起在何林身边跪下,应该是一对姐弟:“小姐发发慈悲,买下我们全家,我们俩不小了,已经会做很多事,我们吃得很少的。求小姐救救我娘。”
“你的妻子什么病,很严重吗?会传染吗?”安然问。
“不会,不会传染的,奴才的妻子生产时亏了身子,主家被抄时为了救小少爷被公报私仇的仇家刺了一刀,后来被拍卖,在路上又为了救奴才掉进冰窟中。她只是身体虚弱、需要调养,不会传染人的。求小姐发发慈悲。”安然注意到何林说话的中间留着泪看向那树下,这才注意到一个苍白的妇人靠在那树下,瘦骨嶙峋,满脸是泪。
安然对何林说“你们三人先站到一边吧,”何林满心绝望和悲痛地扶着儿女站起来,就听到安然的声音:“刘嬷嬷,你拿张椅子给那妇人坐吧,福生哥哥,你去请一个好一点的大夫来给那妇人看看,看大夫怎么说。”福生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何林欣喜地又跪下,边磕头边连身说着:“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安然实在不能忍受这在她面前又下跪又磕头的,“你先站一边吧,我也没说会买下你们,先等大夫给你妻子看看再说吧?”
何林站起,恭敬而真诚地谢道:“不管如何,都感谢小姐帮奴才请大夫来给奴才的妻子看诊。”说完拉着一双儿女先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