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每月的那几天
起先迢迢看不见自己身体的变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心里很是恐慌:我是不是中风瘫患了?如果以后都这样呢?岂不是会活活饿死?外婆从小就教育露天睡不得!我怎么没牢记呢?!如果有下次,我再也不贪图晚上睡觉还能看风景,说什么都要先弄间房。
接着迢迢努力的用不能转动的眼睛瞄啊瞄啊,拜睡姿奔放之赐,她终于瞄到自己耳畔保持嫦娥奔月式的手臂从材质上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由鲜活的血肉变为了一种类似于玉石却比玉石更莹润的石材。再将眼睛往下使劲,她那条保持奔月曲线的石质大腿赫然入目,借一斑以窥全豹,由手腿可以推全身——她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尊雕像!
人怎么能变成雕像呢?原因很简单,朔月。也就是说迢迢的生理期跟着天上的紫月变化,当紫月自天际完全隐没能量最弱的那一天,女神奥术的力量也相应的被消弱,这具依赖这两种能量将灵魂与雕像契合一起而塑造出的特异身体就产生灵与肉分离的不稳定状态。灵魂的归灵魂,雕像的归雕像,虽然还在交织在一起但是各自为政无法融合。
迢迢能看,能听,但是就是不能动。这种状态挺象梦靥,明明有清晰的感觉,但是就是动不了。旁边花瓣上摆着萤火虫火炬,幽幽绿光是这漆黑夜晚唯一的光源,看看笼子里生龙活虎上下纷飞的光点,再努力用眼角的余光瞄瞄四周浓得象墨泼似的夜色,想找点安慰。
三眼呢?好像在谷里。花蜘蛛呢?应该在巡山吧。
夜风吹过,耳听遥遥传来几声凄厉的长啸,相对于冷清是浴谷,森林里现在很热闹哦。
迢迢瞪向漆黑一片的夜空,向老天抱怨:“你玩我吧?我好不容才有点适应丛林生活,刚取得点小成就,你就让我变石像不能动弹。上辈子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值得你这么关怀!
夜的前半晌,絮絮叨叨默默骂了一气,拉拉杂杂将从穿越的那天开始的各种怨气委屈统统宣泄而出,骂到最后骂累了将双眼一闭养养神,精神了,继续骂。如此这般几次三番,终于连骂的兴趣都失去了,只睁着眼睛发呆。
夜的后半晌,花蜘蛛威风凛凛地驮着三眼来到她身旁。
迢迢所化的雕像躺在荷花瓣上,惟妙惟肖得在暗夜里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一个与真人最显著的区别却在头发上,真迢迢的头发是漆黑柔软的发丝,雕像的头发是与肌肤同一质地的石材。
天真的三眼不理解,迢迢怎么就变成了一尊雕像,老是跳到迢迢身上一次次的用爪子去检查她的头发想寻找恢复的迹象。
花蜘蛛大人就更直接了一些,它用蛛丝将僵硬的雕像拖起来,吊到眼前反复观察,搞得迢迢不住的在心里咆哮:“看你妹啊,还不快将老子放下,你这个笨蛛,说你呢!还看,尼玛还掉个个看!不要研究了!那是我的新款大短裤!”
花蜘蛛看来看去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把迢迢原样放好,带着满腹疑问去执行公务。
三眼先无精打采玩了一通萤火虫火炬,接着又跑回来,意兴阑珊的趴到迢迢旁边,不时的用喙捋一捋雕像的头发,最后终于失望的蜷在迢迢颈边睡着了。
第二天,哪怕丰饶女神继任者变成雕像,暮雨森林照样亘古不变的朝云暮雨日升日落。所幸变成雕像后,诸多生理行为同时停滞,迢迢感觉不到渴也感觉不到饿,更不需要上厕所。
守在她身边的三眼就不行了,它不但需要喝水还得需要找食。头部不能转动迢迢目送它蹒跚离去,默默祈祷它能顺利下到谷内。三眼说过它是神鸟迅风的后裔,最坚毅顽强的种族,没自己在身边它也能照顾好自己。
发呆中,目睹太阳阴影一寸一寸的挪动,水晶天棚不遮阳,迢迢被晒了个头昏眼花。晚上,三眼和花蜘蛛又一同来了。迢迢猜可能是三眼请求花蜘蛛把它背了上来的。
花蜘蛛倒没再将迢迢拉起来仔细察看,只埋头用自己的八只瘆人怪眼凑近俯视了将近一刻钟,才呼啸而去,那长着血红花纹的漆黑眼球,让迢迢差点产生心理阴影。
花蜘蛛一走,三眼迫不及待地跳到迢迢的肩上,热切的去啄她的头发,似乎这样迢迢就会恢复原样。它啄了很久,久到迢迢听着噗噗噗的敲击声都快睡着了。
第三天,迢迢已经接受了变成雕像的事实,闲来无事在脑中回味自己看过的各种电影和小说。您问为什么不回味过去,或是不屈不挠的努力,反而没心没肺的沉迷于虚幻?别逗了!现实这么残酷,回味过去展望未来都是找虐,还是娱乐自己比较现实,起码注意力转移了生活的痛苦就不会那么具体了。
到了晚上,三眼和花蜘蛛同一时间又准时到达,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商量的,天快亮时,迢迢在迷迷噔噔中就被花蜘蛛背到了山谷下,小心的安置到山寨树底下。
当早上第一缕阳光升起,三眼就不停地啄山寨树。
才醒过来的山寨树不胜其烦:“干什么,你这只呆鸟!快住嘴!”
三眼听不见山寨树说话,仍一个劲埋头猛啄,山寨树怒了,打开树枝一旋转,将三眼刷出去老远。
三眼跳着尖叫:“花蜘蛛说你可以给迢迢吃果果,把她变回来!!”
山寨树见三眼情绪激动,再扫一眼躺在脚下变成雕像的迢迢:“你鬼叫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咦,这块石头现原形啦!”
它伸出心枝覆在雕像的额头上停留半晌,又慢慢的缩了回去。这个状况它没遇到过,在心枝的触感中,迢迢就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虽然有微弱的女神气息缠绕,但雕像就是雕像,不像生灵有骨骼皮毛五脏六腑神识意念,它实在不知该从何入手。
“要吃果果!”三眼见山寨树诊断半天,最后竟然想合拢树枝不管,顿时大怒,拍着翅膀助跑几步,扑腾到山寨树长红果的树枝上,硬叼下来一颗红色复原果,放在迢迢嘴唇上。
嘴唇有弧度,第一次没放稳,滑了下去。三眼叼起红果再一次把它放在迢迢的嘴唇上,在旁边期待着迢迢能张开嘴把果子吃下。花蜘蛛不是说吃下果子就好了么?
雕像一动不动,三眼满眼失望。它瞪着放在迢迢嘴上的红色浆果,突然伸出爪子使劲摁了下去。血红色的浆果瞬间破裂,汁水溅了雕像一嘴一鼻头,像是被硬生生地摁出一管鼻血。
气得迢迢暴粗口:“混蛋三眼,等老子好了,一定喂你吃浆果,吃好多个浆果!”
三眼听不见,它仔细观察发现浆果的汁水其实根本无法流进雕像紧闭的嘴里,失望地啄了几下山寨树,耷拉着刚长毛的翅膀走了。
一条小蛇藤从水潭里游出来,卷起树下的雕像,一路从水里运了过去。心宽的迢迢居然意外发现,变成石像呼吸这项功能也免除后,在水下一点都不觉得憋闷,想待多久待多久,这算是顺带福利吧?
蛇藤先生看着变成雕像的迢迢很郁闷,它也象花蜘蛛一样把雕像翻过来复过去的研究,雕像上女神烙印气息存在就表明迢迢意识依然存在,为什么想尽办法都感受不到,联络不了呢?
迢迢心底替他回答:“因为位于不同频道。”说完觉得挺押韵配上HIP-HOP腔:“我看得见,听得见,但是你们接收不到!因为不在一个频道!”
蛇藤先生欣赏不到迢迢的说唱乐,对活人变雕像的原因翻来覆去搞不明白,最后唯有长叹一口气,命令小蛇藤将迢迢送回山寨树底下,自己躲回蛇藤墙中去伤脑筋。
迢迢躺在山寨树下,太阳出来晒太阳,暮雨来临冲淋浴,白天蛇藤拉她去研究,晚上花蜘蛛来探视,三眼作做陪护。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日子倒也过得丰富多彩。
迢迢已经作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在她看来这种状况最好就把自己当成一抹幽魂。当幽魂挺好,不需操心衣食住行。过个百八十年她吞吐日月精华说不定还能修炼出个新身体来。怎么过都是过想开点。
在刚做好心理建设第二天下午,她发现自己突然一切恢复了正常:手是手,胳膊是胳膊,有血有肉,头上也恢复成头发该有的样子,丝丝柔软顺滑,光亮漆黑有弹性。
“我看出来了,您确实想把我弄得我精神崩溃。”迢迢在检查完身体后对着老天呐喊!
那边厢蛇藤先生听到动静大喜:“果然是这样啊,朔月让你变成雕像,随着紫月力量的增强,你又恢复了正常,整整七天,担心死我了,话说为什么你的雕像状态会维持七天呢?”
“因为大姨妈一般要来七天!”迢迢咕哝道。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七天前的下午明明是要来大姨妈的状态,怎么一下就活人变成雕像了呢,掐着点的又变了回来,整整七天,大姨妈都没有这样准时说完就完的。
女人每个月都要有那么几天姨妈拜访的日子,这具独特的身体难道以后每个月那几天都会变成雕像?那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种变雕像的大姨妈行为准不准啊?不准可是要出人命的哦!
试想,你在攀岩或玩高空滑翔等风险性活动的过程中突然来了大姨妈,没关系,只要你沉着冷静,最多弄脏裤子丢个小脸。但是,如果在攀岩或玩高空滑翔等风险活动过程中突然变成了雕像,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折胳膊断腿那还是轻的,粉身碎骨绝对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