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迟到的承诺

丧尸的嘶吼从身底下传来，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倪婷婷恍然间有种错觉，它们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自己撕成碎片，这个认知令她浑身发抖，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手中的绳索。

麻绳粗糙的质感摩擦着手掌细嫩的肌肤，又痛又痒，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这样的移动完全依赖于手臂和腰部的力量，过去体力并不出色的倪婷婷爬了没多久，便觉得手臂发软没有力气了。

应该快到了吧？她估摸着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一看之下，却不由地吓了一跳，无数面目可怖的丧尸抬起头，用贪婪的眼光盯着她，干枯的手臂向上伸出，如同地狱中森森的厉鬼。之前在城市中度过的恐怖时光立刻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她不由地浑身发抖，双手竟然滑离的绳索。

完了！倪婷婷最后的念头闪过，就算她有异能不会被丧尸吞噬，这样的高度跌下去光摔也能摔死人啊。

可是，想象中身体与地面撞击的剧痛并没有出现。有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倪婷婷睁看眼向上看去，却见凰朝用双脚勾着绳索，身体倒悬着，轻轻一扭便将她重新送了上去。倪婷婷一把抱住绳索，愣愣地看着她一时竟连道谢也忘了。然而凰朝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缓缓地向对面的楼走去。

晃荡的绳索之上，她竟是轻轻松松地走了过去！

倪婷婷跳到阳台上，活动了一下有些脱力发软的手臂，微微垂下眸。她没有那般灵巧的身手，又不像凰朝可以利用风的流动如履平地，一路爬来完全靠蛮力，所以这时只觉得整条手臂又酸又痛，抬都抬不起来。

阳台通往房间的门是锁着的，但是旁边的窗玻璃却被砸碎了，几人从破窗之中翻了进去。桌子边倚靠着一具腐烂的无头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倪婷婷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她好歹也是在城市里呆过的，对尸体也有一定的适应能力，所以小心翼翼地绕过去眼不见为净。

顾卿彦则是扫了它一眼：“希望这里不会有丧尸……”

话音未落，就见凰朝猛地拉开橱门，一只丧尸嘶吼着扑了出来，但凰朝却是早有准备，一支冰棱过去丧尸便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好吧。”顾卿彦耸了耸肩。

凰朝报出一个地址：“这个地方在哪里？”她对这个世界是两眼一抹黑，而倪婷婷也只是来这个城市旅游的，听了之后一脸茫然。

顾卿彦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想救那个叫朱蕾的女人？”基地周围有当时最先进的卫星监控设置，所以凰朝那支巡逻小队猎杀变异丧尸的全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

凰朝闻言，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监视你。”知道她脾性的顾卿彦举手投降，他还不想被扔下去喂丧尸，“军事基地周围有全方位卫星监控，我想不知道也难。”其实以他的权限本是没资格看到卫星监控录像的，只是入侵了主控电脑而已……当然这些东西凰朝不知道，他也是不会说的。

凰朝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这是我的事情。”事实上若不是为了这个承诺，她根本不会再次走入这个充满了丧尸的城市。

她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即使她知道一介弱女子在这末世中的存活几率并不大也一样。不为圆满，但求问心无愧。

“也罢，我们的任务本就是搜索幸存者，就从那里开始吧。”顾卿彦解释道，“那是个位于市中心的老式小区，从这里过去大概半小时的车程……当然，我指的是普通情况下。”

他们没有车，但是路边却停着不少，在这种时候计较是不是“有主之物”也没有意义，所以倪婷婷很干脆地走到丧尸群中，选了一辆结实的大客车，才招呼他们下来。不得不说，她的异能真的很方便，走在满街的丧尸之中居然没有被攻击。

凰朝和倪婷婷都不会开车，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便落到了顾卿彦身上。一路横冲直撞压死了不少丧尸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那个地方。由于是老式小区，小区里的楼房比较密集，几人花了一阵子才找对正确的门牌号码。

顾卿彦在车里等着，凰朝和倪婷婷两个一起走了上去，楼道里有几只游荡的丧尸，但是刚一露面就被凰朝秒杀了。站在紧闭的房门前，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里面的情况，没有人，但是……凰朝眼神一凛，把手掌覆在门锁上，用玄冰之力破坏了门锁的结构。

“这样不太好吧……”倪婷婷还有些犹豫地说道，但是凰朝已经干脆地一脚上去把门踹开了。

一只丧尸嘶吼着扑了出来。它的脖子歪向一边，身体已经腐烂，肮脏的女式睡衣黏在皮肤上。凰朝叹了一口气，用一支冰棱结束了它的生命。

向内看去，房间里的摆设被丧尸搅得一塌糊涂，客厅里挂着一张老久的结婚照，照片已经微微泛黄，相框上也积累了不少灰尘，使得整张照片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凰朝仍旧一眼就看出来上面的那个男子正是那日巡逻队中死去的老兵，只不过是他年轻时的模样。

这个人，她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他却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她的一个承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不是她一心想取丧尸晶核所以不愿破坏丧尸头颅的话，他和莫雪很可能根本不用死。

所以她答应了他最后的请求。

可惜依旧迟了一步。

凰朝微微垂下眸，她转身轻轻掩上房门，没有再看地上的“死者”。不管生前如何，死了之后也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瞥了眼周围禁闭的房门，她冷声说道：“还活着并且没有被感染的人，十分钟之内到楼下集中。楼道里的丧尸已经清理干净了。”精神力扫描结果告诉她，这栋楼里一共有三名幸存者。

“我们是搜救队的。”倪婷婷在她身边补充了一句。

一扇门开了条缝，一个男人警惕的声音从门缝里透出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爱信不信。”凰朝看都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