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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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清陵卫(2)

清陵卫开始出现了二元政治格局,但是这个二元政治仍然是极具中国特色的,因为毕竟咸丰皇帝在世的时候恭亲王还很年轻,兄弟俩感情不错,奕对自己的皇帝哥哥也没有什么私人情感上的排斥,因此清陵卫的事务他也鲜少插手,不过鲜有插手并不代表他完全不过问,毕竟这仍然是他的父亲给他的宝贵遗产,没道理拱手相让,至少他要保证,他在清陵卫中的那一部分“股份”仍然是听令于他的。

特别是到了咸丰皇帝统治的后期,精明的奕虽然赋闲在家,平日里也没有多往宫中走动和自己的亲哥哥交流一下感情,但也对咸丰私生活的糜烂程度了如指掌,咸丰避走热河的时候,他心里也猜测到了这皇帝一走有七八成那是回不来了,在奕的心中,要是自己的那部分清陵卫被咸丰皇帝收走了他心里还好想,毕竟那是他的亲哥哥,爱新觉罗家的嫡传子孙,但是一旦他的哥哥过世,以大皇子的年幼程度,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清陵卫这个秘密的知情权再也不仅限于爱新觉罗家族的范畴,而且掌控权也会落到他的两个嫂子甚至是他哥哥委任的那几个顾命大臣的手里,这就是他绝对不能不严阵以待的了。

奕很清楚,虽然他的皇兄奕詝是一个息事宁人的老好人,但是他的两个嫂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大皇子载淳的母亲懿贵妃叶赫那拉氏,一个刚刚失去自己丈夫的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地位一定是将三尺之上的神明抛之脑后可以无所不为的人,女人的心能有多狠,手段能有多毒,花招能有多出其不意,作为在深宫之中长大的奕比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

当时咸丰皇帝还在承德避暑山庄苟延残喘,奕也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一场让他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辛酉政变,不过他也知道,一旦圣上驾鹤西去,大清的实权不会落在年仅六岁的载淳身上虽然他是无可争议的皇位继承人,至于落在会不会落在他身上他奕也不敢妄想,毕竟大清朝向来也没有兄终弟及的继承传统,非但没与,在清初顺治皇帝时期还有多尔衮那个大麻烦更是给世世代代的大清皇帝们的心中蒙上了阴影,使得坐上皇位的人坚信“弟弟信不得”,没坐上皇位的候选人坚信“靠叔叔还不如靠舅舅”。大清政权的两个最有可能的集中点无非是有皇后钮轱轳氏以及懿贵妃可贺那拉氏组成的**集团和肃顺等人挑头的权臣集团,而且看着自己侄子载淳那一副不争气的德行,指望他像先祖康熙黄那样智除鳌拜每个二三十年大概也无发生的可能。

如此一来清陵卫中他就不能再处于其他两组的附属地位,而是悄无声息地保持独立。这件事情往大里说是为了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千秋万代,往小里说是给自己的项上人头的一个保证,是他进可攻退可守的基础,毕竟只要清陵卫在手,如果真有人想拿他开刀也要先掂量掂量得失。

事情的发展除了辛酉政变以外,所有的事情都和恭亲王预想的一摸一样,清陵卫的决策阶层里终于出了不姓爱新觉罗的人,而且还是两个女人——他的哥哥咸丰心里到底还是装着爱新觉罗家的祖宗的,没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三个襄赞政务大臣,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自己的枕边人也是外人。

两宫皇太后虽然野心大,但是无论如何,奕的掌控权是她们的公公——道光皇帝亲自授予的,两宫皇太后想要剥夺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奕在这个方面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强硬态度——你削爵可以,夺权可以,罢免也可以,但是清陵卫,绝对不让。再加上清陵卫被奕调教的一个比一个死心塌地,忠君爱国,就更加让两宫皇太后无缝插针,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把整个清陵卫都放在一边,时间一长清陵卫最初的价值和功效也就与日具下,以至于掌权之人都已经想不起来要去使用它。

这才得以让得了儿子的孝敬有寻觅到“佳人”以至于心情一片大好的慈禧太后大大方方地把她在清陵卫控制的两组中的一组“归还”给同治皇帝载淳。

与其他人不同,载淳对于清陵卫并没有多少好奇,甚至也不认为这个大清内部不足为外人道的机构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对于处在这个帝国致高点的载淳来说,大清国内部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实在是他多,他老早就已经不足为怪,而清陵卫,则是他自六岁登基以来就天天听两个妈念叨的词汇,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得有什么功效,充其量被慈禧太后用来排除异己,而其成功率也是年年跌破历史最低水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慈禧太后的异己无非是手握重权的汉臣,人家枪林弹雨的闯过来什么阵势没见过,还怕这几个刺客,而且如今就连宗室府里的家丁配置的都是洋玩意儿,而清陵卫整个就以一铁器时代,再者就是清陵卫里面的人,各个功夫是没的说,就是不长脑子,你指东他往东,你指西他往西,没有一点变通精神,按照载淳自己的话说就是训练条狗它也知道自己拐弯儿呀。

于是清陵卫在载淳眼里也跟那些书生似乎没什么两样,总之是百无一用,但是既然自己娘给了他不能不接,在圣母皇太后老人家碗里刨口食儿不容易,就是没用也得拿来个自己身边捂着,没准哪天遇上个眼尖的就说这块顽石里头藏着和氏璧呢。

起初载淳是估摸着这个地方让钱喜接手,但是一来大清国有祖训,内监不得干政,二来让太监接手这种特务机构清陵卫岂不是就变成了前朝的东厂,这彩头不好。

恰巧此时就来了个眼尖的——一向眼光不赖的沈哲向载淳表示,这块“顽石”里头不但有“美玉”,而且这块美玉已经被雕刻成“传国玉玺”了,万岁爷您连工本费都省了,载淳猛然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有些不羁的少年最擅长的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当即把清陵卫天字组的掌控权扔给了他。

载淳是长于大场面中的人,他对清陵卫不待见并不表示清陵卫震撼不了其他的人,至少达古就算一个。

达古已经不大记得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的京城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清陵卫的地宫,他虽没有有意去记住什么,但是当天走廊上有几盏烛台灭了,训练的场地上有哪些人,多少人,兵器坊里进水冷却的到底是中原的长刀还是西域的弯刀他都铭记在心,就像是苏轼所写的《江城子》中的那句词:“不思量,自难忘。”

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并没有从自己刚刚经历的灭门惨剧中缓过神来,但仍然被清陵卫地宫的恢弘震撼。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作为一个仍然徘徊在白山黑水和大兴安岭的老林子之中的鄂伦春族的猎户后人来说,达古所想的世面是另个层面的,他的大世面是徒手猎杀了从狼群中落单的野狼,独自用弓箭射杀了一只眼睛泛红光的棕熊,林林总总,不胜枚举,在进入清陵卫的地宫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工开凿,不会动更不会吃人的房子能让他震惊地走不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