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密诏(中)
沈哲萧冉进入会场出其的顺利,通常参加拍卖会的人应该是提前买下与会资格,而作为一个委身于这么个不入流的旅馆的拍卖,就没有了那么多规矩,来看热闹的比比皆是。
沈哲之所以要提出过来看看主要是听见他们的拍卖品大多是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从中国抢过去的,当然也有那么点凑热闹的心思,说到底,能沦落到这里来买的,必然不会是什么上档次的东西,别说是翡翠珠玉,奇珍字画,但凡上面能反金属光泽的,都不会在这个档次的地方混,想来也是当时没在圆明园里抢着的倒霉小兵,在民间抢的。而且现在个时候不是2010,而是1871年,本来离1860年也只有十一年而已,更别提什么历史价值。
俩人坐在门口的啤酒桶上看着权当娱乐,遇到萧冉感兴趣的东西,沈哲再担任一下同传翻译的职务。不知不觉中,桌上的商品越来越少,沈哲的兴致也消磨殆尽。正用余光观察着萧冉的面部表情,想着怎么跟他说开溜,毕竟是自己抱人家绑来的,偏偏萧冉这小子似乎是在恭王府受过训练,偏偏就喜怒不形色,弄得他无从着手,好不容易在萧冉脸上看见了那么点疲惫,正要开口,整个会场的气氛却一下子高涨起来,沈哲深感莫名,刚才那张桌子上的东西他都扫过一遍了,实在没什么有价值的,而此时,那个胡子拉碴不怎么入流的拍卖商正拿举着一件中国大街小巷的戏班都能看见的戏服,俗艳的大红色上绣着不明所以的花纹,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如果这件东西不是抢的,那当初为这玩意儿付钱的人真的是亏大了。可是就算这群法国佬不知道这是戏服,一件旧衣服值得这么大轰动?!
沈哲看怪物一般地撇撇嘴。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萧冉突然冒出来一句,沈哲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对,萧冉的神情中除了好奇还有一丝紧张。他本来想明说他刚才没听见,可这时萧冉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好像听他们说到了王爷的名字。”
恭亲王?!沈哲更是云里雾里,向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法国人打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心中想着的则是大概只是发音相同,到底萧冉也不懂法语,听错很正常。
那大胡子的法国人附在他耳边陈述了几秒钟,沈哲地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萧冉训练有素,立马看出端倪,朝他偷来的目光尽是毫无掩饰的逼迫,沈哲无奈地讪笑了一下:“兄弟,先把你的匕首给我吧。”
萧冉狐疑地将鲨鱼皮刀鞘的匕首交给沈哲。
“那个,他们刚才说,那件戏服,是恭亲王的老婆的。”
萧冉双眼中的怒火登时冒了出来,几乎是要拍案而起。
“喂,淡定。”沈哲连忙把他按住,这人生地不熟的千万别闹出什么事,心里只骂自己傻,怎么刚才不编个瞎话给这位他听。萧冉对恭亲王的忠诚那是谁都不会质疑的,早在他们离开英国的时候;沈哲就问过萧冉,他怎么敢和沈哲一起断发,想当年大清入关时那可是“留发不留头”的,要说他沈哲别说有恭亲王保着,好歹也在朝中树大根深,朝廷还没胆子那这个理由去动他,可萧然就不同了——不过是奕的一个随从,朝廷想拿他开刀正世风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奕也绝不会为了一个萧冉顶撞太后皇上。可萧冉的话可真是让沈哲开了眼,人家当场就表态了:“萧冉的命是王爷给的,王爷让我死我也不会有半个不字。”
这么一个忠犬,听见这话那还了得。
“这帮狗娘养的洋人,敢侮辱王爷。”萧冉没有丝毫要掩饰愤怒的意思破口大骂,好在他说的中国话在场的出沈哲之外没有一个人听得懂的,否则凭着法国人的热情必然又会造成什么国际矛盾。
沈哲怕事态闹大,急忙临时发挥了点理由来解释:“哎呀,这些洋人就是想弄个噱头出来,王爷在国外的名气大,他们才拿王爷当噱头,这些洋人,他们拿自己皇帝都可以随便拿来当谈资,他们就这个习惯,兄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萧冉对欧洲知之甚少,此时听沈哲这么说就信以为真,当然也顾及到他们的处境问题,便怒气冲冲地重新坐下。
有了这么一场突发事件,沈哲才知道自己这个同传是有多难做。光剔着听不行,还得剔着说。
此时,那件所谓的恭亲王的老婆穿过的衣服已经三锤定音,不知道被哪个冤大头买走回家等升值了,而拍卖商的库存只剩下了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木盒,里面装着药材,而木盒的表面上用金色颜料画着的不是龙不是凤这类的,偏偏是一只雉鸡,还写着一首不知道说什么,弄得人云里雾里的诗句——“东西南北觅无踪,无为之处终非无。人遁白云深处去,后事无日言已昭。”
沈哲坐得远,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这四句诗文,只看见那只不是特别有艺术感的雉鸡,一下子是真不知道该怀疑这个拍卖行的智商,还是自己的智商了,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而言,你那这么一个普通的货色拿来当压轴的重头戏是不是太寒颤人了。
可是,这只木盒的来历可是相当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