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因为我是你们的老大（中）
这一边，萧墨歆言语中不掩自己的得意，露出几分少年人该有的狂态。
过了片刻，在众人稍稍平静后，她落向他处的目光晕染开一点浅淡笑意。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诸般变故中变得苍老，但是如今跟这些少年人在一起，就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还带着年轻人才会有的几分狂傲啊。
此处战事已定，火鸟自然收起了庞大的原型，转而变成一只小巧可爱的红色飞鸟停驻在萧墨歆肩上，而一开始就没有现身在众人面前的昙华一如它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般，继续悄无声息地隐去，安静地钻进萧墨歆的袖子里，盘旋在萧墨歆的右手臂上凝成一朵清雅的无根并蒂莲花纹。
“小火，如果说之前我还对自己参军的举动抱有一点漫不经心的话，此时我却真的觉得这个决定挺不错的。”萧墨歆站在救生艇的尾部，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抬起，以食指抚摸着小火鸟的下巴，“之前几年经历的那些事情，险些让我忘记了自己其实也算不得太老。偶尔青春一下张扬一下，感觉还是十分不错的。”
小火侧了侧头，用喙尖轻轻啄着萧墨歆的指尖，“主人你开心就好。”
“傻孩子。”听着小火鸟那犹带着几分稚气的话语，萧墨歆忍不住莞尔轻笑。
小火鸟眨眨眼睛，却是不明白萧墨歆好端端地为何说它傻？
“小火，去帮我送句口信，让破月找军方要人。”萧墨歆一边安抚地顺着小火鸟的尾翼，一边说着。
虽然她有许多更加稳妥的方法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但是眼下时间紧迫，若是军部接手了这几名俘虏，还不知会怎样处置。若是沐破月能在第一时间向军方提出要求，以破月与军方在这几年间逐渐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看来，如果破月以研究新型炼金制品为理由，是很轻易就该获取这几只俘虏的吧？
看着小火鸟轻轻点头，展翅离去，萧墨歆将目光从遥远天际收回，落在一船的战友身上。
经过刚才一场几近生死激战的突变，这些看起来仍然十分青涩的新兵脸上神情犹自带着几分胆战心惊，但是少年人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而这群被丢到塔克尔冰川的新兵蛋子们，又有几个是那种温驯的主儿？
当时过境迁，回想刚才的危机时，虽然心有余悸，但更多的却是热血豪情在心头沸腾。多年来在武道上前行，如今真的将自己一身本领付诸战场，倒真是领悟了许多平日里根本不曾发觉的好处。
萧墨歆看着眼前的战友们，唇角扬起一点极浅的笑意。没有因为一次挫折就颓废，这些因为各种缘故偶然凑到一起的人们，看起来会是十分不错的伙伴啊。
就在这时，终于将几个俘虏安置好的一班长晃荡到萧墨歆所在的船尾，学着她的动作眺望远方。
一班长不说话，萧墨歆也不说话，就当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教官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过了半晌，倒是一班长等不及了，他轻咳两声，开口说道：“最初见你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的气质比较独特，眼光也比较犀利，那样的冷静气质十分适合当一名指挥官。”
萧墨歆微微转头，笑吟吟道：“多谢教官夸奖。”
一班长又说：“虽然我一直对自己的目光表示满意，但是现在我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你了。”
“教官此言差矣，人心本就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能窥探一二已算是幸运，又如何妄求看透？”萧墨歆十分不赞同地摇头，“就像我也看不清教官的真正实力一样。每个人，其实都是在隐藏自己的力量，为的是在这个动荡的世界里更好地生存下去。”
一班长轻轻点头，却也不再追问这件事情。过了片刻，他突然举起双手，在胸前掐出一连串繁琐的指诀。
萧墨歆眼角余光扫到一班长手中的动作，眼角眉梢掠过一点真切的错愕。对方所做出的动作，不正是她在面对那些可恶的鲨头人时，为了快速将众多战友从敌人那迷惑人心智的低劣招式中唤醒的时候，所采用的一种斗气运用方法吗？
当初萧墨歆与萧亚雯交换了身份，作为补偿，萧亚雯可是给萧墨歆留下了如山般高的一堆斗气修行方法与斗气运用方法。
后来，萧墨歆将这个珍宝库交给沐凤翔打理保管，但自己却也是抽出了许多时间在那堆浩瀚的斗气知识海洋中游荡盘旋过许久，更从里面总结归纳了许多看起来十分有用的东西。
譬如这招不久前她使用的“清心诀”，就是她从如山玉简堆里面挑拣出来的一个小玩意儿。当初只是觉得斗气居然还能像古老中华传说故事里的修行者一样使用，所以特意将它们学了下来，却没有想到这种神奇的斗气运用方法竟也帮了她好几次的忙。
不过行走大陆多年，萧墨歆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同样会这样使用斗气的人，这也让她一度怀疑自己翻找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古老印记。而如今，蓦然看到一班长用虽然缓慢但却分毫不错的动作比划出那一个个结印的姿势，萧墨歆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触及了某个古老隐世门派的脉搏。
萧墨歆缓缓收敛起唇边的一点笑意，安静看着一班长。
却见一班长右手压在自己心脏所在，左手由内向外缓缓画了个半圈，做出一个十分奇怪却又透出几分优雅的礼仪。等了半晌，却见萧墨歆没有任何反应，一班长不由奇怪道：“你不是暗部族的人？”
“暗部族？”萧墨歆疑惑道，“没听说过。”
“你刚才在江中所用的斗气运转方法，是唯有暗部族的人才会使用的神奇招式。当年我还不曾投身军部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好友，他就是暗部族出身的人。他曾尝试着将这些招式教给我们，可惜就算我们将他传授的手法学得一模一样，也无法用出类似‘清心诀’这样的招式。”一班长说起这些的时候，眼中晃过几分追忆的目光，“倒是后来，我们碰上了一个天纵奇才……哎，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
能够说出清心诀三个字，足以说明一班长当初确实与这个斗气运用之法传出的地方牵扯上一定的关系。因着几分好奇，萧墨歆忍不住问道：“教官那位朋友呢？”
“死了。”一班长吐出这么两个字之后，便不再多言，他目光落在萧墨歆身上，“你刚才在江中出手的那一招，并没有多少人看到；而就算有人看到了，想来也看不出太多东西。不过……你那个招式如果能少用，还是少用点吧，我朋友所在的那个部族也不是一个太好想与的隐世门派。”
“多谢教官教诲，墨歆记下了。”
一班长看着萧墨歆，双唇翕张，半晌却是轻轻摇头，“罢了，我何苦再去追问你身上的武学究竟从何而来。我们既然选择相信你，自然不该多生怀疑。”
“教官。”看着一班长举步要走，萧墨歆蓦然出声，“其实人生经常在进行赌博，而一次的失利不代表什么，再次的失意也不代表绝望。教官们，从来不是肯轻易认输的人吧。更何况，你们不是分辨不清是非的赌鬼啊。”
“哈哈哈。”听到萧墨歆的回答，一班长大笑数声，大步离去。
萧墨歆莞尔，转身扶着栏杆低头俯视着江面上被船舰破开的层层涟漪。便在此时，她察觉到水面传来的震荡幅度骤然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