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言相教
却说萧墨歆漂浮在江面之上，以十分标准的自由泳姿快速完成了十圈任务后，却不急着返回，而是优哉游哉地换成仰泳的姿势，将斗气布满全身，双手交叉搁在脑后，双脚缓缓踢着水，在水面上逡巡游弋。
相较于萧墨歆的从容，其他人咬牙追逐船舰的样子就显得有几分狼狈。
萧墨歆含笑看着自己战友的各种表现后，心底已经有了几番计较。
她先是漂到以碧海潮为首的四公子身边，针对他们此时的呼吸频率以及手脚与身体的不协调性开始指点，随即又针对他们身上的修行功法提出了自己的“小小”意见。
眼见得对方四人因为自己并不算深奥的几句话而流露出一脸呆滞并匪夷所思的样子，萧墨歆忍不住素手轻扬，带起手边的一大片冰凉江水化作铺天盖地的冰冷暗器袭向四人。
见到萧墨歆这番动作，碧海潮四人这才恍然回神，他们闪身想要躲开眼前那看起来并不快的水珠暗器，但他们却忘了此时自己身在大江之中，平日里用惯了的身法更是丝毫不能展开，唯有认命地任凭那些水珠弹在自己脸上。
“啧，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我初见你们之时的意气风发。”萧墨歆看着他们苦笑的样子，慢悠悠地出声说道。
碧海潮苦笑摇头，“老大，自从见到了你，我们可就是挫折不断呐。败在你手中，我们可是心甘情愿。而且……在您老面前做出什么意气风发的举动，那不是抢了您的风头吗？”
“你啊，最厉害的不是你的功夫，而是你的这张嘴。”萧墨歆吐出这么一句话，才发觉这句听起来十分耳熟的话语是前世在小说里见惯的话语，而且常常出现在长辈数落晚辈的时候。
不过话说回头，自己在应下对方那个赌注甚大的赌约的时候，心里又何尝不是将眼前的几个小鬼当成了胡闹的小鬼来看待？哎……她萧墨歆果然是老了啊。
心中唏嘘不已，萧墨歆却是摇头续道：“你们输给我，并不是输在你们的等级实力上——不用瞒我，你们每个人其实都已经拥有了十五级的实力，说起来比现在的我还要高上一级。但是你们需要牢记一点，等级的提升并不代表着实力的提升。等级……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数字而已。一个武者的真正实力，是需要通过他的应用能力与实战经验等众多综合因素来进行判断的。如果你在见到一个人的时候就通过他的等级给他打上了相应的标签，那么你就已经从心底轻视了对手。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盲目的自信心膨胀。”
“我却是不认同这样的说法。”率先反驳的却是平日里最为冷静的莫笑殇，即使是在波澜迭起的大江之中，他那喜欢扶着自己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眼镜进行思考的小动作却是没有丝毫改变，“虽然等级只是一个飘渺的数字，但是你不可否认每一个等级所代表的实力差距并不是1+1这么简单，而是呈几何倍数的增加。”
萧墨歆微笑道：“那么笑殇，你又如何解释你们四人联手仍是输给我？为了那份赌约，你们可是不会故意放水的。”
莫笑殇犹豫了一下，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太接受的答案，“因为老大你比较变态。”
被人斥为变态的萧墨歆十分无辜地耸耸肩，“不，那只是因为你们太过信奉‘力量’二字，却忘了‘技巧’是如何重要的存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是虚无的。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拥有‘绝对力量’这种很难界定的东西？就拿我们教官来说，一班长很强大，他的真实实力至少是二十级的武者，但即使此刻我对上他，我也能够保证自己在他拳掌下支撑五十招再全身而退。”
“觉得很奇怪吗？”
“当然！”四人异口同声。
萧墨歆轻笑，眼角余光看着那艘渐行渐远的飞龙战舰，十分坏心眼地不提醒眼前这四位已经被自己的话题所吸引的少年。反正有她在，他们几人又不会走丢，不过是一会儿这几位少年会多辛苦一点罢了。
萧墨歆伸手指着众人所处的环境，“你看我们此刻在哪里？”
“自然是在江中。”
“那你们觉得江水厉害吗？”萧墨歆抛出这么一个问题，眼看四人均若有所思，却没有等待他们将答案说出，而是自问自答道，“水，平静时，温顺无害；泛滥时，凶猛骇人；凝固时，又坚硬锐利。一个简单的水，就能衍生出如此多的奥妙，而我们身为武者，在浩瀚武技汪洋中，又岂能只满足于学到一点微末技能？”
“武技……不是越强大越好吗？”雷洛鸣忍不住问道。他们从小被灌输的理念，便是不断地提升自己的等级积累自己的斗气，不断地加强自己家族传承的最强大武技。如今骤然听到与传统截然不同的说法，他们心里自是十分怀疑。
“强大的武技自然有它存在的必要性。但只是依赖他，却不是最好的方法。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面对适当的敌人选择适当的方式才是最聪明的做法。还有……你们不能一味地要求环境适应你们，而是要调整自己让你们去适应环境。”
听到此，四公子却是不服了，“我们何时自大到要求环境来适应我们？”
“没有吗？”萧墨歆捏着自己的下巴，“还记得我刚才用水珠偷袭你们的时候吗？那么简单的暗器手法，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躲得过去。”
“那是因为我们在江中——”刑天路反驳的话语刚刚出口，却戛然而止。
萧墨歆笑眯眯道：“环境与人。”
碧海潮四人面面相觑，挫败地低下头。
“少年们，别这么沮丧啊。看在你们叫我一声老大的份上，我就多教你们一点吧！”萧墨歆话音刚落，她就挥出右拳在水面上砸出一个大洞，无数水花随着她的动作飞溅而起，不过片刻水面再度恢复正常，“就拿这一江水来说，当我们遇上比我强大的对手，就可以学习水的温顺，以柔化刚，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而当我们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时，就要有洪水无视一切阻挡事物的霸气，倾尽全力与敌一决！如果我们的敌人非常不幸地远比我们弱小时，千万记得——能够一招打败敌人的时候，不要留给自己出第二招的机会，因为‘变数’二字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
莫笑殇若有所思，“将一切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之内吗？”
“是啊。”萧墨歆淡定笑道，“从四大家族出来的你们，应该更能明白其中的关键吧？”
萧墨歆话语刚落，方才那种十分和谐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对于另外四人扫射过来的犀利目光，萧墨歆十分无所谓十分无辜地默默回视着。
“哎。”碧海潮突然出声，若无其事地挪开自己的目光。
莫笑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就是不说话。
雷洛鸣和刑天路对视一眼，同时耸肩，“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语出惊人呐？”
萧墨歆继续以无辜的眼神回望过去，“我也不想的，可是谁让四大家族的名气太过响亮，就算我一开始没有想到，到了后来还不是一样猜到了？”
碧海潮扶额，“可是有哪个普通人会通过四个姓氏就猜到四大家族，更何况这四大家族分别存在于其他四片大陆上……啧啧，老大，说起来比较神奇的人是你吧？你的背景看起来似乎很是普通，经历似乎也不算复杂，但是你给人的感觉却是这么神秘啊……”
“嘘。”萧墨歆含笑，伸出一根食指竖在自己唇边，“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而且这句话让我一直很喜欢，那就是‘有秘密的女人是最美的’。”
雷洛鸣按住自己不断跳动的额上青筋，“老大，若不是你这么强调，我都快忘了你原来还是一个女人。”
雷洛鸣话音刚落，就见原本一直在他身边的刑天路飞速向旁边挪开，而两外两位公子送给他的目光也饱含着“你死定了”的怜悯味道。
下一瞬，江面上空就回荡着雷洛鸣凄厉的惨嚎声：“老大、老大，我知道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啊啊啊，老大，你下手轻点啊，我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