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骑兵的突袭
早期的雅典兵源来自于城内四大氏族团体,战斗主要是与邻近城邦,双方列阵.交战,是约定俗成的,往往一天就能结束战斗回城,整个过程简单,军队编制很粗陋,更没有后勤系统。
到克里斯提尼改革后,将雅典地区划成几十个德莫(相当于村),再将所有德莫的顺序打乱,各自隶属于三十个区域,农闲时各个德莫组织军训,战争前抽调兵员,由将军或者高级指挥官统率,战斗仍然简单,没有严格的军制。
直到与斯巴达争霸,每一次战争持续的时间不再只是一天,而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多(例如西西里远征),雅典旧的军事体制已无法满足战争需要,必需进行改革,而学习的样板就是它的敌人斯巴达。
斯巴达的军队和所有希腊城邦最大的不同在于它的士兵都是职业士兵。在希波战争的时候,一个斯巴达将领,问他手下来自各城邦的联军士兵都从事什么职业,众人踊跃回答,有砖瓦匠.陶工.商贩......只有斯巴达士兵一声不吭.斯巴达将领见状大笑,说只有我们斯巴达人是真正的战士。
斯巴达人从小就开始接受训练,一生除了训练和战斗,不干其他事。所以无论从战斗技巧.战术.到军队组织都强于其他城邦。
敌人是最好的老师。雅典虽然无法拥有职业士兵,但在军制上向斯巴达学习,以便更好的组织战士作战。他们将军队更细化,最小的作战单位为小队,为*人,足够形成一个8x8的小型方阵,队长由作战经验丰富的战士担任。
作为小队长的皮科斯率领六十名战士(夜袭时死了四名)和十三个奴隶①战战兢兢的出了大营,由于知道这次出征恐怕是九死一生,队伍的士气降到了谷底,众人怨声四起,焦点都集中在希洛身上。
希洛自知理亏,只顾低头走路。提玛苏斯偶尔辩上几句,有队长皮科斯维持秩序,整个队伍才没有散掉。
众人拖拖拉拉的走到桥边,经皮科斯再三催促,又不见对岸敌人的踪影,才小心翼翼的过了桥。
昨天无数雅典士兵想逃回大营,最终有不少人死在河对岸,血流成河,一天的细雨冲刷,远不能消除痕迹,土地都变成暗红色,脚踩上去,能泌出血水。虽然尸体都己被收拾,可在烈日的炙烤下,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不时可见成堆的蚊蝇聚集在路边的一滩滩血色水洼中。
此情此景让每个人都心有戚戚,愈发的步履沉重,说话也少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仍未见敌人踪迹,皮科斯暗自揣测:难道敌人退了?
他回头喊道:"兄弟们!绕过这个山丘,我们就踏上了去厄立波利高地的山路。到时候,只需要派人悄悄上去,弄清西西里联军的位置,我们就可以回营了。"
皮科斯的话让众人又振奋起精神。
就在这时,有人惊叫:"骑兵!有骑兵!"
前方五十米处突然出现一个骑兵,身穿红色的皮甲,头戴红色帽缨的头盔。
片刻,他拨马往来路驰去。
"快列阵!准备迎敌!"回过神的皮科斯焦急的大喊。
话音刚落,希洛就感到脚下土地的震动。他慌忙戴上头盔,从肩上摘下圆盾,向皮科斯靠拢。战士们飞快的形成一个小型方阵,在前面探路的奴隶也迅速的跑到方阵后面。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前方如同响起一串串雷声,轰隆隆的滚向皮科斯小队。
很快,山丘拐角闪出一队骑兵,径直朝他们杀来。
以前在电视看骑兵作战虽然精彩,但没什么太大刺激,此刻置身其中,希洛只觉得那快速奔驰的马身锐不可挡,明晃晃的矛尖令人生寒,急促的马蹄声仿佛在胸口一个劲的击打,虽然只有二十多骑,但掀起的气势让希洛两腿直发颤。
"该死,是基拉的骑兵。"身旁的皮科斯低声诅骂了一句,然后举矛高喊:"兄弟们,杀上去!!"
"什么?和骑兵对冲!"希洛一时有点发愣。
"杀!!!"整个方阵在皮科斯的带领下,爆发出巨大的吼声,持矛冲锋。
但冲撞没有发生,基拉骑兵在距离方阵十多米处纷纷投出短矛,二十多支短矛带着极大的动能扎入密集的方阵中。
"标枪骑兵!"希洛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众人纷纷举盾防护,只有皮科斯在焦急的大喊"冲上去!快冲上去!!"然而在人叫马嘶的混乱情况下,得不到响应。
希洛听到身后接连响起惨叫声,心中一阵阵发紧。
待这一阵打击之后,众人才又跟着皮科斯向前冲。但骑兵己从方阵右侧驰过,绕一个圆弧,回到原路,再次冲锋.投掷。
方阵又一次停下,惨叫声再次响起。本就士气不高的众人在死亡的威胁下开始溃逃。
皮科斯急了,声嘶厉竭的挥手高喊:"别往后跑:快!退到山上去!退到山上去!!!"
尚未溃散的一部分重步兵们开始往左侧的山丘移动。
没跑多远,基拉骑兵的第三波打击到来了。
短矛"嗖.嗖"的落入人群,希洛听到身旁的提玛苏斯一声闷哼,"扑通"倒地,下意识侧身去看。
"小心!"他听到皮科斯大喊,一个圆盾遮住了他暴露的后背,"嘭"的一声响,一支短矛扎进了坚硬的铁盾。希洛吓得冷汗直冒,刚想表示感谢。皮科斯一声惨叫,翻倒在地,一支短矛扎穿了他的左腿。
"队长!"希洛此刻无比的愧疚,想去扶他,被皮科斯一把拔开:"别管我!快跑!到山上去!"
看着皮科斯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希洛突然流出了眼泪：在前世，除了父母爱护他，还有谁关心过他！更别说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毫不犹豫将圆盾扔掉，用力挽起皮科斯的胳膊：“队长，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带走!!”
皮科斯看到希洛脸上坚毅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痛楚，用右脚撑起身体，依靠着希洛，一蹦一蹦的往前行。
走了几步，又一个人从另一侧扶住了皮科斯。
希洛惊讶的睁大双眼：“大哥，你——”
面色苍白的提玛苏斯拍拍胸甲，那上面有一个很深的凹陷：“还好我的铠甲很厚。”
希洛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关心他，也有他关心的人，他已开始渐渐的融入这个世界。
基拉骑兵没有进行第四轮的短矛投掷，因为他们看到大部分的敌人已经溃逃，这时应该乘胜追击，于是他们直接催马追赶逃敌。没有斗志的敌人让骑兵们没有了顾忌，要么用马将逃兵撞倒，要么用矛将逃兵刺倒，战场上惨叫声四起。
希洛与提玛苏斯架着皮科斯往山丘撤退，却渐渐的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希洛听到身后有杂乱的马蹄声，回头一看，不禁亡魂直冒：远处，两名骑兵向他们冲来!
“快跑！快跑!”希洛和提玛苏斯拼尽全力的奔跑，山丘就在前方，可马蹄声在耳旁却如雷呜般炸响。
希洛毅然的扔下皮科斯，手持长矛，转身面对敌人。
近了!更近了!
他能看见敌人头盔下得意的狞笑，马蹄溅起的草泥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一声怒吼，站稳马步，握紧长矛，等待着撞击的那一刻。
备注：
1.早期的城邦战争往往在一天内结束战争,希腊人喜欢带奴隶作战。可在雅典.斯巴达的争霸战中,随着战事的扩大,随军的奴隶被军队统一管理,修筑营地.协助作战,携带攻城器械等等,伤亡增大。一个奴隶在雅典价值几十德拉克马,普通家庭也就一两个奴隶,是家中的壮劳力,当然舍不得这样白白死掉,因此带奴隶作战成为富人们的奢侈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