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咒（六）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顾池没有再问老鼠，王琛以一种不屑的神情注视着老鼠张牙舞爪，他们都知道，这个老鼠讲述所有关于这个山谷的历史都是对的，至于那个血咒，用来保护人却显得有些可笑了。

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山谷里的妖气并非完全来自血咒，那股妖气是由不同的妖怪散发出的气形成的，那说明，这山谷里基本上都是妖怪，可是无法感应到人的气息，如果人与妖怪或者半妖在一块儿，当那个人被对方的妖气笼罩时，根本无法辨识谁是人，谁是妖。

“那你知道这山谷里有多少人吗？”顾池突然开口，吓了老鼠一跳，“你知道那个妖怪要保护的，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老鼠又坐了下来，不再理睬王琛，“山谷里其实只有十七个纯粹的人，其他的，都是妖怪和半妖，你们也许听说了那幅画的故事，其实，当那幅画出现阴影的时候，是山谷里的人死亡的之时，这许多年来，妖怪越来越多，人却越来越少，他们知道如果没有人类，这里会变成一个纯粹的妖界，再一次的与人间界隔离，所以，他们开始从外界吸引人类，所有来到这个山谷的人，都负着一个责任。”

“是中和这里的妖气吗？”王琛终于维持不了脸上的杀气，一下子坐在顾池身边，“不过人类那么少，妖却那么多……。”

“笨蛋，”老鼠眨着眼睛，“怎么可能？她们是来为妖怪传宗接代的。”

“你是说到这个山谷里的，都是女人？”王琛觉得自己头顶的头发在一点一点竖立，他觉得愤怒，他一向同情人类中的弱者，这些妖怪这么残害人类的女子，真真的可恶。

“是的，”老鼠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他们对那些女子都很好，从没有亏待过她们，这也是这个山谷为什么能够延续下去的原因，另外，妖怪们在这深山里，不谙人事，能有什么样的恶毒心肠呢？其实最终害人的，还是人自己。”

说完，老鼠又停顿了，它不知在想什么，有点悲伤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刚才你们赶走了我的探子，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族长会对你们说什么，那个故事，谷里的人都知道，其实那个女子是纯粹的人类，真是为了避祸到了这里，她有点道行，所以知道这谷里大多数都是妖怪，虽然这里很多的妖怪，她觉得这里比外界纯净得多，所以她留了下来，帮助这里的妖怪。

她遇到的男子，是妖怪，是一个曾经出了谷的妖怪的后代，其实出谷的那些妖怪，并不会离开很远，这里是他们的根，那些妖怪融入了外面村子的世界，那个男子救了那个女子，他们相互心生爱意，于是便结为了夫妇，那就是谷里灾难的开始。”

“是因为那个女子吗？”王琛瞪大眼睛，“是因为谷里的妖怪的嫉妒和愤恨吗？”

“不，其实真正的根源是那个男子，”老鼠抬起头，看着顾池，“你和这个妖怪相处日久，你应该知道纯粹的妖怪虽然修炼成人，但是他始终不能抛弃所有的妖性，有某些时刻，他就会爆发，很多灵界的神其实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当他们的恶爆发时，往往无法抑制。可是灵界的神有更高级的神会帮他们封印住恶，可是妖怪却没有人有这样的道行，所以妖怪活得越久，就越危险，那个男子初到谷时，并没有异样，可是当他身上的灵气越来越厚，他的妖性开始复苏了，妖怪镇压自己妖性的唯一方法就是人，人的血。”

真是奇怪，顾池皱着眉头，一般说来，妖怪的妖性除非是真正的修炼成仙才有可能完全消除，但是用人血来镇压妖性却令人觉得奇怪，应该是一种邪术，可是看这老鼠说那话的样子，似乎是天经地义，莫非真的人血可以镇压妖性？

“那个女子很爱那个妖怪，每当那个男子妖性发作的时候，她就用自己的血来镇压他的妖性，一来二往，两人就有了情意，当他们真正的结为夫妻之后，女子很快就有了身孕，那个男子害怕自己会害了妻子和孩子，每当妖性发作的时候，他就跑到山里，等妖性发作过后再赶回家里。

可是那男子妖性发作得越加频密，那女子不想看她的丈夫受苦，每每施法从村里那些纯粹的人类那里取血，慢慢的，村里的人开始发现那家人有点儿奇怪，可是他们过自己的日子，也没妨碍过别人，直到他们发现那女子施法取血。

到了女人生下孩子的那天晚上，傍晚的时候开始下雪，到夜深时，雪已经堆满了山谷，到了半夜的时候，女人终于生下了孩子，就在那孩子落地的一瞬间，一股红光闪过，那个妖怪男子身上的妖气竟然完全消除了。

那女子和男子刚刚把孩子洗干净，放在床上，整个屋子开始燃烧，火势猛烈，那个男子抱着产后虚弱的女子和孩子想逃到屋外，没想到窗子和门都被人堵住了，火越来越大，那个男子情急之后，竟然恢复了妖身。

那男子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金眼猫，雪白的毛，在火红的映照下发出金光，他抱着那个女子和孩子，就像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抱着两个洋娃娃，他一脚踢散了房屋，逃了出来，这个时候，埋伏在屋外的妖怪开始攻击他，他为了保护妻儿，只能逃，很快就奄奄一息。

没有人知道他逃到了那里，过了十多年，有人在山上发现了一个瞎了双眼的老太婆带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的双眼也像那个男子一样的发出金光，消息传到谷里，有人开始惴惴不安。”

说完，老鼠抬头看着顾池，“你们应该知道，那男子是什么妖怪了吧，九尾天猫，他应该已经修炼到了八尾，再差一尾就可以成仙了，可惜他爱上了那个人类的女子，他们的女儿也是九尾天猫，也就是用自己的精血凝这个血咒的妖怪。”

“你刚才说过，她给了你们很多的恩惠，按时间来算，她应该已经成仙了，”顾池的脸渐渐浮现出一丝悲伤，“为什么她还留在这里？”

“因为她娘还在这个村里，”老鼠有些愤怒，“六十年前，她娘被谷里的人抓了回来，就拘在谷里的某个地方。”

“我想应该是她母亲有危险了吧，”顾池转头看着王琛，“王琛，天黑之后，咱们去找……。”

“你们想干什么？”老鼠有些紧张，“如果你们要伤害她……。”

“当然不会，”王琛冷哼了一声，“老板是去救她，如果真的把她娘拘在谷里的妖怪还在，那个血咒根本没有什么用，六十年都没修炼成仙，这只猫还是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