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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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站定了，族长不敢再看，转身走到院门边，探头左右看了半天，确定没人，伸手把大毛拉进了门，反手关了门，插上门闩，不待惊讶的大毛询问，拉着他走了祠堂，指着那幅画，“大毛，你看这画上有多少人？”

第一次进祠堂的大毛什么都觉得新鲜，可是一见族长凝重的神情，不敢东张西望，抬头细看挂在祠堂祖宗牌位后的那幅画儿，看纸质，年代应该很久远了吧，连装裱的纸都有些发黄了，画上的颜色也不鲜艳了，奇怪的是，那幅画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眼睛只要一落上，就再也挪不开。

画上没有风景，都是人的肖像，正中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孩子，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对明媚的双眸，那眼神说不出的勾魂摄魄，就活的一样，大毛不敢继续看下去，慌忙转移开了眼睛，那女孩子的身边，似乎有一个男子，可是面前不清，只能隐约看出樱红的嘴唇，似乎含着一丝古怪的笑，其他的人，则全都是影子，黑的、淡灰色的，一排一排的整齐站立。

“大毛，你看这画上有几个人？”

几个？大毛伸出手指，正要细数人数，族长闪电一样的伸出手，把大毛的手指打了下去，又不敢大声喝斥，压低了声音，“你疯了，用眼睛数。”

大毛只好用眼睛数，一边数，一边轻声对族长说，“七排，每排十五个人，总共一百零五个人。”

“一百零五个？”族长的声音里透着惊恐，“真的是一百零五个。”

“爹，你自己看嘛，七排，每排十五个人，不，不对，是八排，”大毛诧异的看着那幅画，“我刚才明明看得很清楚，就是七排，怎么一眨眼，又增加了一排。”

走出祠堂，已经入夜，沉默着回到家，大毛的娘回娘亲去了，族长到厨房做了面条，抬了出来，大毛早就饿了，拈起筷子，一边吃，一边问，“爹，到底怎么了？你一直让我看那幅画，我还奇怪，那幅画挂在祠堂做什么？”

食不下咽，族长放下碗，叹了口气，“这族里有一个传说，那幅画能预知族里人的死亡，画上每多一个人，就意味着族里会有一个人死去。”

看着族长忧心忡忡的模样，大毛在心里笑了出来，这都那年的老黄历了，还挂在嘴边？可是表面上，却还是一潭静水，“爹，这几百年来，族里死的人，不止那一百多个，画啊，都是祖先们编出来骗人的。”

“小的时候我也以为是骗人的，可是十几年前，我亲眼看见那画上出现了人脸，然后族里的人就……。”一边说，族长一边发抖，似乎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仍然觉得不寒而栗一样，“那一年的冬天，你爷爷送走了前一批的老人，带着我回到村里，按照习俗到祠堂去上香，我不能进祠堂，就站在祠堂外，你爷爷上香的时候，我看见一道画上坐在正中的那个女子突然笑了，我吓坏了，然后画上就多了一道人影，当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过了两天，咱们村里李大牛突然暴病死了……。”

说到这里，族长突然停住了，眼睛里满是恐惧，过了很久，他慢慢的说，“当时他住在村口，人来人往，竟然没有人发现他是怎么死的，直到第二天晚上，有人无意中打开他的院门，发现他躺在院子中央，无数只黑猫站在院墙上和院子里，整个院子都是他的血和肉，那些猫嘴里都含着他的肉……。”

“爹，别说了，”大毛恶心的放下碗，“也许不是画的缘故，只是那些黑猫饿慌了……。”

“咱们这里，哪儿来那么多的黑猫？”族长一边说，一边打开所有的灯，“你知道那幅画的来历吗？”

大毛摇了摇头，虽然仍然不太相信，不过这个时候，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正要追问那幅画的来历，却听院子外有人急促的敲门，“族长，族长，不好了，出事了……。”

打开门，正是新郎的家人，满面的惶恐，一见族长，眼泪就流了下来，“族长，家里出事儿了，您去看看？”

急急的赶到新郎家，人已经散了，院里很平静，族长狐疑的看着来人，他伸出手，指了指院子，却不敢挪动半步，族长知道有异，快步走了进去，新郎站在院子的角落里，双手捂着脸，不知在干什么。

“刘……，”似乎是听见了族长的声音，新郎慢慢的转过身，双手仍然捂着脸，族长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双手之间发出咯咯的笑声，就像两块木头相互摩擦时的声音，“你不认识我了？”

一边说，新郎一边放下手，露出脸，一见他的脸，族长的神色就变了，那完全是一张狐狸的脸，尖长的脸、长长的嘴、水汪汪的桃花眼、满面的金毛，“小香……。”

听见那声呼唤，新娘从房里走了出来，两眼无神而空洞，只是径直的走到新郎身边，“小香……。”

狐狸抬起手，轻轻的抚mo着新郎的头发，突然神情大变，“不，你不是小香，你是谁？”

眼看得狐狸满面的怒气，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想要撕碎新娘一样，族长对大毛使了一个眼神，大毛蹑手蹑脚的走到围墙后，轻轻爬上院墙，准备从空中把狐狸扑倒，他刚刚爬上院墙，狐狸的头已经转了过来，“你想干什么？”

看着那双幽蓝的眼睛，大毛惊恐得从围墙上坠落下来，匍匐在狐狸的脚下，狐狸伸脚踩着大毛，左顾右盼，“小香呢？你们把小香藏到哪儿去了？”

“什么小香？”族长小心翼翼的接近狐狸，确认大毛没事，才暂时放下心来，“你到底要找谁？”

“小香，”狐狸继续张望，然后突然停住，转过头看着族长，两眼不停的转动，随后就昏倒在地。

趁着身上的脚一松，大毛一跃而起，站在一旁，族长快步走到狐狸面前，这个时候，那张脸已经恢复成了人形，新郎醉眼朦胧的看着族长，“族长，怎么了？”

喧嚷了一夜，回到家，天都快亮了，大毛伸着懒腰，想要回房睡觉，族长面沉如水的唤住他，从堂屋的神台下抽出一张黄纸，“大毛，爹死前曾经说过，他有恩于一个叫顾池的道士，一会儿，我会点燃这张符，请顾池到山里来，如果在他到之前，我有什么不测，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从今天开始，你一步都不要踏进祠堂。”

惊吓得连睡意都逃跑了，不敢说话，只是看着族长神情凝重的点燃了那道符，符纸还没燃尽，只听空中一声尖叫，一个红头发的、高大的胖子从天而降，以很难看的姿势落在院子里，随后，一个满头银发，长着一对翠绿色眼眸男人慢慢的落了下来，满面的笑，“你们找我？我就是顾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