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偷听
奥索斯被强拉着跑下了宿舍楼，一路上磕磕绊绊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强烈的困意仍旧令他合上了两只眼皮，即便是被拖着走，他也要尽可能多休息一会儿。
托瑞克能把疲惫不堪的法师学徒叫上，自然也能将另外三个人从被窝中拉起来。巨人摩亚、精灵罗兰和马尔娜小姐，也早早在学院的广场上等着。看到奥索斯那幅凄惨的样子，几个人不由笑出声来。
“今天是庆祝活动开始的日子，所有的人都会盛装出席的，你这个样子怎么成呢？”一样不怎么说话的马尔娜出人意料地关心起奥索斯的装扮来。她先是召唤出一团水球，帮他将脸洗了洗，然后又从袖子中拿出一条木梳，将奥索斯的头发简单梳理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听话”，还是马尔娜的梳子有什么神奇之处，奥索斯那爆炸似的发型很快就被驯服了。
精灵罗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用眼角望着戴着面纱的女牧师，而巨人摩亚则是直接嘿嘿憨笑了两声。马尔娜收起梳子，动作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然后又轻轻问了一句：“咱们出发吗？”
“当然！”托瑞克将手臂高高举起，就像是屹立在国王广场上的勇士雕像。只不过他的手里没有神剑，倒是有一根食指伸的老长。
奥索斯在朦朦胧胧之中享受了一套洗脸的服务，又在朦朦胧胧之中被架上了马车。如果不是在朦胧之中，他是绝对不放心让巨人摩亚坐在马车车厢的顶上——那家伙块头太大，挤是绝对挤不进来的。
一路上，兴奋过度的托瑞克将坐落在落银城广场上那个集市的情况向其他几个人讲解，滔滔不绝，如同导游一样。要使这里也有“导购员”这种职业的话，也肯定要在托瑞克的面前败下阵来。也难得他能将那么多商品的明细都记在脑子里，如果在学习上他也这么刻苦的话，那么“贵族纹章学”这门课也就不会令他头疼不已了。
奥索斯靠在马车上，旅途的颠簸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反而舒服得打起了呼噜
“我所知道的仅仅是他们公布出来的东西，很可能那些真正的好东西必须去他们店铺中才能问出来。”到了地方，打开马车的木门，托瑞克仍旧说个不停：“另外，这里还有不少游艺项目，例如角斗一类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托瑞克这般热情高涨，但是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摩亚那样思维总慢半拍——罗兰和马尔娜在来之前就已经清楚了，今天托瑞克必定要把这个地方都逛一边，不会有什么遗漏的。所以在见习骑士询问第一战先去哪里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指向了最近的盔甲铺子（反正从哪里开始都一样）。
其实，真正需要盔甲的只有托瑞克一个人。巨人摩亚是因为体型太大，在人类世界买不到合适的装备，不过他身上的皮肤却非常坚硬，也算是一层天然护甲；精灵罗兰是个弓箭手，他只穿使用精灵手艺制作出来的皮甲或者藤甲，金属制品会影响他的动作；牧师马尔娜，看她纤细的体形，再看看那些“沉重”的装备，任何有点智力的人都不会给她购买盔甲的。
托瑞克知道是朋友们照顾他，所以也不在那里花费很长时间。别看他对于这里的店铺很感兴趣，但他不会真花钱买上一大堆东西的。毕竟，他也是出身于北方最有名的维斯林•；斯诺克家族，对于各种奇珍异宝的鉴赏能力，自然也不一般。
由于他们五个人来得特别早，所以显得格外突出，商铺的老板远远地就看到这几个人，便开始盘算怎么推销手中的货物。由于这里还没到真正热闹起来的时候，所以不少来这里表演节目的艺人还没开始工作，但已经走出帐篷，进行清晨的操练。
两个穿着单衫的男子各持一把细剑，正站在一个用木头栅栏围起来的圈子里，相互搏斗着。他们的武器总是擦着脖子、额头和心脏划过，看上去惊险万分，但实际上这时他们的一项表演，早已经重复了不下几万次，却是安全的很。
旁边还有两个小丑正拿着黑面包，喝着浓浓的菜汤，抓紧时间进早餐。他们脸上的油彩只来得及涂上一半，随着他们用力咀嚼发硬的面包，更是变得扭曲可笑。至于旁边还有人在练习飞刀打靶，或者一边踩着钢丝一边换衣服……这里的表演比马戏团正式开始后还有意思，托瑞克几个人干脆不去逛商店，而围在这里看了起来。
“罗兰啊，你射箭的本事不错，但是说起扔飞刀来，估计你远远不如那个人吧？”托瑞克拍拍精灵的肩膀，呵呵笑着。
“飞刀又扔不远，而我也能用弓箭和战士近战，为什么还要学习那个呢？”罗兰撇撇嘴，“我的射术可是精灵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本领，不是经过简单练习就能掌握的杂耍艺术。”
“反正你扔飞刀扔不过他就是了。”托瑞克不依不饶。这个时候，一个胖子拿着油瓶晃晃悠悠从帐篷里走出来，看到围观的几个人之后，故意卖弄似地喝了一口，猛地一张嘴，喷出一大团火焰来。
“哈哈，奥索斯，你的魔法也能那样吗？”托瑞克放过精灵，又开始寻找魔法学徒。他左右看了两圈，突然问道：“咦？奥索斯到哪里去了？他怎么不见了？”
马尔娜、摩亚和罗兰经过提醒，这才回过神来。一只被他们夹在队伍中间的奥索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在整个狂欢节集市的一角，有一个并不起眼的灰色帐篷，装饰着黑色荆棘样的花纹。里面空无一人，什么摆设也没有。奥索斯跟着几个朋友在这里胡逛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好地方，便找准机会溜了进去。为了不让同伴担心，他在巨人摩亚口袋里用魔法写了张纸条，说是他找个地方休息去了。不过想等他同伴发现那个纸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真是困死我了！”奥索斯大量一下帐篷里面的空间，觉得要是自己大大咧咧躺在中间就睡，既不安全也不文雅。于是他缩到角落里，紧紧抱着长袍，又将兜帽盖上，再施展一个小幻术将自己伪装成平放着的地毯卷，便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他突然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话。
“上次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没找到那样东西。”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派去的变形怪死了，尸体被炸成一段一段的，费了半天功夫才查清身份。”
“那次有意外的嘛……”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那感觉就像是用布巾捂着嘴巴发出来的。“我们寄去的包裹被人提前取走了，结果又和老大你派去的手下撞在一起。人家当时很想补救，可实在找不到机会的嘛……”
“狡辩！”沙哑的声音猛地蹦出两个词来，却害自己咳嗽不止。中性声音的主人好像是凑上前去，又是抚胸又是捶背的，才让他平缓下来。只听那个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今天的行动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东西早埋好了。只要那臭肥猪的车队一过，那个学院……哼哼！”
埋好了？什么埋好了？奥索斯立刻明白自己是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了。他现在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尽可能轻，并想尽办法安抚自己的心跳。他正好背对着那两个说话的人，要不是幻术的效果依旧在，他早就被发现了。而他现在也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告诫自己回头瞥一眼的想法是多么危险。
多亏了幸运女神一直在眷顾他，那两个相互交谈的人过了没多一会儿就离开了。整个帐篷里只剩下奥索斯一个人，他的心脏像是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不受控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只听得那几句话，暂时摸不出什么头绪，唯有充满着深深恨意的“学院”两字清晰地印在他的脑子里面。一场针对学院的阴谋正在开展，而正在实现自己魔法师梦想的奥索斯是决不会坐视它发生的。
他从那个帐篷的另一面开口出去，先顺着角落墙根溜了一段距离，才回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现在他的四周挤满了人，连步子都很难迈出去。幸好奥索斯的身高还算不错，视线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
广场上，店铺支起的帐篷连成一大片，把这片空地遮得严严实实。法师学徒本以为摩亚那样的身高应该能够成为不错的定位目标，但他扫视了一圈都没找到。无奈之下，他把目光转向了怀里的魔宠。
熊猫似乎是预见到了什么，把头向后缩缩，但是仍旧逃不过被一把揪出来的命运。奥索斯嘱咐熊猫睁开眼睛，注意观察四周，然后猛一用力，将它朝头顶正上方狠狠扔去。
熊猫哀鸣了一声，不过它也清楚，要是这一次不好好地看，下去之后还要被扔上来。虽然因为紧张将四肢绷得直直的，一身毛发也全都竖了起来，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怎么也不敢闭上。
奥索斯双目看着自己的魔宠，通过心灵连接的能力借助它的视野看东西。终于，他发现了自己几个朋友的身影，便立刻收回视线，朝自己魔宠上施展咒语。
熊猫如同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回到主人的怀抱里面，然后它就往怀里一钻，藏在角落中撅着屁股怎么都不肯出来。奥索斯轻笑着，隔着衣服拍拍它，然后努力分开人群，向托瑞克那个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