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赴会(下)
一曲舞毕，全场的掌声热烈的响了起来，“我的表现如何？”轻声的向身边的叶雪询问道。刚才沉浸其中没有特别的感觉，现在才感到心里的紧张，自己有过主持项目被人倾听的体验，有过ACM大赛夺冠被无数镁光灯闪烁的经历。但这些都和程序有关，所以自己始终保持应有的自信。可惜跳舞实在和逻辑思维搭不上什么关系，只希望自己不要太丢中国人和天龙公司的脸。
“不错，至少你很投入，毕竟才练了几天，已经很好了。”叶雪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拉着我的手走回了AMBER那边。
AMBER宣布让大家随便一些，音乐传了出来，舞会这才算是真正的正式开始，我和叶雪高鹏算是贵宾，自然有不少美女帅哥贵夫绅士上来邀舞，可是正在播放的音乐我一窍不通，那是一种比较快节奏的舞蹈，只好委婉的拒绝了邀请，独自一个人坐了下来。
侍者跑过来问要什么酒，我说白兰地吧。这种高浓度的葡萄酒自己从来没喝过，闲来无事不如品尝品尝。
叶雪和一个法国佬一起跳的很开心，时而抱住，时而分开，动作很是绚烂缭乱，比起我，他们的配合可以说是完美。这种想法让我的心情有点意外的失落。
“先生，你的白兰地。”侍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接过杯子，看着里面浅浅的一层，毫不犹豫的举起，仰头一饮而尽，浓烈的辛辣顿时冲进我的喉咙，强迫着让它流进胃里，避免了喷出来的尴尬，但喉咙受到的刺激让我情不自禁的咳嗽了好几下。
“许先生很豪爽啊！”一个沙哑的男低音在我旁边响起。
微微转过头，一个法国中年男子拿着酒杯站在旁边，秃顶，脸庞的轮廓很瘦，看我的目光带上了明显的戏谑和讽刺。
暗暗皱了一下眉头，我还是露出笑容道：“谢谢，第一次喝这种酒，虽然听说很刺激，还是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让您见笑了。”
“不用客气，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蒙保罗公司现任总裁，你可以称呼我POLO，我们法国人对于品尝白兰地很有心得，我在这方面也稍有研究，真正的品尝白兰地，必须要用低脚杯，手掌脱住杯底，让手的温度给酒加热，这样酒中的一些酯类、醛类的香味就能散发出来了啊，又因为杯口小，所以不会一下就挥发，总之要观其色，闻其味，最后才能品，而且品的时候要仔细琢磨，不同部位的味蕾，尝出的味道也不一样。”POLO洋洋得意的说了一大串，似乎对品酒颇有研究。
我对他了解这些东西还有点佩服的，但他的态度实在让我不敢恭维，况且这些类似于中国小资情调的玩意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意兴阑珊的听着，也没插口。
那家伙也终于发现了我无精打采的样子，尴尬的转移话题道：“天龙最近在法国很是活跃啊，先是和APPLY平分了领域的法国代理权，后又听说天龙的分公司已经大张旗鼓的在招收人才，而许先生您作为天龙的总裁竟然也跑到法国的分公司来办事，看来志向不小啊。杀毒软件，网络游戏，天龙做什么就火什么，不知道下一步会进军软件的哪个版块啊？”
这家伙阴阴的声音和自以为是的分析让我不爽到了极点，尽量平和自己的心态，不紧不慢的回答道:“POLO先生您一定是搞错了，我到法国的目的是求学，现在就读于南特理工大学，天龙下一步有什么计划，事实上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过问了，而且我是技术出身，并非您所猜想的那样。”
“啊！南特理工，而且您也是技术出身，不错不错，很巧啊。哈哈！”POLO大声笑了起来。
“很巧？不知道您说什么很巧？”
“我们公司的首席技术执行官现在就在南特理工大学攻读博士，他对技术可是很痴迷的，一定会和你有很多共同语言，他的实力，呵呵，在我所见过的人当中不做第2人想。”中年男子得意的说道，言下之意，那个人自然是比我也厉害了。
并没有被羞辱的感觉，我反而有了兴趣，笑着问道：“不知道我能否认识一下那位先生呢。以后在学校里也好请教一下。”
“许先生你说的太客气了，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谦虚，正好他今天也来了，不如你们现在就探讨探讨。我也可以在旁边增长点见识。”POLO嘴巴上说的客气，自以为是的心情却没加任何掩饰。
“好啊，我也很乐意见见这位高手。”看他的样子，大概是认为我会表现的很丢人，那就不妨让你见识见识。
“好，那我带路，您这边来。”POLO带头向一个旁厅走去。刚走过去，正好看见一个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和我刚才的举动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没有被刺激的咳嗽。
POLO向我点点头，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首席技术执行官。。。”
“KEVIN！”男子放下酒杯的时候我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惊声打断了POLO的介绍。
“是你，怎么，来看我的笑话吗？”KEVIN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平静的眼神里却写着无奈，胡渣留的很长了，让本来很精神焕发的面孔此刻略带上了一丝憔悴。
“不是，POLO先生说自己公司的技术官和我在一个学校，所以想来见识见识。没想到是你。”
“怎么，你们认识？”一旁的POLO终于缓过神。
“POLO先生，您带许先生来见识我什么？”KEVIN不答反问，语气颇为生硬。
“这。。许先生说自己是搞技术的，我想你们也许会谈的来。。。”POLO显然对KEVIN有所顾及，并没有因为对自己这个上司如此不敬而恼火。
“呵呵，确实谈的来，我很想向天龙杀毒引擎的设计者请教请教，不过如果POLO先生您对许先生尊重一点，那我们也许就可以不用AVP引擎。”KEVIN笑了起来，声音冷冷的。
“天龙杀毒引擎的设计者？”POLO神情大变的样子让人觉的好笑，刚才还洋洋得意的神情一下子就焉了。
“没错，我现在就想和许先生单独聊聊技术，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先出去会会别的朋友。”两个人的对话让人怀疑到底谁才是老板。
附近只剩下我们两个，气氛突然有点尴尬，没话找话，KEVIN突然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我和POLO说话的时候我更像老板？”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蒙保罗本来是法国一家快要破产的杀毒软件公司，因为自制的引擎实在是太差，这个POLO正好和我算是朋友，于是我用几个漏洞换取了KARPASKY的AVP引擎，把他们给挽救了。可惜现在AVP引擎已经不是最好的了。在你们的智能引擎面前简直是小儿科，蒙保罗的状况也每况日下，也许很快又要濒临破产。”KEVIN缓缓的说着，口气里似乎充满了无奈。
没想到他会突然和我这些，从第一次天龙被黑，他在我心里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如其名”，和他的ID—WOLF一样，应该会是个比较可恶的家伙，随后是ANNIE被纠缠，我对他的感觉更差，直到向我挑战，那种冷静的风度，执著和勇敢彻底的释放出来，才让我感觉到他并非印象中的那么不堪，他有着优秀的程序员所应有的那几样品质，被我打一拳之后的冷静，提出挑战时的果断等等。
略做思考，我点头问道：“明白了，你是希望我们天龙把引擎卖给你们？”
“是的，希望你可以同意，而且我相信这样做对你们的好处更大。”KEVIN神色依旧，虽然是请求，但脸上看不出丝毫屈服的表情。
突然遇到这个难题，一时间也无法回答，卖给他们自然是有益有弊，可以为我们天龙赢的更大的名声和良好的声誉，但同时也带了竞争压力。
“好吧，但我必须先和天龙的其他高层商讨一下，我会尽量说服他们。”权衡利弊，我终于答应了，现在天龙的主要利润已经向游戏方面倾斜，无需有太多的顾虑。而且，对于KEVIN，自己心里有一种愧疚，老是认为叶雪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和他有了矛盾。
“谢谢！”KEVIN平静的脸色无法掩饰声音里的激动，然后我们都暂时沉默了。
“这次你帮了我！”KEVIN突然打破沉闷说道：“但是我们的决斗是不会取消的，ANNIE我也不会放弃。”
“我也期待和你比试一下，还有，我在中国的时候已经有女朋友，至于ANNIE，我和她只是比较好的朋友关系，你放弃不放弃和我关系不大。”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真的？你是说真的？”KEVIN一把跳起来，转住我的领带。
“是真的。这点上没骗你的必要。”我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颇为满意的领带被扯的变形，认真的回答道。
KEVIN有点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想了一会又苦恼道：“就算如此，ANNIE还是喜欢你，她的性格我很清楚，不过我会努力的。”
看着这个比我大几岁的男人像孩子一样给自己鼓气，我没有一点滑稽的感觉，叶雪喜欢你，这已经是KEVIN第2次这样告诉我，真的喜欢吗？自己的感情忽然间变的沉重起来，甩也甩不掉。
返回大厅，叶雪暂时坐在一边休息，看到我过来，忙问道：“刚去哪了，好长时间没见着你。”
“哦，我，我刚才遇见KEVIN了。”本想说去洗手间，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他也来了，哦，对了，他在一家软件公司当技术官。是不是又对你凶巴巴的？要不要我帮你去教训教训。”叶雪眼睛瞪的大大的，认真的看着我。
心底涌起温暖的感觉，摇了摇头道：“没有，谈了点正事。”
“真的？”叶雪盯住我的眼睛看了一会，确定我没有说谎，笑道：“相信你吧，你都不上去跳舞，我也不想去了，干脆一起说说话。”
叶雪很会说，这点和秦谊很像，但大部分话比秦谊说的更没有用处，更单纯，她带着微笑坐在我身边侃侃而谈，不时换种口气，吐吐舌头，和她说话，可以丝毫不用顾及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人浑身充满了轻松。
“又想什么呢？不会是想你的虚拟现实吧。”
“啊，没什么，这不是在听你说吗？”我回过神来，额头冒过一阵冷汗，自己不自觉的就把她和秦谊做比较。
“哦，这还差不多。”叶雪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自己的话题。
迷离的灯光和她的娇靥混合到了一起，好象我此刻忽然开始迷乱的心，一时间怎么也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