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谈茶问道
一行四人向九华上走去，走在山路上，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刚才我与那个雷神打斗，会不会被普通人看到，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给诸位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无眉大师回答到，“冷眉走的是後山的路，那里有我们九华山几个寺庙共同设立的幻阵，普通人到了那里只能看到外面的石壁，若无意中进入也会被传送至一个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不用担心，再说这几天，九华山全面封山，根本没有游客来这里观光，你就放心好了。”
“对了，你们普贤寺的方丈无知大师又怎麽会突然宣布封山的呢，难道是他事先知道了桑要过来，所以未雨绸缪的布置下来？”玄清子疑惑不解的问道。
“嗯，无知方丈神通广大，可测天机，应该是早已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情。”烈山老人一脸仰慕的表情，可见心中对那个老方丈多麽的敬佩。
桑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普贤寺可真是有趣，里面和尚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有趣。这位无眉大师，绝对的名不副实，他不但有眉毛，而且眉毛还长的很那，而他们口中的无知方丈，一听就是有大智慧的人，却偏偏取名叫做什麽“无知”，当真是有趣得紧，简直可以让人笑破肚皮。
四人脚程极快，不多时，来到了半山腰的普贤寺山门之前，一个小沙弥站在那里，看样子像是在等些什麽人，见到了四人，忙上前合什说道：“无眉长老，方丈已在静心斋备好茶水，请您领桑施主等人前往品茶。”
“哦，我知道了，你回去做功课吧。”无眉大师回头说道，“看来我师兄果然料事如神，知道桑施主会光临我普贤寺。”
桑心中一凛，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秘老方丈钦佩不已，不敢再有任何不敬之心，对那什麽“无知”之名也不再感到有趣了。
在无眉大师的带领下，桑与玄清子等人进入山门，向内里走去。
过了山门，是一段幽静偏僻的林间小道，两边万木蔽天，四周青草丛生，虽为自然生长，没有人工修剪过的痕迹，但却井井有条，错落有致，自成一派风景，走在其间，心中的万千杂念悄然消失，一种无法言语的心境涌现出来，这是无忧无喜，不悲不怒的超然心态，桑感到周身泰然自若，心神仿佛通过这神奇的自然环境融入到天地之中，达到与天地同寿，与万物共生的境界，浑身隐隐散发出万道金光。
烈山老人看到桑身上的异变，无不感叹的说道：“这条‘涤心小道’无论走多少回，都给人以美妙绝伦的感受，不过能够像桑居士般获益菲浅的，据我所知只有寥寥几人，看来桑居士确非常人。”
听到烈山老人的话，从那奇妙无比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桑惊奇的问道：“难道每个人在这里得到的感受都不一样吗？那这岂不是很不公平？”
“非也，非也。”玄清子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缘，妙不可言，却也是无法强求的。”
“是啊，我也想不通为什麽在这里受益颇深的几个人却也各不相同。”烈山老人感慨道。
“那都有谁在这里获益最深呢？”桑不禁感到好奇的问道。
“说到获益最深的包括你在内，据我所知一共有六人。”烈山老人仰望天空回想说道，说完这句话，竟一动不动的盯著几缕自密林上方透射下来的阳光，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仿佛一座石像般呆立在那里，不再说话。
“无眉师弟，怎麽还不领桑施主过来饮茶，再过一会儿，这茶可就凉了。”一个柔和的让人听起来如沐浴在春风中的浑厚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直入众人的耳中，却一点都不让他们觉得突兀。
“师兄，烈山他……”无眉大师开口正要询问。
“让他在那里多想一想吧，自身的心结还得自己来解，你们先过来吧。”无知方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声音传得如此之远，既不宏亮也不尖利，就好似在众人的耳边说出一般，这份功力著实令人敬佩。
看了烈山老人一眼，叹息著摇了摇头，无眉大师带领桑和玄清子继续向里面走去。
穿过了“涤心小道”，眼前豁然开朗，无比灿烂的阳光穿过头顶的片片祥云照射下来，将面前建筑物烘托的极其明亮，与天空中被镀上金边的祥云交相辉映，金灿灿的大殿显得庄严无比，气势恢弘。
然而无眉大师带领大家去的却不是那个雄伟壮丽的大雄宝殿，而是一个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由青砖搭建而成的小屋子，来到近前，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石匾挂在屋檐之下，上书“静心”二字，这两个字纯古清雅，圆劲挺拔，深得书法的真髓，当然，桑本来对这个是完全不懂的，但得自於那个（被迫）奉献血液的盗墓集团成员二丙的知识，桑认出这是战国的“石鼓文”，当真是奇怪，佛教不是在唐朝才传入中国的吗，又怎麽会有战国时期的文字，难道这块石匾竟也是盗墓而来的不成？
“阿弥陀佛，叫施主见笑了。”一位面目慈祥身形瘦高的老和尚走出石屋，双手合什微笑著说，仿佛看穿了桑的想法般继续说道：“此间小屋与方才的‘涤心小道’早在建寺前就已存在，可能是哪位高人隐居的所在，至今已无记录可查，实为一大憾事。”
望著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和尚，桑很难把他和这个庞大寺院的方丈联系到一块。平凡，就是桑给予这个老方丈最恰当的描述，绝对自然的平凡，将他放在人群中，你肯定无法把他从中间挑出来，既没有出众的相貌，也没有惊人的气势，更没有刻力营造出来的伪平凡，那种平凡得一无是处的家夥混在人群中，肯定是最先被挑出来的。平凡，但却自然，甚乎合於天理。
“桑施主请进屋吧，老和尚准备了一些清茶，请您品评品评。”不知为何，无知方丈竟对桑用了敬语，是钦佩他的功力，还是出於其他原因，桑不得而知，但当老方丈那好似可以看透人心的目光瞄了一眼桑的心脏位置後，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後，桑顿时感到一股无名的寒意涌上心头，不是害怕的感觉，而是觉得太过惊异，难道这个老和尚竟看透了一切，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满脑子疑惑的桑跟随老方丈进入了石屋，在这个老方丈的坚持下，稀里糊涂的坐在了上位，此事又让桑一阵的心惊。
品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刚一开始，感觉淡淡的，似乎若有若无，那是一丝奇妙的仿佛想要抓住它却又被它轻巧的从手边溜走的玄妙意境，再品一口茶，那淡淡的茶香慢慢的变得浓烈起来，先是沁满了口鼻，接著霸占了喉咙，继而向全身散发而去，不知不觉中，桑已将杯中的清茶全部饮下，坐在他对面的无知方丈微笑著又给他斟了一杯茶，问道：“此茶如何。”
“好！”桑又品了口茶，脱口而出。
“好在哪里？”无知方丈紧接著问道。
桑顿时被问住了，是好香？可是却不是那种醇厚的香，而是淡淡的香，不对，虽然一开始是淡淡的味道，可是後来却浓烈的传遍全身，又不对，那传遍全身的浓烈感觉只是一种感觉，而不是茶的味道，将右手伸到嘴前轻轻的呵了一口气，用鼻子猛烈的一吸，又哪里有茶香？
“施主可想明白了？”无知老和尚问道。
“这……”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桑施主不必烦恼，其实这茶并不是茶。”老和尚竟打起了禅机。
“哦，愿闻其详。”
“施主你看，这个‘茶’是这样煮得的。”无知老方丈一伸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套煮茶的用具，却是极为奇怪，与众不同。一个如道家炼丹鼎样子的炉子，上面放著一个古朴的紫砂茶壶。
“方才桑施主喝的就是这个茶壶里煮出的水。”无知老方丈将这套煮茶的用具放在茶桌上，向前一推，让桑看个究竟。
桑上前仔细一看，惊讶的发现这个炉子里烧著的竟然是茶叶，他疑惑不解的抬起头，看著无知方丈，等他来解答。
“嗯，想必桑施主已经看到了，这个炉子里烧的是茶叶，而这个茶壶中……”他掀开壶盖，神秘的一笑，说道，“只有井水罢了，又哪里来的茶叶，所以说方才桑施主喝的并不是‘茶’。”
“那茶香又是怎麽一回事，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觉。”桑急迫的问道，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那是燃烧的茶叶的香气，渗透到了水中，所以这水有了茶香。”无知老方丈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可是有了茶香，那就是茶了。”桑望著老方丈辩解道。
“那桑施主身上也有了魔气，而且还很重，那您就是魔了吗？”无知老方丈笑著反问道。
“这……”桑静静的思考起来。原来他是在用茶来比喻我啊，桑如是想到，可是你又怎麽知道我的实际情况，只怕你要白白的浪费这片好心了，脸上带著苦笑，桑回答道：“谢谢您的好意，我的情况与这‘茶’不同，它仅仅是染上了茶香，而我已经是魔根深种，难以自拔了，想要再世为人，已然是痴心妄想。”
“再世为人？桑施主误会老衲的意思了。”无知大师微微一笑，好像早就料到桑会这样说。
“那您的意思是……”桑有些被搞糊涂了，这个老和尚到底想说些什麽。
“桑施主请再看。”无知大师将原本炉子中燃烧著的茶叶倒了出去，加上了常用的木炭，又将茶壶中的水倒掉，表情严肃的说道：“看好，现在我要加茶叶了。”说罢，放了一把茶叶进去，又加上一口古井取来的水，盖上壶盖，开始慢慢的煮茶。
在煮茶的过程中，无知大师没有说一句话，而桑也在思考著问题，他心中很是好奇，到底这看似正常的煮茶过程中藏著什麽玄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