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走马记忆

冷汗仿佛不要钱一般，拼命渗出。唇干舌燥，头晕目眩，身体脱力，呼吸紊乱，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逐渐稀薄的理智，勉强支撑着。

当再也无法前行时，楚歌站在原地，无力的仰着头，任由汗水下落。身体在微微颤抖，所有部件都在发出剧烈抗议。它们要挣脱，它们要自由！

楚歌厌恨这种失控的感觉。

模糊且逐渐失去焦距的眼，呆呆的凝视着上方深邃的黑暗。她保持这个姿势不知多久，忽然扯起唇角，虚弱一笑，“师傅，你在吧。”她声音低哑干涩，仿佛快要崩断的琴弦。

没得到回答，四周依然是一片空寂。

她垂下眸子，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不会认错的，师傅。”

楚歌从来都是做了便不后悔的人。

后悔的代价，对她来说，太过沉重。沉重得，她无法负荷。

依然没有回应，楚歌咬紧牙，费尽了力气，才往前挪动了几乎原地踏步的一步。

仿佛乌龟一般，以极慢的速度，朝大海边挪移。哪怕明知中途会干渴而亡或者遭遇天敌而死，仍然决绝的一往无前。

身体不会理会楚歌的意志多么坚定坚决，到了极限，抗议也越加明显。

极限的崩溃，在此时候带来的不是进步，而是毁灭。身体终于逃脱意志的掌控，彻底的自由了……

楚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跌入黑暗之中，无能为力。一瞬间的惊慌恐惧，很快就化为淡然浅笑。

……

“小歌，你在等着，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

“不错的苗子，带下去好好训练。至于以后，等她活着出来再说。”

“……小丫头真是心狠。你叫什么？……楚歌？不错的名字。楚歌，作为唯一一个活着从地狱走出来的人的奖励，我给你一句忠告。这是一个背叛与被背叛的世界，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你手中的兵器。哪怕是你自己，都不能相信！”

“阿楚，你去哪里了？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这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不好好养伤，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他头疼的扶着额头，无奈道：“吃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不死你！”

“阿楚，很快排名就出来了。不知道这一次，谁会是杀手界的NO。1。……别说得这么轻易。你知道NO。1代表什么吗？代表着得到这个称号的人，是我们的王。他可以无条件命令我们做一件事情，无论什么。”

“……恭喜你啊，阿楚。”他真挚的恭贺中，带着淡淡的落寞和失意。

“你啊！以前的王，谁不想方设法拼命为自己谋求福利。而你呢？竟然将那么珍贵的要求，全部去换吃的。……我知道你懒，还很好吃。可是……”他白了她一眼，但可是什么，他始终没说出口。

“……有什么好笑的？你的名字吗？楚歌？楚王？你想说，你会四面楚歌，自刎乌江吗？……住口！阿楚，这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你给我记住，就算我们处于一个随时随地都能背叛的世界，但是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你可是我唯一的……”

“……阿楚，住手！她是你朋友啊！住手！！！”

“……楚歌，夺走他人至重，真的那么有趣吗？”

“……没想到，你对我的要求，居然这么可笑。楚歌啊楚歌，你是人吗？你还是人吗？！”他仰天长笑，笑声比恸哭更加悲怆凄厉。

“……楚歌，我啊，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恨一个自己最爱的人！这是为什么啊！”

“……楚歌，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后悔吗？”他声音低哑，沾满鲜血的手，微微颤抖着。那是，她的血。

是不是，临死前，记忆都会如走马灯一般，走一圈。过去的喜怒哀乐，悲痛欢愉，都会一一展现。供死前的自己参观，怀念，与后悔。

但楚歌此时有的感觉，只有奇怪。

这些记忆，为何她上一次死的时候，半点没有出现？

莫不是，上一次死得太干脆？看来，那人虽狠，还是比银焰好了许多。

至少，没有让她死得很痛苦。

犹如现在，躺在一片黑暗里，毫无知觉，呼吸和心跳都感觉不到，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察觉自己还活着，是因腹中饥饿。楚歌笑了笑，果然吃货的天性，就算快死了，也改变不了。

感觉力气稍稍回来些许，楚歌坐起身，看着周遭黑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自己彻底被黑暗吞没。

试图联系灵魂空间，失败告终。试了好几次，终于罢手。楚歌泄气一叹，望着上方，这一回，银焰是铁了心要惩罚她。

可是，她不明白，她哪里招惹了银焰。

自残吗？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银焰会因此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