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氏的心思（2）
天方见明，墨惜便无端惊醒，醒时，窗外朦胧，薄雾弥散，躺在床上，思量了一会儿，这才唤过绿瑶来服侍着她起身。
近来，墨惜偏爱轻纱白衣，绿瑶虽然觉得这颜色太过素雅，只墨惜喜欢，她倒也不曾说些什么。
这两年，墨惜渐渐大了，绿瑶也不再管束她，大凡有些事情，只按着墨惜的意思来，然每每墨惜的吩咐，她都能做到细致，院子里的事情，依旧由绿瑶来打理，这几年，熙春园在绿瑶的手下，倒也不曾出了什么岔子。
张嬷嬷这几年，去了川哥儿的院子，帮衬着川哥儿做了不少事情，让墨惜安心。自张嬷嬷走后，本应由张嬷嬷打理的事情，落在了碧秀的肩上。
起初，碧秀做的并不顺当，只后来渐渐熟悉了，便也能打理妥当，偶尔出些小问题，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里里外外的事情，都不需墨惜打理，说来，这几年，她过的也算安稳。
除了，时不时要应承一下白氏。
“姑娘，今日用过饭后，可要出去走走？花园里的牡丹不多时就要开了，这时去，却没什么人。”护国公府，杜丹争奇斗艳，这是每年春末夏初都能瞧见的景象，随着时日的推移，天气渐暖，确实快到了牡丹盛开的时节。
因着府中的那片牡丹，确实嫣然，除了皇宫那处，整个熙京中，怕只得护国公府有如此景象，故而，那些朝中大臣的家眷，不能入宫者，每每到了这个时节，便会入得府中，前来观看。
只墨惜不喜人多，每年到了这个时节，只独居在小小的院落，独自品书。
或许，也因着心下有些向往，或许心里明白，她不能在这样一方小小的院落待上一辈子，因而，当绿瑶提出时，墨惜并不曾反对，只是她不曾料到，今日总归没有赶上好时候。
拾掇好，用完早饭，去与白氏请了安，只匆匆回来时，刚刚踏进院子，便见身后匆匆赶来一名小侍，将墨惜唤住，来人不是别人，却是长鹤院内的。
这几年，墨惜去的虽然不算多，但凡有些主要院子里的人，她还是识得的。
不晓得为何，当下墨惜的心一跳，柳眉蹙起，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然老祖宗的话，却是不能违背，墨惜与绿瑶相视一眼，随着那小侍，去了长鹤院。
到了那里的时候，却见川哥儿已然站在那处，低垂着头，在他的旁边，站着的便是六少爷墨晟，墨惜目光掠过，微微蹙眉，对着老祖宗因何寻她，却是有了底。
“惜儿给祖母请安~”低低的轻灵的声音宛如莺啼，在屋内响起，话落，墨惜便直起身子，颔首低眉，站在屋内，等着坐在上首的人发话。
王氏瞧着屋内站着的少女，一双幽幽的眼眸，越发的深沉。
七年前，她以为眼前的女子，是一个可塑之才，有心栽培，本打算观察些许的日子，便启用。然这几年过去了，她却是迟迟拿不了注意，只因当年那个瞧着聪慧的女子，这几年瞧着越发的安静，看着倒是一个没有本事的，当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现下瞧着，站在那里，一副畏惧的模样，倒还不如白氏膝下的那个。只白氏膝下的那个，样貌尚可，然聪慧不足，蠢笨有余。
“昨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日来，便是想要通知你一下，既然川哥儿在府里的学堂呆不安稳，那么便送到外面的学堂吧！”是通知一下，而不是商量。
墨惜猜到了因何唤她，却不曾料到唤她而来，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送川哥儿去府外？
她心下震惊，当即抬起头来，眼中有些难以置信。
一直以来，川哥儿的才学出众，有些锋芒毕露。墨惜不曾提点过，不仅仅考虑到川哥儿的年纪，还想着这里毕竟是墨府，不是一个小家小户，大户人家一直以来都极为重视人才，川哥儿如此，便会引起上面人的注意，定会大加培养，却不想——
“祖母，川哥儿如今年岁尚小，若是到了外面，难免有些——”
“年岁尚小？不小了，你大伯父像川哥儿这般年纪，已经是举人了！”墨惜的大伯父墨恕渊，便是现今承袭爵位的护国公，年少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倒是曾去考过举人，而且一举得中，少年才子，锋芒一时，颇让王氏自豪，也因着这，王氏对墨恕渊极为偏爱，相对地，对着小儿子墨恒便疼爱少些。
墨恒的性子又是温润的，凡事不争不抢，故而，久而久之，王氏也就将墨恒忽视，虽然也照抚，却是少些。
人心难免有些偏颇，墨惜可以理解，却是无法容忍川哥儿被送出府外，外面的学府到底不若府内，再者，若是出去，或许要住在学府中，久久不能归家，惹人牵挂。川哥儿又是一个性子要强的，这些年也不曾离过家门，如若——
墨惜的心中一紧，眼眸中有些坚定，只这一件，却是不想遵从王氏的想法。
这几年，她没有争什么，只为着川哥儿强出头一回，又何妨？
“墨惜斗胆，敢问祖母想将川哥儿送入何处？”
闻此，王氏忘了墨惜一眼，自以为墨惜便是妥协，当下心中还有些失望，面上便有些怠慢了。
“听闻熙京有所不错的学堂，这几年为朝中培养了不少人才，想必川哥儿在那里，亦能学到不少知识。”
王氏的话音刚落，墨惜便反驳道：“不可，惜儿想问祖母，祖母可知川哥儿在府中学习多久了？”
王氏一蹙眉，一双眼眸，落在墨惜的身上，目光闪动，心下不定，她这是想干什么？
“约莫七八年了吧。”
“是七年。七年的时间，川哥儿已然养成了习惯，适应了府中的教学，若是猛然换了地方，难免不适应，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要产生倦怠，久而久之，成绩日益下降，便可能成为庸人一个。”轻缓的话语，句句有力，掷地有声。
王氏讶异地忘了墨惜一眼，目光川哥儿面上滑过，见川哥儿眼中有些希冀。
眉如远黛，眼如星辰，肌肤似雪，吹弹可破，青丝如瀑，白衣如云，锦绣女子，容貌并非绝世，却也出尘，最是难得的却是那一声淡然沉重的气韵，只此一点，却不知将多少貌美女子比了去。
现下的墨惜比之方才分明判若两人！
王氏的眼睛一亮。
也许，墨惜的话不过是为着留下川哥儿，却也是川哥儿想说，然对着这个平素少见的祖母，他却没有那般大的勇气反驳。说来，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只墨晟听了，却是一阵恼怒，出言反驳：“祖母，莫要听七妹胡说，改变虽然可能不好，然有时，或许会有好处！我想，依着八弟的才学，陈夫子的学识也都学个七七八八，出去，或许能学到更多的知识，也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