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通灵人(2)
张苑的脸如同一具死尸，僵硬的毫无表情，连眼睛都没有转动。
诡异的十几分钟就像一年那么漫长，艾嘉莎感觉自己举着DV的手都酸了。
“呀——！”镜头中，张苑突然惨叫一声！
两人立刻循声望去！只见张苑好端端地跌倒在地，一动不动如同晕过去了一样。
“他怎么了！”艾嘉莎紧张地说。
“不要急……等等看。”狄小杰死死地盯着张苑。
然后两人一动不动地熬过了半个小时！
突然张苑全身一震，就像瞬间触电一样，整个人终于慢慢爬起。
只是他一脸的憔悴在月光映照下更加惨白。
“没事！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狄小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艾嘉莎偷偷擦擦额头的冷汗：“可是他的脸色……真的没事吗？”
“一切还没有结束！”狄小杰肯定地说。
稍作休息后，张苑踉踉跄跄地走向出口，然后毫不迟疑走向体育馆附近的一个地点。
“这个方向……他是想去那里！”狄小杰低声惊叹，“如果他真的出现在那里，那么事情就真的复杂了！”
校园一角的樱花小道。
不能回头的樱花小路……
凌晨两点正是深夜最寂静的时刻。皎洁的月光经过粉红色的樱花浸透，变得如鲜血一样红艳。
张苑静静地站在这条诡异的小路上，花影婆娑，连同他的影子一起都变成了血红色。
看到如此情景，艾嘉莎感到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要干什么？”
狄小杰没有回答她，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丝毫不见一丝恐惧。
一阵阴风吹过，落英缤纷。
张苑慢慢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瓣，沉寂了一会后，竟慢慢冲着其中一颗樱花树单膝跪下，绅士一般缓缓地伸出了右手，仿佛是对一名女子求爱。
顷刻间，寒风变得凄厉，夹杂着呜咽的呼啸，席卷整个樱花园！
“你听到了吗？”艾嘉莎突然神色大变，拉着狄小杰的胳膊问，“……哭声？女人的哭声！”
四周隐约传来了女子的哭声！
“真的见鬼了。”狄小杰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我也听到了……年轻女生哭声！”
孤寂的哭声在这黑夜里是那么刺耳！
张苑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走在樱花小道上，散步一般地速度，可每一步都是带着严肃的神情。一段一分钟就可以走完小路，艾嘉莎的镜头里张苑竟然花了整整十分钟才快走完。
站在小路的尽头，张苑猛然后头！那双原本无神此刻却充满怨念——就像枉死的女子一样！摄人心神的目光死死地朝着正在偷窥自己的两人方向射来！
镜头中，女子的目光仿佛正在看着自己一样！艾嘉莎吓了一跳，手中的DV也一阵颤抖。狄小杰立刻扶住艾嘉莎，尽管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要慌……他不一定是发现我们了……不要慌……”
狄小杰的安慰让艾嘉莎慢慢冷静了下来——事实上，狄小杰冷静的判断的确是对的，张苑一直保持着这个回头的姿势——不像是发现了他们的样子。
可是，DV镜头中，一道殷红的血缓缓地从张苑的鼻子里面流出……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传说是真的！会出人命的！”艾嘉莎最后的一丝耐心耗完了，几乎就要冲出去！
狄小杰突然来了力气，抓住艾嘉莎的手：“过敏性鼻炎！”
“什么？”艾嘉莎愣了。
“花粉，加上起风，有过敏性鼻炎的人也许出现流鼻血的症状，这并不致命。再安心等等，你不想查出事情的真相吗？”
狄小杰坚毅的眼神使艾嘉莎激动的心情渐渐安定了，她看着狄小杰可靠的眼神，心中不禁暗问：这个现在如此可靠的男孩真的是那个邋遢的狄小杰吗？
果然，过了一会，张苑僵直的身体突然一软，几乎就要瘫软在地上！
张苑擦了擦自己的鼻血，仿佛更加疲惫了，连脚步都开始虚浮起来。
“他又开始动了！”艾嘉莎惊叹，“他是想一个人试完所有的传说吗！”
“跟上！”狄小杰却是精神抖擞。
顺着小路的指引，张苑来到了教学楼大厅。
教学楼大厅里矗立着一座古董座钟。白天精准的时钟，在凌晨过后，会死死地停在4点44分上……
艾嘉莎从远处望望古董钟，再对着自己的手表——4点32分，没有丝毫的误差。
“他是想等到4点44分。”狄小杰趴在门口的一颗盆栽后。
“一听这个时间就觉得瘆人。”艾嘉莎搓搓有些冻僵的手，继续举着DV。
镜头中，张苑席地坐在了时钟面前，呆呆地看着指针走动。
轻微的指针走动的声音慢慢变得十分清晰——甚至是刺耳！
4点44分！
张苑动了！
他突然坐起来，一步窜到到时钟面前，粗鲁地掀开钟罩，用右手五指手死死地抵住秒针！
立刻，整个大钟开始震动起来，各种零件卡死的声音从大钟内传来！仿佛是有人被困在其中！又像是一个被人掐住脖子挣扎求生的将死之人！
狄小杰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艾嘉莎却是浑身颤抖起来。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张苑“扼杀”大钟，谁也没有勇气去阻止。
仿佛过了好久，大钟终于停止了震动。
指针被定在了4点44分，不差一分一秒。
张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完全瘫在了地上喘粗气。
狄小杰和艾嘉莎只是看着这一切，浑身就被冷汗浸透，也瘫坐在地上精疲力竭。
马上就要5点了，隐隐地能听见鸡鸣了。
张苑幽幽地站起来，这一次，他终于老老实实地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坐在早点摊上，一夜未眠的狄小杰和艾嘉莎还在回味着今天凌晨发生的一切，对眼下的豆浆变凉都毫无察觉。
“知道吗？”艾嘉莎揶揄着，“我有点相信张苑有那种能力了……”
狄小杰摇头说：“一切都是环境错觉。如果传说都发生在白天……”
“啪！”艾嘉莎双手一拍，点点头说，“脑袋晕晕的，这种状态不适合思考。先回去睡觉，回头再说！DV留给你保管！晚上我们再碰头！”
艾嘉莎将东西塞到狄小杰手，起身挥挥手，一个呵欠，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狄小杰的思维也慢了，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有四个传说，明晚，还会继续吗……”
回到宿舍，狄小杰倒头就睡。
正当狄小杰睡意正浓的时候，杨梵大呼小叫的声音残酷地将他吵醒了。
惺忪的视线中，杨梵正在电脑前兴奋地打字。
“又在八卦吗？”狄小杰盯着黑眼圈看看表，自己才睡四个小时而已。
“原来学校七大传说的真相这么雷人！小杰！你真是一个天才侦探啊！”
“额？那是自然……”狄小杰的脑子还没有通电，一边回答着，一边朝杨梵的电脑望去。
“老子学院七大传说的真相……”
狄小杰看清标题后马上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昨晚我和艾嘉莎一起拍的DV吗！
狄小杰看着DV上的数据线正连在杨梵的电脑上，而杨梵此刻正在学校的BBS上不断地回复各种留言！
“知道吗，小杰！才一个小时，这段视频就被点击了十万次！转载了八万次！我们成名人了！搞不好马上就会有网络公司来采访我们啦！”
无数网友在论坛上留言，口径空前一致——精神病，梦游，神棍等等字眼铺天盖地地砸向张苑。更有甚者，张苑的资料居然被网友人肉出来贴在了贴吧里面！
最致命的是：视频的署名——狄小杰和杨梵。
狄小杰额头上全是冷汗：“不想死的话，马上把帖子删了！你和我马上就会被灭口的！”
“啥？”杨梵一愣。
“叮铃铃——”催命的手机响了，狄小杰哆嗦地拿出手机……
“狄小杰！你是不是想死啊！”艾嘉莎整个身子探出了手机话筒，之间冲着狄小杰的耳朵咆哮起来！
半个小时后，艾嘉莎风风火火地感到了狄小杰的宿舍。
被一阵修理之后，鼻青脸肿的狄小杰和杨梵第一时间删除了帖子，并在网站上不断“辟谣”挽回影响。
然而各种转载依然疯狂地继续着，张苑成了校园内的名人——由通灵人被骂成了骗子。
“不行了，事情闹大了！”看着无法收拾的网络蔓延速度，艾嘉莎抓狂地摇着狄小杰，“都是你！都是你！”
“都是杨梵……我是无辜的……”
“少废话！你们两个人都是主犯！我才是无辜的！”艾嘉莎差点就要哭了，“……我们一起去跟张苑道歉吧！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什么！”杨梵一头冷汗地大叫，“去向那个精神病自首？你是让我们去自杀啊！”
狄小杰一本正经地朝着杨梵点点头：“放心，看在室友的交情上，他就算对你要杀要剐我也不会阻止的……”
“救命啊——”杨梵一声惨叫，被两人拖出了寝室。
毕业生宿舍门口挤满了围观的人。
“那个张苑就住在这里！”
“怪不得这里阴气十足啊！快点拍照！”
楼管阿姨虽然茫然，但也十分尽责地将无关人员堵在了门口。
狄小杰和杨梵凭着自己的学生证，带着艾嘉莎挤进了宿舍楼里。
三人马上来到张苑所住的寝室门口，犹豫了再三，终于下决心敲开了大门。
“你们是狄小杰还有杨梵？”开门的人竟是李渊。双方都有些意外。
“学长，我们是来找张苑学长的……”狄小杰满怀歉意地说。
“他？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李渊一愣，“你们也是来凑热闹的吗？网上的视频可都是假的啊！不要相信啊！”
李渊拉着两个学弟做着思想工作，艾嘉莎趁机不动声色地走进房间四处观察。
张苑的床铺很整洁，桌子上也的书也摆放有序，看得出它的主人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不像某人……
“这是？”艾嘉莎在张苑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好奇地拿起读了起来。
“今晚不要再跟来了。我要和她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狄小杰！要闹出人命了！”
看到字条，才知道闯祸的杨梵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可狄小杰却出奇的冷静。
道别了一脸茫然的李渊，狄小杰一言不发拉着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怎么办！张苑是不是要寻短见啊！”艾嘉莎一脸焦急地反复问。
“现在是中午12点半。到晚上我们还有近六个小时。”狄小杰打开电脑，一脸严肃地说，“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他是安全的。我们必须掌握更多的线索才行！”
狄小杰此刻的神情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冷静、沉着、双眉微锁，专注的眼神让人顿生安心——艾嘉莎和杨梵看着狄小杰，双双愣住了。
比起录像资料，留在几个现场的线索会更直接……首先要确定几个疑点……有几个地方不合逻辑……
狄小杰低头飞速思考！
马上他果断地站起来，不可置疑对着艾嘉莎和杨梵说：“我们去几个现场查勘。杨梵你就在宿舍看录像，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都记下来！”
原本强势的艾嘉莎此刻只能愣愣地点点头。
21栋女生宿舍一楼
狄小杰来到那日张苑撞邪的地方，仔细回忆着当时张苑的动作，开始地毯式地搜索起来。
“先在楼内看镜子，然后再走到楼外，扶住窗台……然后倒地，倒地……”
狄小杰完全沉浸在张苑的角色里，不知不觉地模仿他的整套动作。
当狄小杰双手伏在窗台上时，一抹自信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果然，有个动作是那么的不自然！
“我发现了！”
一边也在低头搜索的艾嘉莎听到狄小杰的一声高喊，连忙也凑了过来。
“你看看这个地方！”
狄小杰指着墙壁上一处被泥土弄脏的地方。
艾嘉莎仔细地看着，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刻痕——竟然是一个“苑”字！
“这不是一起失踪案！”狄小杰严肃地分析道，“叶宛有九成几率已经被人谋杀了，而凶手极有可能就是患有精神疾病的张苑！”
艾嘉莎同时也皱眉头思考着：“仅仅一个模糊地刻痕，不能作为有力的证据啊……”
“张苑当年在体育馆结识了叶宛，从此暗恋着她，时常在窗外偷窥叶宛，还在这里刻下了她的名字。一日，他在樱花小路上向其告白，但惨遭拒绝，然后……”
“然后就恼羞成怒将女孩给杀了？”艾嘉莎也动脑开始分析，“可第一现场在哪儿呢？被害人尸体呢？证据呢？”
“所有的线索，一定都在七个传说之中！”狄小杰肯定地说道，“把这个拍下来！我们去下一个现场！”
“喂！我可不是你的跟班啊！”艾嘉莎不满地嘟囔。
紧接着，两人风风火火地跑到樱花小路一阵地毯式搜索，然后又来到教学楼大厅，将大钟上上下下彻查一遍！
精疲力竭的艾嘉莎坐在椅子上喘粗气，看着俨然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狄小杰，目光中竟然带着些欣赏的神情。
“大致上明白了……”狄小杰查找完最后一个线索，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抬手看表，已经5点半了。
狄小杰立刻掏出电话。
“喂？小凤吗？我在教学楼这里，请立刻过来一趟。”
“喂？死杨梵，别睡了！赶快来教学楼！”
不出十分钟，睡眼朦胧的杨梵和体重超过180的小凤赶到。
“小杰，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急？”小凤的声音如沐春风，可身材依旧惨不忍睹。
“先回答我两个问题！”狄小杰认真地问道，“两年前失踪的女学生叶宛，住的宿舍是不是21栋？她是不是轮滑协会的会员？”
直视着狄小杰“炙热”的目光，小凤马上脸红了：“让人家想想……嗯！有印象！我在档案馆里帮老师整理过她的资料！对！是21栋！XX年轮滑协会注册会员！”
“狄小杰……这位不会就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美女粉丝吧？”
艾嘉莎满脸都是被骗了的表情。
小凤一愣，看看和自己天壤之别的艾嘉莎，再看看狄小杰，立刻冷哼一声：“小杰！她是谁！”
“搭档。”狄小杰还在沉思，随口一答。
“幸会！”小凤的眼中透着火药味，握住艾嘉莎的手，很不友好地说。
“你误会了……”
艾嘉莎正要解释，狄小杰突然说道：“今晚，我和艾嘉莎一组，守在教学楼一楼的电梯处。小凤和杨梵一组，守在七楼那个传说闹鬼的自习室。”
“什么！小杰，你想害死我啊！我可是三代单传啊！”杨梵立刻哀嚎起来。
“不行！我要和小杰一组！”小凤火辣辣的眼神还是死盯着艾嘉莎不放。
“人命关天！不要闹了！”狄小杰厉色一吼，完全镇住了两人。
艾嘉莎静静地看着狄小杰，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午夜很快就到了。
狄小杰脑中反复回忆着剩下的三个传说。
无人的自习室——深夜7楼自习室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红衣女孩。
停在七楼的电梯——教学楼晚上有一间电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故障，在七楼的时候总会地突然停住，敞开空空的大门。
而第七个传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只传说是无神论学院最大的机密，知道的人无一生还……
狄小杰飞快地在纸上画着，艾嘉莎静静坐在一边听着他的自言自语。
“……7个传说中有3个发生在教学楼内，除了女生宿舍之外，体育馆、樱花小道就在教学楼附近……这是一套完整的移动路线……很有可能这里就是凶案的第一现场，而女孩的尸体也极有可能隐藏在附近……”
艾嘉莎也陷入了沉思。
凌晨两点40分，昏昏欲睡。
突然，狄小杰抬起头，背后触电般的一阵凉意！
狄小杰的手机响了，他按下免提键。
“喂……小杰吗……我好害怕……”小凤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中还透着无比的无助和恐惧。
“冷静一点，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自习室里面真的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我看见了！一个男生！不知什么时候跑进去坐在红衣女孩的前面！”小凤语无伦次地说着。
“杨梵呢！他人呢？”
“呜呜……杨梵直接吓晕过去了，我回过头来再看自习室……女孩连同男生竟然都不见了！”
狄小杰暗道一声不好，张苑一定是白天就先一步藏进了教学楼！
“待在远处别动，我们马上就上来救你们！”
狄小杰按掉电话，转身对艾嘉莎说：“是我大意了。我们现在就上7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