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书(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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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死书里的不死传说(39)

伊留金心里暗自寻思,这老头想干什么,打电话到总部告我?或许是爱子心切,儿子的死让他精神失常,老糊涂了?他老糊涂,我可不能跟着他糊涂。想到这里,伊留金收起笑脸,严肃说道:“够了!老师,我对您已经一忍再忍!您私闯联邦安全局大楼,打伤警卫,就够上法庭的了。我劝您还是配合我们调查,不要胡搅蛮缠,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马卡罗夫摇着头,叹道:“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你问我怎么认识这件珍宝,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关于这件珍宝的过去。半个世纪前,中苏两国曾经组织了一个联合科考队,名义上是科考,其实是为了揭开这件玉插屏的秘密。”

“秘密?”伊留金大为好奇。

“是的。但是科考队后来出了事,几乎全军覆没,这件玉插屏也从此不知去向。今天,这件珍宝在消失半个世纪后重见天日,绝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伊留金听了马卡罗夫这一番话,心里也开始活动起来,万一要真如老家伙所说,事情比我预想的严重,那……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听从马卡罗夫的建议,拨通了莫斯科总部的红线电话。

7

彼得堡郊外一处军用机场,一架从莫斯科飞来的伊尔-76军用运输机降落在跑道上,正缓缓地滑向停机坪。

马卡罗夫、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三人站在跑道边已经等候多时。“这究竟是什么案子,竟然派一架这么大的伊尔-76来,而且动作还如此迅速,我从没见过这阵势。”身后的伊凡洛夫小声对伊留金嘀咕道。

马卡罗夫也是一头雾水,他猜测着这架伊尔-76巨大的机身内,肯定带着一些特殊的装备,还很可能运载着一支装备精良的特种突击队。领导这支特种突击队的会是谁?

伊尔-76在停机坪上停稳,缓缓地放下后舱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后舱门,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后舱门内并没有马卡罗夫猜想的特殊装备运出,也没有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出来。众人又焦急地等待了五六分钟后,突然,一辆极为剽悍的乌阿斯军用吉普车,几乎是跳跃着从后舱门“飞”了出来。“乌阿斯”在停机坪上一个急拐,发出剧烈的刹车声,然后向伊留金他们站立的方向急驶而来。

“竟然是——她!”马卡罗夫身后传来伊留金的惊叫声。

“谁?头儿,你说她是谁?”伊凡洛夫问。

“叶莲娜!”伊留金的嘴还没合上,含糊地说道。

“叶莲娜!她就叫叶莲娜吗?她姓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更没有人知道她的全名,甚至连‘叶莲娜’是不是她的真名,也没人知道。”伊留金说完这些话后,终于闭上了嘴巴。

乌阿斯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眼见就要撞上伊留金,惊得伊留金做出了要跑的准备。马卡罗夫也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随着“吱——”一声长长的刺耳刹车声,只见乌阿斯在马卡罗夫面前一拐,稳稳地停了下来。

叶莲娜跳下车,首先来到马卡罗夫面前:“您好,亲爱的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你是……”马卡罗夫努力回忆着。

“您还记得您最后一届的学生吗?叶莲娜!虽然您只教过我们一年,但我一直很尊敬您。”

“叶莲娜!你是叶莲娜!”马卡罗夫简直不敢相信,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女孩,今天竟然亭亭玉立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听说您儿子不幸遇害,而且还牵扯到了这个案子中……我也很难过。”就在叶莲娜和马卡罗夫互诉师生之谊时,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也在后面打量着叶莲娜。只见叶莲娜一身飞行员打扮,虽已三十多岁,身材却依然保持完美,一副墨镜架在棕色的短发上,脸上略施淡妆,遮盖了岁月留下的少许皱纹。“真是天生的尤物。”伊凡洛夫看得有些心猿意马。

“你最好清醒点。据我所知,追她的男人可以排成一个连了,可她一个也没看上,到现在还孤身一人。这世上的男人,没几个她瞧得上的。”伊留金小声告诫伊凡洛夫。

“怎么这么大的飞机,就下来她一个人?听您这么说,她还是女人吗?”

“来她一个就够你受的了!她本来就不是女人,她心理变态!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她的功夫很厉害,你千万不要惹她。”伊留金越说越起劲。

二人正在小声嘀咕,叶莲娜已经来到了伊留金面前:“您好啊,伊留金上校,又在说我坏话。”

“我哪敢啊,您可是总部的红人啊!您在我心目中就是完美女神的化身!看您这身打扮,您刚才是自己驾驶的飞机?”伊留金在漂亮的女性面前,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是啊!事情紧迫,我只好亲自驾机。”

“啊!亲爱的叶莲娜,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您现在在我心中,不仅仅是女神,还是天使,有翅膀的天使。”伊留金的吹捧越来越肉麻,听得马卡罗夫和伊凡洛夫浑身起鸡皮疙瘩。

叶莲娜听完伊留金的吹捧,露出了少有的笑容。随后,伊留金向她介绍了伊凡洛夫。介绍完毕,叶莲娜收起笑容,严肃地对众人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我的指挥,包括您,伊留金上校。”说着叶莲娜将目光投向了伊留金。

“那是当然,都听您的吩咐。您看下面我们去哪里?是不是先休息……”没等伊留金的话说完,叶莲娜打断他,对众人命令道,“你们三位跟我立即去冬宫。”

8

夏季的彼得堡,迎来了美丽的白夜时节,日落余晖映照天际,短暂的黄昏后,晨曦再现,地平线上露出了红色、绿色、黄色……各色奇异的光芒赶走了黑夜。在这个没有黑夜的季节,年轻人占据着冬宫前的广场,音乐震天,彻夜狂欢,整个彼得堡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马卡罗夫和叶莲娜无心逗留,他们穿过冬宫入口处的阿特拉斯巨神群像进入冬宫,在冬宫的御座厅里,他们遇到了前来接待他们的远东艺术馆的年轻学者季莫申。

季莫申领着众人来到了冬宫下面一间刚刚被清理出来的地下室,这是一间不大的地下室,三面封闭,一面和外面正在装修的文物库房相连。因为装修,外面的文物库房已经被完全腾空。

季莫申指着被打开的地下室大门,介绍道:“这里原来被一道砖墙封闭,从外表看很难发现这个地下室,所以我们原来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地下室,地下室是在这次装修过程中才被发现的。”

叶莲娜查看了现场,转过脸注视着面前这个瘦高、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你们从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存在吗?”

季莫申扶了扶眼镜,点头答道:“是的,我们从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地下室。后来我们问了一些已经退休的老同事,一位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老同事回忆起来,卫国战争时,为了抵御德国法西斯的空袭,当时确实挖过这么个地下室,是做防空洞用的。可是后来,这个地下室是何时封闭的,为什么封闭,里面又藏了什么东西,他就不知道了。”季莫申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马卡罗夫一直静静地听着,但他的大脑却如一部高速运转的雷达,从季莫申的话语中捕捉着一切有价值的信息,这是他多年职业生涯养成的习惯。季莫申说完,马卡罗夫插话道:“既然你们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存在,那又怎么知道这间地下室里藏有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季莫申解释说:“是这样,我是第一个发现地下室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之前,这个地下室是被施工的工人打开的,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在一个月前,也许两个月前,也可能更早。施工的工人用帆布遮挡了地下室的入口,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地下室,直到一周前。当我发现地下室后,立即叫施工队停止施工,然后我进去查看了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我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保险柜,可当我打开保险柜时,却发现保险柜里已经空空如也,仔细查看,发现保险柜明显有被人撬开的痕迹。我猜测保险柜是被施工的工人打开的。后来,我又在保险柜旁的一堆碎石中间,发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就是那件珍宝,照片背后用中文和俄文写着这件珍宝叫‘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我想这大概是盗宝之人匆忙间,遗落在保险柜旁的。”

马卡罗夫走到地下室后墙边,俯身查看,后墙根底下果然散落着一些碎石和厚厚的灰尘,碎石边便是那个保险柜,保险柜的门已经打开。马卡罗夫蹲在保险柜前,仔细检查了保险柜,发现果然是一个很有年头的保险柜。保险柜的门很明显是最近被人撬开的,但是马卡罗夫还是不能相信季莫申的话,他反问季莫申:“凭一张照片,你们就能确定那件珍宝是博物馆的?”

季莫申摇头道:“当然不止这一张照片,后来,我们又有了更惊人的发现。”

“更惊人的发现?”众人一起惊道。

“是的!更惊人的发现。以我的学识,我断定这件中国玉插屏十分珍贵,若是拿出去拍卖,必定价格不菲。可我在博物馆工作多年,竟对这件珍贵的玉插屏毫无印象,于是,我发动同事们一起查找博物馆的老档案,看看有没有这件玉插屏的登记。奇怪的是,我们在比较新的藏品目录中,没有发现这件玉插屏,却在20世纪50年代的藏品目录中,查到了这件玉插屏。再往前查,四十年代,三十年代,二十年代,甚至十月革命前的藏品目录中,都有这件玉插屏的登记,偏偏在五十年代末以后的目录中,再也找不到这件玉插屏的登记。”

“这可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以前的目录都有登记,而从五十年代末的目录中,这件玉插屏神秘消失了呢?”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也大惑不解。

马卡罗夫和叶莲娜则沉默不语,许久,叶莲娜才开口问身旁的伊留金:“案发后,你们询问过施工队的工人吗?”

伊留金忙回道:“博物馆报案后,我们对每个参与这项工程的工人都做了笔录,无一例外,所有参与这项工程的工人,都承认了地下室是他们在数月前发现并打开的。但是,同样无一例外,所有工人都否认他们盗取了保险柜中的珍宝,甚至将照片给他们看时,他们都不知照片上是何物。由此,我们基本排除了那些工人的嫌疑。”

“也就是说,按照你们的调查,维克多的嫌疑最大喽?”叶莲娜反问伊留金。

“是这样,工人们都听他的,只有他最有可能……”

还没等伊留金把话说完,马卡罗夫就打断他,怒道:“那些工人否认他们盗取了珍宝,你相信了,难道维克多就承认了珍宝是他盗走的?”

“亲爱的老师,您别生气呀!我们当然有我们的理由。我们对工人的审查是很严格的,工人们不可能有机会串供,那么多工人都众口一词,不由我们不信。所有当日在场的工人都指认那天打开地下室后,是维克多最先进去的。而且,当时有工人提出要报告博物馆发现了地下室,却被您儿子以‘没有必要,博物馆早就知道这个地下室,保险柜里根本没有东西’为由给拒绝了。”

“就这些?”

“还有,那些工人看到照片时,没有一人见过照片上的东西,更不知那是何物。而你儿子就不同了,我们也曾询问过他,当我把这张照片拿给他看时,虽然他也矢口否认,但凭我多年的断案经验,我还是在您儿子眼中看到了他掩藏不住的惊异之情。我可以断定,您儿子,一定见过这件玉插屏。”伊留金一口气解释了一大通。

“我需要的是证据,不是你的推测和臆断!”马卡罗夫显然对伊留金的解释很不满意。

伊留金还想说什么,却被叶莲娜果断制止,就听叶莲娜说道:“诸位,现在我说一下我的推断。种种证据表明,这间地下室建于四十年代卫国战争期间,封闭于五十年代末,封闭时,里面存放了一个保险柜,而保险柜里应该就藏着照片上那件珍贵的玉插屏。此后几十年,无人知道这个秘密,地下室一直封闭至今,直到这次被施工队无意中打开了地下室,并发现了那件珍宝。我想这些推断应该是合情合理的。至于究竟是谁盗走了珍宝,珍宝又流向哪里,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调查,现在下结论,我认为为时尚早!”

众人听了叶莲娜的推断,频频点头,唯有马卡罗夫陷入了更深的思索——这间神秘的地下室为何在五十年代末突然封闭?地下室里面除了玉插屏还封存着什么秘密?而杀害儿子的凶手又在哪里?半个世纪前的噩梦还将重演吗?冬宫的神秘地下室——一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马卡罗夫感觉自己的大脑就要被撑破了。

9

马卡罗夫折腾了半天也累了,特别是一想到死去的儿子,他身心俱疲,无力地瘫倒在一块大石旁,看着远处寂静的群山出神……唐风和韩江这时已经搞清了叶莲娜和马卡罗夫的身份,以及玉插屏在拍卖会之前的身世,现在基本已经打消了对马卡罗夫的怀疑。两人不忍打扰马卡罗夫,正欲离去,忽然,马卡罗夫喊住了他们。他俩不知何事,回到马卡罗夫身边,这才发现马卡罗夫竟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唐风想不到这个从不落泪的铁汉竟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只得安慰马卡罗夫道:“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些。”

马卡罗夫拭去脸颊上的老泪,渐渐平静下来,对唐风和韩江又说道:“总部之所以派我来中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也不该说——但是今天在这里,我要说。我相信你们,我相信你们会保守这个秘密。”

“秘密?”

“是的!总部之所以派我来中国找回这块玉插屏,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我是唯一曾经见过这件玉插屏的人。”

“啊!”唐风和韩江大惊,唐风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件玉插屏在冬宫的地下室中封存了几十年,你怎么会见过?”

“不错,这件玉插屏是在冬宫的地下室中封存了几十年,但我却在大约半个世纪前,见过这件玉插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