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4)

“孩子，你真是太见外了！在我们这里，你和弟弟真的不是外人了。现在你们既然来到这里了，就住下，安心等候格里那凡爵士回来，听听他向你们——格兰特船长的儿女，说说政府怎么计划去营救你们的令尊。”

海伦夫人的表情是那么真挚诚恳，这姐弟俩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格兰特小姐和弟弟就在这城堡住下了，安心等候格里那凡爵士带回好消息。

海伦夫人的建议

在海伦夫人和格兰特船长的孩子交谈时，并没有提到丈夫在信件中，所流露出来对海军部官员不满的情绪，更是没有说到格兰特船长有可能在登上大陆的时候，被南美洲的印第安人劫掳的事情。因为善良的海伦夫人心里想着，说这些事情不仅毫无意义，反而令这两个孩子为父亲的命运所担忧，让他们所怀有的美好希望全部都落空，是百害而无一益。因此，海伦夫人下定决心对此守口如瓶，只字未提。当回答完格兰特小姐的一大串问题之后，她就主动询问格兰特小姐的生活状况了。在交谈的时候，她感觉格兰特小姐非常爱护自己的弟弟，仿佛自己是弟弟在世上唯一的保护人。

于是，格兰特小姐向海伦夫人讲述自己和弟弟的生活故事。这些故事简单又动人，这更增加了海伦夫人对这两个孩子的同情与怜爱。

玛丽·格兰特和罗伯特·格兰特是格兰特船长仅有的两个孩子。格兰特船长的全名就叫做哈利·格兰特，在夫人生下小罗伯特的时候，就不幸去世了。当格兰特船长去远航时，只能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自己亲密的堂姐照顾。格兰特船长生活在苏格兰珀思郡的郭堤城，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的性格坚强勇敢，善于航海指挥，而且又精通经商之道，是难得的杰出人才。他的才华，是来自父亲的教育。格兰特船长的父亲是圣·卡特琳教堂里的牧师，从小就希望自己儿子哈利能获得全面的教育，因为他觉得让自己孩子受教育，是一件受益无穷的事情。虽然儿子的志向是去做航海家，但受教育能使人获取更多的知识，因而对成为海员是大有裨益的。因而，卡特琳牧师一直注重对儿子哈利的全面教育，这让格兰特船长从小就具备了渊博的知识，成为杰出的航海家。

哈利·格兰特在航海生涯开始时，先是一个大副，后来升职为船长。之后的几次漂洋过海的航行中，能力突出，生意非常的好。所以在罗伯特出世几年后，格兰特船长的家底已经很殷实了。

这时，格兰特船长就构想了一个伟大的计划，并且致力于付诸实施。这让他在苏格兰一带闻名遐迩。作为一个苏格兰人，自始至终他和所有的格里那凡家族，以及苏格兰的中部的一些名门望族一样，在心里一直对掠夺北方人利益的英格兰人怀着强烈的愤恨。他认为苏格兰人的利益必须得到保障，不能被盎格鲁-撒克逊人盎格鲁-撒克逊人，居住在英格兰岛，全英实力最为雄厚的民族。所剥夺。所以，他觉得应该凭借自己的个人努力，来维护整个苏格兰人的利益，把苏格兰民族发展壮大。他的计划就是在澳大利亚这一带，寻找到一片可以使苏格兰人移民的陆地。或许，他曾经想到过在澳洲这一块苏格兰人移民的土地上，最终有一天像美利坚合众国，或者印度、澳洲那样，获得独立，脱离大英帝国的统治，成为一个属于苏格兰人的国家。但是很不幸，他曾经把自己的心思透露出去了。事情的结果就显然而知了，大英帝国的政府不但不给这种计划予支持，而且还想方设法去破坏、阻挠。在别的一些专制国家，这计划可能会使他丢掉了性命，但格兰特船长面对这一些困难，却不气馁。他动员所有的苏格兰人行动起来，发扬爱国主义精神；他自己却以身作则，率先把所有的家当都拿出来，建造了一艘船，并且组建了一支干练的水手队伍。为了更好干事业，他就把两个孩子都托付给慈祥亲密的堂姐照料，毫不犹豫地前往太平洋诸岛去航海探险，实现自己的梦想。这都是1861年的事情，在1861年到1862年5月，在英国都可以听到许多关于他的消息。可是在1862年6月，只知道格兰特船长离开了卡亚俄，之后他和“不列颠尼亚号”船的消息就杳无音信了，就连专门关注航海的《航海日报》丝毫再没有提及格兰特船长的情况。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关节上，照顾格兰特船长孩子的堂姐也逝去了。从那时候，这两个孩子就孤苦伶仃地活在了世上。

当时，做姐姐的玛丽·格兰特只有十四岁。虽然年龄尚幼，但坚强勇敢，心高气傲，把全部心血都贯注在自己的弟弟身上。作为姐姐，她不仅要用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和弟弟，更要教育培养弟弟；她心里一直装着弟弟，一心一意为弟弟的幸福、前途着想。在平常的生活里，格兰特小姐不仅勤奋努力、勤俭持家、聪明能干，更愿意为弟弟牺牲所有的一切。就凭着这种毅力和精神，年幼的格兰特小姐，居然把养育弟弟的重任承担了下来，尽到了母亲和姐姐的责任；在伦敦生活的日子里，虽然穷困，但是他们安贫乐道、为生活不断努力奋斗着。这种事情说给人听，实在是让人怜爱、心酸但又感动。在父亲的“不列颠尼亚号”出事之后，她以为没有任何希望，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在一次偶然间，她看到《泰晤士报》上刊登的那则启事，绝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她那激动兴奋的心情，并非笔墨文字能够形容。

格兰特小姐没有丝毫耽误，立即跑到这里打听消息。她想着，即使知道父亲格兰特船长尸体躺在荒凉海滩边上的一艘船里，这也比生死不明、忧心忡忡、永远牵肠挂肚过日子好受得多。

所以，看完这一则启事，她立即就把所有的想法和情况，都告诉了弟弟。于是第二天，姐弟俩就搭上了前去珀斯的火车，在当天晚上就来到了玛考姆府。在海伦夫人这里得知一切情况之后，她那长期忧伤绝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些就是玛丽·格兰特小姐向海伦夫人讲述的人生经历。在讲述这些痛苦的生活时，格兰特小姐表情是那么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但听众从她对漫长人生艰难岁月的描述中，感受到这女孩子的勇敢坚强的高贵品质，不由得为她而敬佩。所以，当海伦夫人听到这一切时，不由得一次又一次泪流满面，把这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旁边的弟弟小罗伯特，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姐姐讲述自己漫长岁月的人生经历。他一边听一边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姐姐的描述。当这一切完了之后，他才知道姐姐一直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才知道姐姐所承受的艰难。他难以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一下扑向了姐姐的怀里，大声高喊着：“啊！姐姐，你真是我的妈妈！我至亲的妈妈！”这种声音是那么真挚，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动，是对姐姐长期照料自己由衷的感谢。

这三个人就这样聊着、聊着，一直谈到了深夜。这时，海伦夫人感觉太晚了。这两个孩子长途跋涉，需要好好休息，就不再聊下去了；然后吩咐仆人把玛丽·格兰特和罗伯特·格兰特这两个孩子领到准备好的房间。这姐弟俩躺在床上，碰着枕头就睡着了。在这一切工作安顿好之后，格里那凡夫人就把少校叫了过来，把格兰特船长两个孩子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他。

“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小女孩呀！”当海伦夫人讲述完毕，少校忍不住赞叹起来。

“真希望上帝保佑我的丈夫，向海军部提出的援助方案能成功。”海伦夫人说着，“要不然，这姐弟俩真的是要彻底绝望了！”

“嗯，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的！”麦克那布斯少校很肯定地回答，“如果不成功，这些海军部的官老爷的心肠，可真是比波特兰波特兰，英国一个岛屿城市名，整个城市都是巉岩。岸边的岩石还要硬。”

尽管少校口气是那么的坚定不疑，但海伦夫人仍然焦虑重重，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玛丽·格兰特和罗伯特·格兰特就连忙起来了，在城堡的院子里散步。突然间，屋外一阵隆隆的马车声音传来，是格里那凡爵士坐着马车回府，走到院子来了。与此同时，海伦夫人在麦克那布斯上校的陪同下，也走到了院子里，直向自己的丈夫奔过去。但是格里那凡爵士表情却是愤愤不平，一脸阴沉。在拥抱完自己的妻子之后，就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我的爱德华，亲爱的，怎么了？”海伦夫人小心翼翼问道。

“哼，别再去提了，我亲爱的海伦夫人，那帮家伙真是没心肝。”格里那凡爵士答复着。

“难道，他们不答应……”

“对，没错，这帮官老爷不同意！他们还振振有词，说当初为了寻找富兰克林，白白浪费了好几百万财政资金。他们甚至还强词夺理，说这三封信纸含糊不清，模棱两可。还说什么那几个不幸的人，既然已经被印第安人所劫走，就是被带到内陆的深处，毫无生存的希望了，怎么还去做这种无希望的事情呢？有的还说，不可能为这三个人——这三个苏格兰人——花费人力财力去寻找整个巴塔戈尼亚省！而且还没心肝地说，如果去做，不仅十分危险又于事无补，说不定牺牲的人大大超过营救的这三个人！总而言之，这些官老爷就是不同意，把所有不是理由的理由都强词夺理搬出来了。我想他们一定还记得格兰特船长的宏伟计划，所以一直怀恨在心。唉！可怜的格兰特船长，这一次真是毫无希望了！”

“父亲，我的父亲，我可怜的父亲呀！”格里那凡爵士刚刚说完，格兰特小姐就扑倒在他面前，悲伤地呼唤着。

“怎么，姑娘，您的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呀……”格里那凡爵士见玛丽小姐跪在他面前，一脸惊讶地询问。

“哦，亲爱的爱德华，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是格兰特船长的一双儿女，这是玛丽小姐，这是小罗伯特先生。看来，海军部这些无仁义的做法，真是要把这两个孩子变为孤儿了！”海伦夫人回答道。

“啊，上帝呀，我亲爱的小姐，”格里那凡爵士连忙把玛丽·格兰特小姐扶了起来说，“饶恕一下我，如果知道格兰特船长是令尊的话，你们在这里，我就不会……”

格里那凡爵士没能把话继续说下去，停下来沉默不语地站着。院子里是一片死一样的静寂，偶尔响起的是断断续续、低低的哽咽声和啜泣声。院子里的格里那凡爵士、海伦夫人、少校还有一些观望的仆人都围在一起，表情都是紧紧咬着嘴唇，对英国政府这种无仁义的行动十分愤慨。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麦克那布斯少校终于打破了沉默，主动询问格里那凡爵士：“这么一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很遗憾，的确是这样。”

“嗯，那很好！”小罗伯特愤怒地嚷起来，“现在，我就去找找那帮人，我就是要看清他们的嘴脸……”

“亲爱的罗伯特，不许这么冲动！”玛丽·格兰特叫住了弟弟，“不要这么做！其实，这些仁慈善良热心的大人们，为我们做出了很多努力了。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他们，并且要永远记住他们的恩德。现在，我们走吧！”

“停下，亲爱的玛丽！”海伦夫人叫住了格兰特小姐。

“我亲爱的小姐，你打算去哪里呀？”格里那凡爵士询问。

“我现在就要去跪求女王，”格兰特小姐回答道，“我想亲自看看，尊敬的女王陛下，是不是对我们这些为父亲请命的孩子们也硬起心肠，无动于衷。”

格里那凡爵士不禁摇了摇头，他不是怀疑英国女王是否有善良之心，而是肯定这可怜的格兰特小姐压根儿没机会见女王。因为，凡是向女王请求获得恩典的人，都很难走近她王宫御座前的石阶。王宫的大门，和所有轮船的舵盘一样，都清清楚楚写着：

请不要和舵手谈话。

海伦夫人知道丈夫的想法，也意识到这可怜的女孩想见女王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正当她悲哀这两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孩子又重新过上毫无希望的生活时，一个伟大又善良仁慈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突然闪起。

“我亲爱的玛丽小姐，”海伦夫人大声说着，“你们等一下，停在这里，等我把话都说完。”

这个可怜的少女本来要拉着弟弟走的，此时却停下来了。

此时的海伦夫人，含着热泪，神情激动走到她丈夫的旁边说：“亲爱的爱德华，”她的口气是那么的坚定，“当格兰特船长写好信，并且放进漂流瓶里，把它扔进海里时；很显然，他是把一切都托付给了上帝。但上帝又把他的信转交到我们的手里。这一切都证明，是上帝要我们承担起营救这三个落难人的任务呀！”

“我亲爱的海伦，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格里那凡爵士询问道。

在场的人们都静静听海伦夫人的答话。

“我想说的是，”海伦夫人接着说道，“如果一对新婚夫妇做了善良的举动，一定会幸福无比。所以，我亲爱的爱德华，想起你为了让我快乐幸福，曾制订了一个远航的计划。但是，只有去援救被国家遗弃不幸的人，才是最伟大、最快乐幸福、最有价值的事情，我说得没错吧！”

“啊，我亲爱的海伦！”格里那凡爵士惊喜地高呼着。

“啊，我可敬的爱德华，现在你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要知道，你建造的‘邓肯号’不仅坚固结实，而且轻快好使，能抵抗住南半球海面上任何的暴风骤雨、狂风巨浪！而且，如果需要的话，它还能环球航行。现在，我亲爱的爱德华！我们就坐船出发吧，去寻找危难的格兰特船长！”

当格里那凡爵士听完年轻妻子这一番叙述之后，激动万分，忍不住张开了双臂，紧紧和她拥抱在一起。玛丽和罗伯特这两个孩子，也激动地抓起了海伦夫人的手，狂吻不停。院子里的仆人们看到这一令人感动的一幕，也激动万分，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发自内心的赞美：“万岁！我们的吕斯夫人万岁！万岁！万岁！格里那凡爵士和吕斯夫人万岁、万岁！”

寻访行动开始

从这里，我们已经看到，海伦夫人的确是一位慷慨、善良和有侠义心肠的女子。她有着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她所有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的格里那凡爵士，能有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不仅了解他，更能始终追随他。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了。其实在伦敦，当格里那凡爵士看到自己的请求被强硬拒绝时，他就萌发起亲自去搭救格兰特船长的计划。但是，在海伦夫人面前，他还是没有说出。因为他左思右想，感情上还是离不开新婚宴尔的爱妻。可是现在，夫人既然主动先开了口，所有的一切顾虑和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府上的所有仆从，都热烈赞同这个计划。因为这些人都知道，主人要营救的不仅仅是苏格兰人，而且是和自己一样血肉相连的同胞啊！他们欢呼地举着手臂，表示热烈拥护吕斯夫人。格里那凡爵士虽然不动声色，但在内心深处也为自己的夫人喝彩。

既然航行计划已经决定，而且人命关天，现在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当天，格里那凡爵士就吩咐孟格尔，先驾驶“邓肯号”到格拉斯哥港湾，并且着手做好远航的一切准备；而且还交代，这次航行时间很长，可能就要环绕地球一周，一切准备必须翔实周到。事实上，当美丽的海伦夫人大胆提出这主张时，也没有过高夸耀“邓肯号”的坚固和快捷。它的确是有实力去环球远行。当初格里那凡爵士在建造“邓肯号”时，由于考虑到远航的准备，在建造上往坚固和轻快的方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