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2)
“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海伦夫人始终怀着女性那特有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没错!”格里那凡爵士惊叫了起来,“我猜得果然没错,是信件!”
“啊!信,信件!”海伦夫人吃惊地叫了起来。
“但是,”格里那凡爵士补充说道,“我看到了,因为纸都受潮了,全都粘在了瓶颈上,所以没办法拿出来。”
“那只能把这瓶子砸碎吧!”麦克那布斯少校建议道。
“但我很希望瓶子完整无缺,保持原样。”格里那凡爵士说。
“我赞成这主意。”少校马上转变了态度。
“当然,能不砸碎瓶子是最好的选择,”海伦夫人补充说,“但我认为,瓶子里的信件,比瓶子本身重要百倍。所以,应该选择重要事情去做。”
“阁下,其实你只需把瓶颈敲断,里面的信件就可以完完整整拿出来了。”约翰·孟格尔提出了建议。
“没错,说得对!我亲爱的爱德华,就这么做吧!”海伦夫人大声附和着。
实际上,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尽管格里那凡爵士很不愿意,但还是把这宝贵瓶子的瓶塞敲断。瓶子上凝结的杂质,如同花岗岩一般坚硬,只能用榔头来敲打。一会儿,这瓶颈被敲成碎片了,一一散落在桌面上。围着的大伙儿,都看到几张纸粘在一起。格里那凡爵士则轻轻抽出来,把纸一张一张地揭开,平摊在桌面上。海伦夫人、少校和船长就围在了身边。
漂流瓶的信件
很明显,这几张纸都受过海水的侵蚀很久了,字迹实在是模糊难辨,只能看清某些个别的单词,而且难以拼成行,连成句子。格里那凡爵士拿着纸,对着阳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反复颠倒看了几分钟,然后把每个字母的笔画都模仿了一遍,最后才抬起头,对围观的、表情焦虑的朋友说:
“我从没被侵蚀掉的字迹来推测,这三张信纸,可能只是一封信,写了三张纸,而且用三种不同文字来书写;一张是英文、一张是德文、一张则是法文。我非常肯定我的推测。”
“从这些字迹中,可以看出要表达的意思吧!”格里那凡夫人好奇地问。
“这个我就很难说明白了,亲爱的海伦夫人,因为信上的字实在是模糊难辨。”
“那么,这三封信上留下的字,都能互相补充为一个完整的意思吧!”少校问道。
“对,应该能,”约翰·孟格尔斯回答道,“我觉得,这三封信上同一行的同一个字,都不可能被海水侵蚀掉。其实我们可以把这些残缺的字母、词进行相互拼凑,就能看出大概意思了。”
“对,我们就这么办!”格里那凡爵士说道,“现在,我们先看看英文吧!”
这英文信纸上的,残缺的单词字母是这样的:
62Brigow
Sink
aland
SkippGr
That monit of long
Andssistance
lost
“怎么看,从这些字就是看不出什么意思。”少校颇为失望,叹气说道。
“但无论如何,”约翰船长补充道,“这的确是英文字母。”
“这是毋庸置疑的,”格里那凡爵士说道,“其中,sink(沉没),aland(陆地),that(这),and(和),lost(丢失),这些单词都很齐全。而且,这skipp,完整的意思肯定是skipper(船长);至于这个Gr(格)……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可能是一艘遇难船只的船长名字……”
“嗯,我还要补充,”约翰·孟格尔说道,“monit和ssistance的意思也很清楚,monit应该是monition(文件),而ssistance应该是assistance(救助)。”
“对,这么去看,就知道这一层意思了。”海伦夫人插嘴说。
“但很遗憾,”少校接着说,“这少字母少行的字,什么船,出了什么事,实在让人搞不明白。”
“我相信一定会水落石出的。”爱德华爵士很自信地说。
“这是肯定的,”少校说道,他的特点是喜欢附和大家的意见,“但是,我们怎么弄明白呢?”
“应该把这三封信的字迹,互相补充来看就可以了。”格里那凡爵士说着。
“嗯,就应该这么做!”海伦夫人大声喊出,表示赞同。
但一切都差强人意,第二封信被海水侵蚀得更严重,只有几个孤立的字体存在:
7juniGlas
Zwei atrosen
Graus
Bring ihnen
“这些字是德文的。”约翰·孟格尔看了一下说道。
“约翰,你真的看得懂德文吗?”格里那凡爵士答复道。
“爵士,知道一些。”
“那很好,告诉一下我们,这几个字是在说什么?”
约翰船长又仔细看了看那张信纸,答道:“嗯,我觉得出事故的时间确定了,是在7Juni,也就是6月7日,同那张英文信上的62如果凑合在一起的话,就是指1862年6月7日。”
“真是太棒了!”海伦夫人惊喜地高呼,“约翰,继续下去。”
“这封信的同一行上,这个Glas,”年轻的约翰船长继续说道,“和英文信纸上的gow拼凑在一起,就是Glasgow,很明显,表达意思是在一条格拉斯哥港停泊的船。”
“对,我也是这么看。”少校又附和着。
约翰·孟格尔船长继续说道:“这德文信纸上的第二行,已被海水侵蚀得难以辨别了。但有两个很重要的字,第一个是zwei,意思是两个;而atrosen的意思应该是matrosen,意思应该是水手。”
“这么一来,所要表达的是一个船长,还有两名水手已经遇难了?”海伦夫人惊讶问道。
“对,这很可能!”格里那凡爵士说。
“但是阁下,我还是告诉你,下面的那个graus,可真是令我觉得很困难。可能当我看到第三张的时候,然后进行互相比较,就能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至于最后的两个字,bring ihnen,不难猜是‘希望给予’的含义;和英文信上的第六行的‘救助’如果拼凑在一起,是‘希望给予帮助’,这意思很容易看出。”
“对,是希望得到帮助!”格里那凡爵士回复道,“可是,这几个遇难者究竟在什么地方遇难呢?现在看来,这瓶子漂泊的确切地点,还有遇难出事的地点仍然是一个谜,我们仍然是一无所知。”
“只希望法文的信纸上,能把这一切说得明白了。”海伦夫人插嘴道。
“好,那我们现在看看法文的信吧!”格里那凡爵士说道,“这三种语言中,我们都会法文,所以专研起来要容易得多。”
第三封信留下来的字迹是:
Troiatsfannia
Gonieaustral
abor
Continprcruel indi
Jeteongit
Et37°11"lat
“这信里还有一些数字,”海伦夫人惊讶地叫了起来,“各位先生,你们瞧瞧吧!”
“我们还是一一细看,进行仔细研究一番吧!”格里那凡爵士提议说,“我们应该从头开始弄,现在我就把这些残缺不全的字,按照先后顺序列出来。开头的这几个字,我看到意思是‘三桅船’,和英文信拼结起来,应该是‘不列颠尼亚号’三桅船。而下面的两个字,gonie和austral,只能知道austral的意思,也就是南半球。”
“这就知道了很多信息了,”约翰·孟格尔船长说,“也就是说,这船只应该是在南半球遇到危难的。”
“但这一切都不确定。”少校补充地说。
“你们安静,请听我继续说下去。”爵士又急切地说,“快看看,这abor的这个字写全了,意思应该是aborder,也就是‘到达’‘上岸’的意思。应该是说,这些遇难的人,到了某一个地方。但到底是在哪里呢?Contin!这字是不是continent(大陆)?但这cruel……”
“cruel!”约翰·孟格尔大声叫了起来,“这正好和德文信纸中的graus……grausam都是一个意思,就是‘野蛮’意思的形容词!”
“继续看,继续往下看!”格里那凡爵士激动地说。显然,他是被这些模糊残缺字呈现出来的意思所激动,“indi这字是不是inde(印度)这词?是不是这艘船上的所有水手,都被抛到了印度那里?还有这个ongit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是longitude(经度)的含义吗?下面就是这纬度:37°11。这样一来就太好了!我们总算知道一个准确的方向了!”
“但是,经度的位置,我们还是无法了解呀!”麦克那布斯说道。
“亲爱的少校,我们不可能一下全部知道。”格里那凡爵士解释道,“能知道准确的纬度,这是很不错了。很明显,在这三封信纸中,只有法文这张最完整。可以看到,这三封信是互相通译的。从这三张纸上的行数都是一样,可以互为补充,能逐字逐句地直译出来。现在,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把这三封信融合为一封信,并且用一种文字来表示,之后琢磨这信最可能、并且最清晰、最合理、最明确的意思。”
“那我们应该是用英文、法文还是德文,把这封信融合在一起呢?”少校询问。
“应该用法文!”格里那凡爵士说道,“理由是这信件法文的意思最完整!”
“阁下,你说得很有道理!”约翰·孟格尔补充道,“而且,大伙儿最熟悉的也是法文。”
“这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现在,我就用法文,把这三封信上的残词断句进行统一拼凑,并且字和句中的空白进行保留;然后用明确的字补完整,这样就能展开研究分析了。”
于是,格里那凡爵士马上拿了一支鹅毛笔,很短的工夫全部都写好了。之后,念给大伙儿读,他写的是下面的几行字:
7 juin 1862trois—mats brifanniaGlasgow
(1862年6月7日)“不列颠尼亚号”三桅船(格拉斯哥)
Sombregonieaustral
(沉没)(戈尼亚)(南半球)
a terredeux mafelots
(登陆)(水手两名)
Capitaine Grabor
(船长格)(到达)
Continprcurelindi
(大陆)(被俘于)(野蛮的)(印地)
Jeté ce documentde longitude
(扔这信件)(经度)
Et37°11"de latitudeportez-leur secours
(纬度37°11")(希望救助)
Perdus
(去世)
就在这时候,一名水手走向前来,对船长报告说,“邓肯号”现在已经到了克莱德湾,就听船长下达命令了。
“阁下,现在你想怎么办呢?”约翰·孟格尔向格里那凡爵士询问道。
“约翰船长,现在先尽快驶往丹巴顿。之后就等海伦夫人回到玛考姆府上去,我就到海军部去,呈送这些信件。”
约翰·孟格尔奉命行事,向这个水手下达了命令,这个水手马上跑到大副那里,传达旨意。
“就是现在,我的朋友们,”格里那凡爵士大声说道,“我们现在破译了一件海难,获得了一些线索,那就再继续分析研究下去吧!看来,我们的判断能力如何,还决定几条人命的生存。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开动脑筋,去破解这一谜。”
“一切准备就绪了,我的爱德华。”海伦夫人答复道。
“我们首先要做的工作是,”格里那凡爵士继续说着,“应该把这封信分为三个不同的方面来处理:第一是已知道的部分;第二是能推测的部分;第三是未知的部分。我们现在已知道的部分是什么呢?应该是1862年6月7日,在格里斯哥港停泊的一艘三桅船,这船叫做‘不列颠尼亚号’已经沉没了;船长和两名水手把有三张纸的信,放在一个漂流瓶里。并且在纬度37°11′地方,抛入了大海,请求获得帮助。”
“对,完全正确。”少校附和着说。
“我们能推测的部分是什么呢?”格里那凡爵士自言自语道,“首先,应该推测的部分是,遇难的地点是在南半球的海面上。之后,我提醒大伙儿注意‘gonie’这一个字。它到底是指某一个地名,还是指一个地名的组成部分?”
“这是不是指巴塔戈尼亚巴塔戈尼亚,南美洲阿根廷南部地区的地名。呀?”海伦夫人脱口而出。
“想必应该是的。”
“可是,这巴塔戈尼亚真的是在南纬37°上的吗?”少校质疑地问。
“这不难考证的,”约翰·孟格尔说完,就立即摊开了一幅世界地图,指着南美洲部分说,“对,没错。巴塔戈尼亚正是在南纬37°线上。看看吧,阿罗加尼亚阿罗加尼亚,智利南部的一个地名。地区正好在南纬37°上,然后这一纬线就沿着巴塔戈尼亚的北部,横穿过南美大草原,之后直接进入大西洋。”
“嗯,说得好!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猜测。船长和两名水手abor,其实也就是abordenr(到达)了某一处地方。Contin……也就是continent(陆地),大家请注意,这是‘大陆’而不是海岛。之后,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呢?有两个字母-pr-应该是有揭示的意思,这样能破解谜团了。这两个字母应该是pris(被俘),还应该是prisonniers(做了囚徒)这意思呢?然后这几个人又是被什么人俘去的呢?应该是被Cruels indiens(野蛮的印第安人)劫去做俘虏了。我这么解释,你们觉得如何?在空缺的地方,这个词不是跃然纸上?现在这信的意思应该是一清二楚了吧!你们现在还觉得有什么疑问吗?”
格里那凡爵士口气十分自信,目光中也充满着自信。众人也被这自信的热情所感染,一致回答道:“对,明显就是这样!”
稍微停了片刻,格里那凡爵士又继续说:“我的朋友们,现在我觉得这推测是完全能站得住脚跟的。出事的地点是位于巴塔戈尼亚的海岸附近,我应该派人去格拉斯哥港那里询问一下,当时‘不列颠尼亚号’在驶出港口后,开往什么地方呢。也许,通过这样,我们能知道是否有被迫开向巴塔戈尼亚海域的这种可能性。”
“哦,我们也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听,”约翰·孟格尔提议道,“我这里,就有一本《商船日报》的汇编本,我们查一下就知道了。”
“这真是太棒了!太棒了!”海伦夫人欢乐地说道。
于是,约翰·孟格尔就从船舱拿出了一大摞1862年的《商船日报》,在上面飞快翻开。他没翻阅太长时间,很快就兴奋不已地叫了起来:
“在1862年,5月,30日。在秘鲁!卡亚俄卡亚俄,位于秘鲁西海岸,一个大商港名。一艘满载着货物的轮船,开往格拉斯哥港。这船名就叫做‘不列颠尼亚号’,船长就叫做格兰特!”
“啊!格兰特!”格里那凡爵士大声惊呼,“就是那满怀雄心壮志,一心想在太平洋上建立一个新苏格拉的苏格兰人!”
“对,没错,就是他,”约翰·孟格尔船长说,“在1862年,他驾驶‘不列颠尼亚号’,在驶开格拉斯哥港口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对,这就没什么好怀疑了的!真的毫无怀疑了的!”格里那凡爵士补充说,“应该是他,确实是他!5月30日,在‘不列颠尼亚号’离开卡亚俄,就在八天之后,也就是6月7日的巴塔戈尼亚海面上遇难了。从这三张模糊字迹的信中,记载的也是这艘船的全部经历。我的朋友们,你们再看看,我的推测都没错。但是我们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遇难的经度。”
“既然遇难地点我们知道了,经度不知道也无所谓的,”约翰·孟格尔说道,“如果知道了纬度,我们一定能寻找到遇难的地点。”
“这么一来,全部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海伦夫人询问道。
“我亲爱的海伦,是的,我们全部都清楚了。这纸上被侵蚀字迹所留下的空白,我完全可以填补上。就同格兰特船长亲自讲述,我正在做记录一样。”
于是,格里那凡爵士拿起了笔,毫不迟疑地做了这些记录:
在1862年6月7日,属于格拉斯哥湾上的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在南半球,位于巴塔戈尼亚一带的海域上遇难。船长和两名水手匆忙登上了大陆,却被当地野蛮的印第安人抓捕,特意在经……纬度37°11"的地方,抛下了这三封信,祈求获得援助,否则就会死在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