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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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本我 自我 超我(3)

然而,不论对这种被放弃的对象贯注的影响进行抵抗的性格能力,在放弃之后,其结果可能是什么,童年最早期的第一次认同作用的影响将是普遍和持久的。这就把我们领回到自我理想的起源;因为在自我理想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人的第一个而且是最重要的认同作用,以父亲自居的作用,这是在每个人的史前期就曾发生的。显而易见,这并不是最初对象贯注的结果;这是一种直接的、即刻的认同作用,比任何对象贯注都早。但是,属于最早的性欲期,且与父母有关的这种对象选择,正常说来,似乎会在被讨论的那种认同作用中发现其结果,并将因此而强化前一种认同作用。

然而,问题是如此复杂,有必要进行更细致地探究。问题的错综复杂归之于两种因素:俄底浦斯情结[参阅包含这一主题的论文《俄底浦斯情结的解除》。——译注]的三角特征和一个人身体上的雌雄同体。

男孩子的情况可以简要地作如下叙述。当年龄还很小的时候,小男孩就发展了对其母亲的一种对象贯注,它最初和母亲的乳房有关,是在所依赖的原型上最早的对象选择的例子;男孩子用以父亲认同(自居)的方式来对待他的父亲。这两种关系一度曾同时存在,直至对母亲的性愿望变得更加强烈,而将父亲视为他们障碍;这就引起了俄底浦斯情结。于是他以父亲认同的作用就带上了敌对的色彩,并且希望驱逐父亲以取代他对母亲的位置。此后与父亲的关系就有了心理上的矛盾;在认同作用中这种内在的矛盾心理好像一开始就表现出来了。对母亲那种充满纯粹深情的对象关系和对父亲的矛盾态度,构成了孩子身上简单积极的俄底浦斯情结的内容。

随着俄底浦斯情结的退化,男孩子对母亲的对象贯注就必须被放弃。它的位置可以被下列两种情形之一所取代:要么以母亲认同,要么加强以父亲认同的作用。我们习惯上认为后一种结果是正常的,它允许把对母亲的深情关系在一定限度内保留下来,这样俄底浦斯情结的解除,便会加强男孩子性格中的男子气。

如果是小女孩,则她身上俄底浦斯情结态度的结果,以完全类似的方式,可能就是加强以其母亲的认同作用——这种结果将会使女孩子的女性性格固定下来。[俄底浦斯情结的结果是男孩与女孩的“确切类比”,此观点在此后不久便被作者放弃了。见《两性解剖差异所带来的心理结果》。——译注]

由于这些认同作用并不包括把被放弃的对象吸收到自我中去,因此它们并不是我们所期望的。但是,这种二选一的结果也可能出现;在女孩子身上比男孩子身上更容易观察到。分析表明,当女孩子不再将其父亲看作恋爱对象之后,就把她的男子气突显出来,并且与其父亲认同,即以失去的对象认同来代替其母亲认同。这将明显地依赖于她的性情中男子气是否足够强烈——而不管它可能是由什么构成的。

由此看来,在两种性别中,男性素质和女性素质的相对强度,决定着俄底浦斯的结果,是一种与父亲认同还是与母亲认同的作用。这是雌雄同体借以取代后来发生变化的俄底浦斯情结的方式之一。另一种方式甚至更为重要。因为人们得到的印象是,简单的俄底浦斯情结根本不是它的最普遍的形式,而代表一种简化或图式化。确实,这对实际目的来说是十分恰当的。更深入的研究通常能对俄底浦斯情结有更全面的揭示,这种情结是双重的——即消极的和积极的,且归之于最初在童年期表现出来的那种雌雄同体。换言之,一个男孩子不仅对其父亲有一种矛盾态度,对其母亲有一种深情的对象选择,而且他还同时像女孩子那样,对其父亲表示出深情的女性态度,对其母亲表示相应的嫉妒或敌意。正是这种由雌雄同体所带来的复杂因素,使人难以获得一种清楚的事实观念,这些事实与最早的对象选择和认同作用有联系,而且更难以明白易懂地描述它们。甚至可能把在与父亲的关系中所表现出来的矛盾心理完全归咎于雌雄同体,如我刚才所说,它不是由竞争和从认同作用中发展起来的。

一般来说,特别是涉及神经症患者时,假设存在着完全的俄底浦斯情结,一般地说是可取的。精神分析的经验表明,在许多情况下它的构成成分总要有一方或另一方的消失,除了那些仅有依稀可辨的痕迹外;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系列,即一端是正常的、积极的俄底浦斯情结,另一端则是倒置的、消极的俄底浦斯情结,而其中间的成分将展示两个成分中占优势的那种完全的类型。随着俄底浦斯的分解,它所包含的四种倾向将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组织起来,以产生一种父亲认同作用和母亲认同作用。父亲认同作用将保留原来属于积极情结的对母亲的对象关系,同时将取代以前属于倒错(变态)情结的父亲的对象关系;母亲认同作用除在细节上做必的修正外,将同样是真实的。任何个体身上两种认同作用的相对强度总要在他身上反映出两种性的素质中某一种优势。

因此,受俄底浦斯情结支配的性欲期的广泛普遍的结果,可以被看作是在自我中形成的一种沉淀物,是以某种方式相互结合在一起的这两种认同作用构成的。自我的这种变化保留着它的特殊地位;它以一种自我理想或超我的形式与自我的其他成分形成对照。

但是,超我不仅仅是被本我的最早的对象选择所遗留下来的沉淀物,它同时也代表反对那些选择的一种能量反相作用。超我和自我的关系并不仅仅局限于这条规则,即“你应该如此如此(像你的父亲那样)”;它也包括这条禁律,即“你绝不能如此如此(就像你父亲那样)”,换言之,“你不能干他所干的一切,有许多事情是他的特权。”自我理想的这种两面性是从这个事实中获得的,即自我理想对俄底浦斯情结施加压抑作用的任务。的确,它的存在正是应该归功于那一革命事件。显然,对俄底浦斯情结的压抑并非易事。孩子的父母,特别是父亲,被看作是实现俄底浦斯愿望的障碍;如此,这个幼小的自我便获得了强化,通过在自身之内建立这个同样的障碍以帮助进行压抑。做到这一点的力量可以说是从父亲那里借来的,这种出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行动。超我保持着父亲的性格,当俄底浦斯情结越强烈,并且迅速地屈从于压抑时(在纪律、宗教教义、学校教育的影响下),超我对自我的支配,越到后来就越严厉——即以良心的形式或以一种潜意识罪疚感的形式。

倘若我们再回过头来考虑一下我们已经描述过的超我的根源,我们将认识到,它是两个非常重要因素的结果,一个是生物因素,另一个是历史因素,即在一个人身上长期存在的童年期的无能和依赖性,以及他的俄底浦斯情结的事实和我们已表明的那种压抑,都和力比多潜伏期的发展中断有关。根据一个精神分析学的假设,人们最近提到的一个遗产。于是,我们发现,超我从自我中分化出来无非是个机遇问题:它代表着个人发展与种族发展中那些重要的特点;的确,由于它永远反映着父母的影响。因此,它把其根源归之于这些因素的永远存在。

人们一再指责精神分析,批评它不顾人类本性中较高级的、道德的、超个人的方面。这种指责在方法论和历史学这两个方面是不公正的。因为,首先,我们从一开始就有把进行压抑的功能归之于自我中道德和美学的倾向,其次,许多人都拒绝承认精神分析不能产生一种全面的、完善的理论结构,就如一种哲学体系那样。但不得不通过对正常和不正常的现象的分析解剖,沿着通往理解心理的错综复杂的道路一步步地找到它的出路。只要研究心理上这个被压抑的部分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就没有必要对存在着更高级的心理生命感到不安。但是,既然我们已经着手进行自我的分析,我们就可以对所有那些道德感到震惊的人,以及那些抱怨说人体中一定存在着某种更高级性质的人做出回应——我们可以说:“毋庸置疑,在这个自我理想或超我中,的确有那种更高级性质,它是我们和父母关系的代表,当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更高级性质了。我们对这些高级性质既羡慕又害怕;后来我们把它们纳入到我们自身中来了。”

自我理想是俄底浦斯情结的继承者,因而也是本我的最强有力的冲动和最重要的力比多变化的表现。通过建立这个自我理想,自我掌握了它的俄底浦斯情结,同时,使自己处于本我的支配之下。鉴于自我主要是外部世界、现实的代表,而超我则与其形成对照,是内部世界、本我的代表。自我与理想之间的冲突,正如现在我们准备发现的那样,将最终反映外部世界和内部世界之间、现实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之间的这种对立。

通过理想的形成,生物的发展和人类种族所经历的变迁遗留在本我中的一切痕迹就被自我接受过来,并在每个人身上又由自我重新体验了一遍。因为自我理想所形成的方式,自我理想和每一个人在种系发生上的天赋——他的古代遗产——有最丰富的联系。所以,正是这种我们每个人心理生活中最深层的东西,通过理想的形式,才变成了我们所评价的人类心灵中最高级的东西。

显而易见,自我理想在一切方面都符合我们所期望的人类的更高级性质。就其是一种代替做父亲的渴望而言,自我理想包含着一切宗教都由此发展而来的萌芽。宣布自我不符合其理想,这个自我判断使宗教信仰者产生了一种以证明其渴望的谦卑感。伴随着儿童的长大,教师或其他权威人士继续承担了父亲的作用,他们把指令权和禁律权都交给了自我理想,并且继续以良心的形式行使道德的稽查作用。在良心的要求和自我的实际表现之间的紧张,是作为一种罪疚感被经验到的。社会情感就建立在以别人自居的基点上,建立在具有同样的自我理想的基点上。

宗教、道德和社会感(科学和艺术暂且不谈)——人类最高级东西的主要成分,最初是同一个东西。根据我在《图腾与禁忌》中提出的假设,它们的获得从种系发生上讲源于恋父情结,即通过掌握俄底浦斯情结本身的实际过程而获得的宗教和道德的限制,和为了克服由此而保留在年轻一代成员之间的竞争的需要而获得的社会情感。在发展所有这些道德的获得物时,似乎男性居领先地位;然后,通过交叉遗传,传递给女性。甚至在今天,社会情感也是作为一种建立在对其兄弟姐妹的嫉妒和竞争的冲动基础上的上层建筑,而在个体身上产生的。由于敌意不能得到满足,便发展了一种与从前竞争对手的认同作用。研究同性恋的适当案例进一步证实了这种怀疑,即在这种情况下,认同作用也代替了继敌意、攻击性态度之后的深情的对象选择。[参阅《群体心理学与自我的分析》和《妒忌、偏执狂和同性恋的某些神经症机制》。——译注]

然而,随着种系发生的提出,新的问题产生了。问题在于:究竟是原始人的自我还是原始人的本我,在他们的早期就从恋父情结中获得了宗教和道德?如果是他的自我,我们为什么不略述一下这些被自我遗传的东西呢?如果是他的本我,它又是怎样和本我的性格相一致的呢?或者说,我们把自我、本我、超我之间的分化带回到这样早的时期是错误的吗?又或者说,难道我们不应该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们关于自我过程的整个概念对理解种系发生毫无助益,也不能应用于它吗?

让我们先回答最易于回答的问题。自我和本我的分化必须不仅要归因于原始人,甚至要归因于更简单的有机体,因为,这是外界影响的不可避免的表达方式。根据我们的假设,超我实际上起源于导致图腾崇拜的经验。究竟是自我经验到并且获得了这些东西,这一问题不久便不再有什么意义了。思考立刻向我们表明,除了自我之外,本我不能经验到任何外部变化,自我是外部世界通往本我的代表。

所以,根据自我来讨论直接遗传是不可能的。正是在这里,实际个体和种系概念之间的鸿沟才变得愈加明显。此外,我们一定不要把自我和本我之间的差别看得过为严重,但也不能忘记,自我实际上是经过特殊分化的本我的一部分。

自我的经验似乎最初并不会遗传,但是,当这些经验足够经常的重复,并在随后许多代人身上有了足够的强度之后,可以说,自我的经验就转移到本我的经验中去了,即成为遗传所保留下来的那种印迹。所以,在能被遗传的本我之中贮藏着由无数通过自我所导致的存在的遗迹;并且当自我从本我中形成它的超我时,它或许仅是恢复已经逝去的自我的形象,并且保证它们的复活。

超我借以产生的方式,解释了自我和本我的对象贯注的早期冲突是怎样得以继续进行,并和超我继续发生冲突的。如果自我在满意地掌握俄底浦斯情结方面并未获得成功,那么,从本我产生的俄底浦斯情结的精力贯注,将在自我理想的反向作用中找到一种发泄口。在理想和这些潜意识的本能倾向之间可能发生的大量交往说明,理想本身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潜意识的,无法达到自我的。在心灵的最深层曾经激烈进行的斗争,并未因迅速的升华作用和认同作用而结束,现在是在更高的领域内进行着,就像在科尔巴赫的油画中的“汉斯之战”一样,是在天上解决争端的。[这场战役就是人们通常所知的查龙斯之战,在公元451年的这场战役中,阿提拉被罗马人和维希高斯打败。威廉·冯·科尔巴赫将其作为他的一幅壁画的主题,最初是为柏林的诺伊斯博物馆绘制的。根据可追溯到公元5世纪的新柏拉图学派的达马休斯的一个传说,在这场战役中,战死的勇士们被描绘为在战场上空的天上继续他们的战斗。——译注]

两类本能

按语:

本节作者旨在说明人的本能归属。本能开始是一种中性能量,因为转换的角度不同,它便有两种性质不同的能量倾注方向,即“爱欲”(性本能)和“死亡本能”。“爱欲”与“死亡本能”是人类体内相互对立依存的矛盾体,是人所共有的基本本能。爱欲要求统一和联合,指挥创造和生产,并要求机体自我的防御功能,爱欲让人们去爱、去发展,是人类前进的力量来源;相反,死亡本能即要求割裂事物,它发散出破坏力量,其目的是毁灭生命。爱欲与死亡本能在精神中必须保持稳定的比例。爱欲遵循的是快乐原则,但是,爱欲时常会转变为死亡本能,这是由于,现实环境和我们的超我常常不允许爱欲无限制地满足,爱欲就积蓄了过多的能量,此时,它需要转变为与之相反的能量形式来平衡精神结构,这就是死亡本能。从某种意义上说,爱欲的迈进,亦是向死亡走近,所以,两者在最终目标上是相同的。